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措不及防地被按着脑袋靠了过去，唇瓣相贴的那个瞬间，余江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软了下来，紧紧抓着沈亦的衣服，任由对方亲吻着，索取着。

“唔……”

几秒钟过后，余江的手从松开了衣角，慢慢往上面探，最后犹豫了一下，轻轻勾住了沈亦的脖子。

越发深入的吻迫使着余江不可抑制地抬起头来，嘴角泛着水光。眼睛上蒙上了一片水雾，亮晶晶的如同玻璃珠。

沈亦的这个吻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似的，在唇齿间交接试探，又像是在故意挑逗。

余江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发烫，不自觉眯起了眼睛，主动迎合。

……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沈亦松开了按在余江脑袋上的那只手，看着他睁大眼睛的样子，随即伸手擦去了小朋友唇边溢出的唾液，垂着眼望着他。

深呼吸过后，沈亦才伸手往余江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把他召唤回神。

“哥哥……”余江简直要晕过去了，震惊程度不亚于自己数学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如果不是唇齿间还保留着温热柔软的触感，余江可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或者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半晌，他才又哑着嗓子发出一声：“……握草。”

沈亦：“……”

沈亦哭笑不得：“你破坏气氛了。”

余江这才红着脸转过身，收拾桌上刚刚被两人打翻的碘伏和纸团。

“我考不上大学了……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沈亦地视线又一次落在了余江的手腕上。

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

沈亦想着。

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说出来的……

“余江。”沈亦轻轻叫着余江的名字，使得对方转过身正对着自己。

“嗯。”余江应着。

“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直到小朋友早已褪去水雾的杏仁眼朝着自己看过来，和自己的视线在空中相碰，沈亦才开口。

“在数学里，相加为180°的两个角互为补角，也作两角互补，即一个角是另一个角的补角。”

余江愣愣地看着他，抬手抹了抹眼泪，笑了一声：“看不起谁呢？这个我小学就知道了。”

沈亦刮了刮余江的鼻尖，也笑道：“没看不起你，你最棒了。”

余江撇了撇嘴，偏过头噗嗤一声笑了：“你哄小孩呢？”

沈亦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余江挑眉问。

“尝试……互补，我可以做你的补角。”沈亦有些紧张似的，深呼吸过后继续道：“语文年级第一，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么？”

余江静静地看着沈亦，几秒钟过后——在沈亦看来应该有几个世纪那么久，才笑着开口：“如果我说我听不懂，需要哥哥你来给我亲自解释呢？”

沈亦也挑眉，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好。听好了，小朋友。”

“表层含义为：我们可以一起补习，一起考上好的大学，一起并列年级第一。”

“深层含义为：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虽然已经猜到沈亦会说什么，可在听到确切的回答后，余江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沈亦伸手抹去余江的眼泪，歪着头问他：“余江老师，我这个回答……你给几分？满分了么？”

余江点点头：“满分！”

“我也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没想到，你也喜欢我。

这将是我所有不幸中的万幸。

即便失去了些运气，但我换来了你。

那便是最好的了。

余江吸了吸鼻子：“哥哥，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沈亦说：“什么问题？”

余江问：“你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表白？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时候么？”

沈亦：“……”

沈亦：“你的意思是，要我挑一个良辰吉日么？”

余江：“是这个理儿。”

沈亦目光在余江和余江的伤口之间来回切换，轻轻笑了一声，挑眉道：“那恐怕还没等到那一天，某个人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

余江：“…………”

余江有些别扭：“哥哥！……我错了嘛。”

沈亦：“说喜欢我。”

余江不知道沈亦在憋什么坏水，但还是听话地乖乖凑上前，在沈亦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触了一下，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哥哥，我喜欢你。”

沈亦没想到还有附赠的部分，当场呆愣在原地，耳后根和脖子漫上血色。

余江很稀奇，没想到沈亦居然是个超级无敌纯情的男生，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亦缓了缓，继续说：“说了喜欢我，那你人就是我的了。”

“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了，知道么？”

“我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得到余江的应允后，沈亦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成绩明明这么好，怎么就考不上大学了？”

沈亦一边撩拨着余江耳侧的发丝，一边问。

“你让同为重点班但身在第三考场的齐昊怎么活？”

余江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被触到了笑点，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两人本就不是笑点高的人。

同样住宿的齐昊在宿舍里刷一中贴吧，正捧着键盘履行“晚江亦余生”黑粉乱喷的职业责任，忽然感到鼻子一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连环喷嚏，震得整个宿舍楼都抖了三抖。

