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儿，快去帮妈妈洗碗。”余宇轻轻拍了拍余江的头，扬了扬下巴，示意余江看厨房里的李燕。

“妈妈不是在洗碗吗？我就不用去了吧……”余江为难地抱着手里的玩具大鹅不松手，“而且而且，我会把碗打碎的。”

余宇故意板起了脸：“余儿，你是男孩子，要心疼女生，妈妈洗碗也很辛苦，就算可能打碎碗，你也要学啊。”

“哦，好吧，我去帮妈妈。”余江听话地放下大鹅，噔噔噔跑进了厨房。

“妈妈！我来洗碗！”

厨房里传来了李燕带着笑意的嗔怪：“哎呦，余儿还小……”

余宇搂住李燕的肩：“总要长大的。到时候找不到女朋友。”

余江气鼓鼓地：“爸爸！那我就不找女朋友了。”

李燕刮了刮他的鼻尖：“不找女朋友？那余儿怎么办？”

“我找……我找男朋友！”余江脱口而出，看着笑作一团的两个大人，更生气了，“不许笑！”

……

凌晨一点。

李燕犹豫了一会，轻轻叫醒了已经睡着的余江：“余儿？余儿……”

“嗯……妈妈？怎么了？”余江揉了揉眼睛，手上还紧紧抱着大鹅娃娃。

“你有没有觉得……你爸爸最近，有些不对劲？”

确实。

余宇最近旱出晚归，说是加班，可单位老板并不知情。

“爸爸为什么要晚回家？”余江很困，但他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不对。

“……”

“算了算了，余儿先睡吧，我回头问问你爸爸。”李燕给余江盖上被子，自己却久久没有躺下。

“嗯。”余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

“我们来办理离婚。”

这句话的声线有些微微发抖，紧接着的，就是递上去的户口本。

“这个小朋友是……”登记员姐姐看了看余江。

“他跟着我。”李燕不动声色地把余江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余江这次怀里没有那个他从小抱着的大鹅。

在某个雷雨天，已经被余宇给撕掉了。

怀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余江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好，其中的原因之一在于那天他狂奔向家门口的一条河，一步一步地往深处走，在快要溺死的那一刻被狠狠地拽了上来。

即便如此，他的肺部还是受到了一些伤害，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很长一段时间，他会时不时地咳血。

整个人没入水中的瞬间，余江意识到：人是会变的。

一个从前很好很好的人，不知道在哪个节点，就突然烂掉了。

就像余宇在他小时候说的：“总要长大的。”

可他却不想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