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八十二天。

三月十七日，阳城一中成人礼。

-

“我去，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余江刚进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叶岚穿着带有亮片和泡泡袖的晚礼服长裙，正坐在座位上，面前叮叮当当地摆着一堆化妆品。

她今天半扎着头发，手臂和脖子上都抹了素颜霜。

她一边用粉扑上粉底一边回答：“今天可是成人礼，难得老师不没收手机，我还自己带了ccd，不化妆怎么行？老娘要美美拍照。”

余江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确实，有够重视的。”

“只有女生来了么？男生呢？”余江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不见了。

陈静回答说：“他们好像都去厕所堵沈亦了。”

余江：“……？”

陈静今天也难得打扮的很漂亮，扎了丸子头，穿上了绸缎面料的晚礼服，现在在叶岚旁边化妆。

余江虽然纳闷，但仔细想想今天早上确实没有看到沈亦。他闹钟定晚了一些，沈亦应该是醒的比自己早，又怕打扰到自己睡觉，就先走了，是余江一个人来的教室。

所以，沈亦呢？

“那你们先画，我去厕所找他。”余江把书包放在座位上，起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3）班离厕所比较远，隔着一条长长的连廊，其他班里也陆陆续续来人了，多半是提早来梳妆打扮的女生，也不免窥见一些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女学生在日常的相处中本来就是素面朝天，也不免在体育课上被累成狗，没有绝对的形象可言。

所以这个年纪的相恋，大多是最单纯的，不看外表，像尚未成熟的青梅果，酸涩中夹杂着甘甜。

他们看到对方成人礼上漂亮好看的样子，应该会由衷地感到幸福吧。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余江也隐隐约约听见了远处的动静。

“神医，你怎么这么帅啊！”李凌激动到颤抖的声音传出来。

接着是毛冲的调侃：“我猜猜，今天晚江亦余生的超话要炸了，肯定要说你俩天生一对。”

余江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只见他家哥哥被一堆男生围在厕所门口，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正无奈地试图逃离现场。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沈亦的目光看了过来，与余江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冲着他笑了笑。

随即他家哥哥伸手指了指人群，含了一口气在脸侧，把一侧的脸颊撑得鼓鼓的，像是在傲娇地生气。神情有些许可怜，像是在请求余江拯救他。

妈的。好可爱。

余江内心要炸成烟花了。

看来只能让男朋友出手啦。余江冲着沈亦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包在我身上，然后一挑眉大声喊道：“哥哥！”

沈亦也配合表演，笑着回应小朋友，然后作势要拨开人群。

不等他碰，人群就自动呼啦啦地散开了，男生们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我说你们干嘛呢？”余江无语，“赶紧回班上啊。”

沈亦凑到他跟前，将下巴颏抵在余江的肩窝处，懒懒地抱怨控诉：“他们都围着我，烦死了。还是小朋友最好了……”

说着手还不安分地在余江的腰间游走，若及若离。

（3）班神兽集体变成电灯泡。

眼睛瞪的巨大的那种。

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卸载手机里的小说软件。

余江心说。

画风随即变得有些诡异：一个男生环着另一个男生的腰，嘴角轻轻勾起，微微弯着的眼里噙着笑。另一个男生无奈地看向他，想推开又没有使劲的那种，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一声快门声加上闪光灯亮了一瞬，打破了刚刚的死寂。

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墙边的叶岚手忙脚乱地换音量，忍着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余江：“……”

沈亦：“……”

（3）班神兽：“……”

李凌尴尬笑笑，没话找话：“哈哈，叶姐你今天好漂亮哦。”

叶岚翻了个白眼，撩了撩头发转身，抛出了一句让全体男生松了一口气的话：“回教室了，都要打铃了，再不回去小心邢庄弄死你们。”

大家都打闹着往教室走：“就是就是，走快点……”

“都走了？”余江从墙角探头悄悄观察着人群，直到他们嬉笑的声音逐渐远去，连同人影一起消失在连廊尽头。

余江放心地收回脑袋，转头戏谑地看着沈亦：“走了就行，我家男朋友这么帅，我要好好欣赏。”

沈亦挑眉，不置可否。

成人礼前几天，李燕和肖怡女士就开始为自家小孩儿置办礼服了。

李燕给余江选了一套米白色西服，还有一条淡蓝色的领带，看着简约，工艺却很细致精巧，很能衬出身形，典雅好看。

余江是在寝室就换好了衣服，这会儿正绕着沈亦转圈圈。

沈亦的衣服也是肖怡女士给选的，一套黑色西服，黑色领带，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禁欲系的味道，显得他看上去更冷了。

余江一边细细观赏一边夸道：“好帅啊，不愧是我男朋友。”

随即冲着沈亦勾了勾手指：“男朋友，穿着这套衣服亲我一下呗，我也想体验体验强制爱。”

沈亦抬眼，走近了一步，一手轻轻搭在余江的腰间，一手搭在对方的后颈，稍微使劲将他搂在自己的怀中。

余江踮起脚，顺着力抬头迎合。

随着这个吻的加深，余江由于重心不稳，被沈亦抵在了墙上，对方还不忘用手护着自己的后脑勺。

……

恍惚间二人的唇分离，只听余江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沈亦没听清楚，静静地看着他。

余江的眼里有光，看着他一字一句重复：“喜欢你，哥哥。”

喜欢你。

沈亦按着余江，又吻了上去。

……

几个吻结束，沈亦放开了怀里的人，对方的嘴唇红的很明显，镜面似的泛着水光。

小朋友的唇很软，吻着很舒服，让人想一直陷进去。

余江和沈亦的衣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刚刚接吻时胡乱抓的。

余江扯了扯衣服：“……怎么办？”

沈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等会儿去热水房用瓶子接点热水，烫平就行了。”

余江点头。

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尽头显得尤为明显，还掺杂着重重回音。

余江惊慌转头，看见了同样惊慌的、从厕所里不知道出来多久的毛冲。

毛冲手里攥着卫生纸，整个人颤颤巍巍不可置信惊慌失措三观崩塌地看着他们两个，半晌从哆嗦的嘴唇里挤出两个字：“你们……”

他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墙，也不知道是蹲坑太久腿麻了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太踏马差。

他目光来回切换，又一次重复：“不可能……不可能……”

随即带着哭腔抬头仰望，生无可恋：“我的两个好兄弟、朝阳一中高三的年一年二……”

“居然他妈的是gay！”

“居然是gay……”

余江：“……”

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