云殊意的住所比方才飞船上的看守所要大不少,浴室,床榻,还有衣物,一应俱全。
为了迅速抵达十重塔,飞船经历了数次时空跃迁,云殊意的大脑现在还有些昏沉。
他躺在床上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眼神放空。
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但是他忘记了什么?
1109,陪伴他许多年的系统,他不会忘记。
他在现实世界的十八岁以前的每一天,他都如数家珍。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没有参加高考,读个大学?
但是为什么他对此已经没了执念?
在无限流世界的每一天,他也记得无比清楚。
他到底忘了什么……
云殊意蹙着眉,大脑一抽一抽地疼,精神海里被他捕获的能量开始肆虐,云殊意张了张口,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他却始终没有想起来。
精神海地能量紊乱时没有人能帮云殊意,他只能生生忍过去。
云殊意痛苦地在床上翻滚,口腔里血气弥漫,嘴角流出的血染红了床单。
明明,明明他已经独自忍受过无数次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这一次,他无法保持缄默。
他到底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等到熬过这一阵疼痛,云殊意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发丝黏在脸颊上,衣服也被汗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云殊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脸颊在寒冷的空气中泛着滚烫的潮红,他拽过被子盖在身上,失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一口一口咽下口腔中的血,仿佛在咀嚼自己的痛楚。
起身去衣柜里拿出唯一的一套囚服,他缓缓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裹着寒气出门,嘴唇被冻得发紫,脚踝上的伤被洗得露出了一层粉红的皮肉,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云殊意无奈,这个身体不抗冻,如果不使用另一种力量,他三天之内必死无疑。但如果使用过多的来自无限流世界的力量,后续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他会被剥夺身体的控制权,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外面还有无数嗜血的罪犯,他但凡走错一步,都必死无疑。
云殊意再次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在身上汲取那微不足道的温度。
在监舍的时间过得很漫长,他没有任何事能做,只能在心里计算时间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天是否黑了,外面的犯人什么时候会选择出来活动?
在他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的极其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将他吵醒。
云殊意迅速从床上翻下来,悄声来到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真香……吼……出来……”沙哑浑厚的吼叫从门外传来,“出来让我……吃了你……”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尖锐的,低沉的,焦急的……每一种声音都表达了一个意思——“出来!食物!出来!”
云殊意垂下眼帘看着脚底的门缝。门外的光线被完全遮住,时不时会出现一点光线,然后又被游走的生物遮挡。
他心神一动,一柄黑刃长刀出现在他的左手,刀身在灯光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环首上盘旋的双龙栩栩如生,龙眸威严霸气,仿佛云殊意最忠实的护卫,守在他身边。
门外的怪物见呼唤没有用,便上手要卸门。
“哐当”“哐当”,每一下砸门的声音都巨大无比,门扇颤动摇摇欲坠,云殊意握紧手中的长刀,严阵以待。
没过几秒,这扇坚固的金属门就被砸了个粉碎。
云殊意也就此看清了门外那群怪物的真实模样——全是动物。
每一只都模样狰狞,对云殊意垂涎欲滴,他们张着血盆大口,口水滴在地上,隐约传来一股腥臭味。
凶兽争先挤进门,试图率先把云殊意吃进嘴里。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狮挤进门内,猛地扑向云殊意,他瞪大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云殊意后退两步避开黑狮锋利的前爪,举起手中的长刀,挥向黑狮。他挥刀的速度极快,黑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黑狮两截光滑的身子还在往前扑,带着一阵血雾来到云殊意跟前,最后黑狮掉在云殊意两侧,血雾溅在青年的脸上,恍若杀神。
其他凶兽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兴奋,嘶吼着攻向云殊意。
云殊意握着刀直接冲进他们之间,手起刀落,每一刀都会斩杀一只,每一颗头颅落地,他的眼睛就会变红一分。
最后云殊意的眼睛红得鲜艳欲滴,门口的怪物依旧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血腥味的吸引而越来越多。
突然一声凄厉的唳叫直击云殊意的脑海,他的大脑眩晕一瞬,手中的长刀被瞬间拍飞。
眼看美食手中的武器没了,还活着的凶兽皆双眼一亮,齐齐朝云殊意发动攻击。
云殊意轻哼一声,眼中毫无畏惧。
以为他只有一样武器?