余江和沈亦的宿舍就在隔壁，震感尤为强烈，两人笑得更大声了。

直到隔壁的齐昊过来砸门：“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你们难道不打喷嚏么！”

二人才终于消停，拍着背顺气。

这时余江的手机响了，余江和沈亦对视一眼，疑惑地点开微信，看见备注为“妈妈”的消息栏里赫然出现了“余儿你在宿舍吧？”等字样。

余江：“？”

正当余江懵逼时，他们507的宿舍门被敲响了。

“余儿？余儿你在宿舍吗？给妈开开门。”

余江和沈亦同时僵住了，半晌在敲门声中倏然回神，同时爆出了一句优美的感叹词：“我靠！”

余江赶紧站起身冲向门口，打开了门。

李燕本想继续敲门，刚刚抬起来的手还停留在空中，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刚刚回来么？怎么脸都热红了？”

余江没好气地回答：“被你吓得。”

李燕往宿舍里探头看过去，看见了瞬间坐得端端正正的沈亦，打了声招呼：“唉！这是沈亦吧？长得真帅！”

沈亦乖巧地回答：“阿姨好，谢谢阿姨夸奖。”

李燕随即转头对余江说：“余儿，妈让你们班主任给你批了放行条，你今天晚上先和妈回家吧。”

余江顿时绝望了。

确定不是因为我今天顶撞了你，你要把我领回家乱棍打死然后杀人抛尸埋尸一气呵成么？！

“不用了吧……”

没等余江推脱，李燕就一把抓住了余江的书包，把东西一收拾扛上肩膀，拽上余江就往外走。

“赶紧的别磨蹭。”

余江一脸生无可恋地和沈亦道别，然后被强行拽出去了。

-

刚刚走到保安室门口，余江就接到了沈亦发来的消息。

怀民亦未寝：有什么事和我说。

怀民亦未寝：别担心，都带上作业了，你肯定还能活着回来。

余弦定理：…………你啰嗦了。

怀民亦未寝：开玩笑的，保持联系。

余江盯着那句万年不变的古诗文许久，才终于点开了备注更改，把最上方那一栏改成了“男朋友”三个字，然后截图发给了沈亦。

余弦定理：不表示一下么？

余弦定理：男、朋、友。

过了几秒钟，最上方的“男朋友”三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男朋友：好。

对方过了一会儿发来了一张截图，备注名是“小朋友”。

男朋友：小、朋、友。

男朋友：满意么？

余弦定理：这才对嘛。

李燕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余儿，你在干什么呢？怎么笑成这样？”

余江抬头一看，又迅速低下头：“没什么，刚刚沈亦给我转发了一个视频，挺搞笑的。”

李燕继续问：“还有你的嘴怎么这么红？你吃辣椒了？”

余江：“…………你的错觉。我最近气血足。”

李燕点点头，随即僵硬地转过头，然后飞速地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开始输入关键词：“阴晴不定时笑时哭莫名其妙地傻笑是怎么回事？”

……

度娘可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在打了好几个圈圈时候，给了这么几个回答：

1.精神分裂症，精神出现了问题，可能发展为人格分裂，后续将分不清现实与虚拟。

2.老年痴呆的前兆。

李燕：“………………”

李燕抓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依然在傻笑一脸春心泛滥的儿子。

不可能是老年痴呆……

那就是……精神分裂？！

那我给他挂的明天早上的心理科还管用么？还是说得重新再挂一个精神科？

“妈，你想什么呢？到家了。”余江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妈。

“没，没什么。”李燕疲惫地摆手，“你先开门进去。”

余江进门了。

李燕迅速回身，点开了那篇文章底下的医生问诊栏目，私聊医生，问：“医生，那个精神分裂还有挽回的机会么？”

aaa精神科郑医生：有的。

aaa精神科郑医生：平时压力别太大，多放松，精神不要常处于紧绷状态，恢复一阵子就差不多了。

aaa精神科郑医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咨询我们诊所……

李燕欣喜若狂地关掉了百度，进门换鞋后直奔厨房：“余儿，今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余江：“妈，我吃过晚饭了……”

李燕继续说：“余儿，妈想明白了，成绩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你高兴，妈就不在乎你的成绩好坏，尽力就好……要不要帮你去报一个精神科？”

余江：“……？”

精神科？

余江：“妈，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