他勾了勾手指,金色的长剑就出现在手中。
这是……
看到这柄剑的瞬间,云殊意的大脑又开始疼痛,他明白这是某种限制,不允许他去想,他立刻放空大脑,把注意力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威胁上。
这柄剑比他的本源武器要耀眼得多,金剑一出,就成为房间里最明亮的光源,展翅欲飞的双翼散发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息。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龙族,但龙族身为百兽之首,不论在哪个世界,其气息都能威吓众兽,所有意图攻击云殊意的凶兽全被吓得定在了原地,有些兽族甚至夹着尾巴跑了。
云殊意低头打量了一下这柄剑,看到这上方的龙翼,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拿着剑,在兽族挣脱惊吓前,捡起被拍在了墙角的刀,收进精神海,随后快步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等到离开后,云殊意才发觉,被敲门袭击的并不止他。
四处都飘荡着凄惨的喊叫,如人间炼狱一般,每只兽族都在其中狂欢,左边的楼梯处,数只似狼似狐的动物拖拽着同类的尸体,大口撕咬着同类的皮肉,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哀悼和痛苦,有的只有嗜血的欲/望。
身后又传来了追逐声,应该是那群动物从控制中清醒过来了,云殊意方才消耗了大量能量,此时不能和那些没理智的疯子硬碰硬。
他寻了个半敞的房间,闪身钻了进去。
进门后,他直接将房门关紧,以至于没有看到追上来的兽族在看到这扇门后眼中的恐惧。
云殊意知道房间里有人。
他的灵魂告诉自己,里面有一个耀眼的灵魂。
云殊意相信,里面这个人和外面的人不同,或许他们暂时达成合作,一起度过今晚。
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但是那道呼吸一直很平稳,并没有攻击的倾向,云殊意微微放下心来。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武器都收进了精神海。
云殊意转身,猝不及防和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不知为何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过他有夜视能力,足以看清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模样深邃英俊,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浅灰色眼眸,头发和发色一样,都是浅灰色的。如他这个人给云殊意的第一印象一般,沉默内敛,神秘莫测。
云殊意觉得自己是要警惕这个男人的,但……站在男人身边,他反而感受到了阵阵心安。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就听到男人说:“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云殊意闻言,跟在男人身后,踏进属于另一个人的领域。
“我叫毋归,你呢。”毋归给云殊意搬了一把椅子,他则坐在床边,拉长语调,“这位……美丽的不速之客?”
云殊意坐在铺着厚厚一层毛毯的椅子上,如实回答:“云殊意。”
“殊意,殊意。”毋归颇为亲昵地喊了几声云殊意的名字,弯着眼睛道,“好名字。”
“你来找我做什么?想寻求我的庇护?”毋归翘着二郎腿,手肘压在大腿上,撑着下巴认真地注视着云殊意,“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付出点代价。”
云殊意还没开口,毋归就自问自答全部把话说完了。
毋归倾身,凑到云殊意面前,在云殊意的注视下伸手。
云殊意的视线落在了毋归伸来的这只手上,他不喜别人触碰,在毋归伸手时,身体微微后仰。
如果是懂分寸的人,在云殊意表示拒绝后就会收回手,但毋归没有。
他的动作轻柔却强势,手放在云殊意的脸上,擦掉黑发青年脸上的血迹。
云殊意靠在椅背上,感受脸颊传来的热度,又看了眼毋归手上的血,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被欺负了?”毋归语气笃定,“没关系,我给你报仇。”
云殊意默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样带着善意的热情,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毋归挑眉,显然不信,压低声音对云殊意说:“你知道吗?十重塔里有一个残酷狠毒灭绝人性的杀人魔,除了我,没人能对付他。”
“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年轻,要是被他抓住,你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云殊意也挑了挑眉,“是吗?那他现在为什么不出去杀人?”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毋归笑眯眯地把手搭在云殊意肩头,“杀人变得没意思了。”
不知道毋归做了什么,云殊意突然动不了了,他只能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毋归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经突破了正常社交距离,可以说再亲密的情/人也就是这样的距离了。
云殊意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感到害怕,但他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全都没有反抗,反而在期待。
云殊意不解极了,他到底怎么了?
毋归舔了舔唇瓣,强买强卖:“我告诉了你这个天大的秘密,是不是该收取一点报酬?”
不等云殊意回答,他直接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掐着云殊意的下巴,亲了上去。
毋归低头,高挺的鼻梁陷进云殊意的脸颊软肉中,他用舌头撬开云殊意的牙关,在青年柔软的口腔中肆虐,痴迷地汲取云殊意的气息。
黏腻的水声回响在房间里,云殊意冰冷的身体逐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