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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浮生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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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的大门彻底关闭,狂风席卷而来,池南风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镜面迷宫中。

闫西洲呢?他这么想着,随后就听见闫西洲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哥哥……”

他转过头,便看到了不远处想要靠近他却又忍住的闫西洲,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池南风无奈地叹口气,主动张开双臂,朝着他歪头一笑:“来,过来。”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闫西洲便扑了上去,池南风不由得踉跄了下才站稳,斗笠上的白纱将他们都罩在里面,他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怀中闫西洲的头。

闫西洲把头埋在池南风的脖颈里,轻轻蹭了蹭,随后沉默下来。

他沉默许久,忽然低声说道:“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顿了顿,他又说:“真好。”

池南风感觉到闫西洲抱着他的动作更紧了,他仰起头,下巴放在闫西洲的肩上,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轻声说道:“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你。不走了,以后都不会走了。”

“如果……如果我真的离开你。”他在闫西洲耳边轻声问道,“你会恨我吗?”

闫西洲沉默一会儿,说道:“之前洛风前辈和我说过,其实在北星离去的那两年里,他从未恨过北星,只是恨自己能力不够强,不能带北星回家。

“洛风很强大,看着很冷,但实际很温柔。”池南风又问道,“那你呢?”

闫西洲沉默着,头埋在池南风的脖颈间,许久后忽然说道:“我想我会是恨的。”

意料之中,池南风对此并不意外,面上虽平静着,但心里仍然会感到一阵刺痛。

他本以为之前在人间离开闫西洲那次,可以让他彻底狠下心,从此再不会为什么而停留,如今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会为闫西洲驻足一次,就还会为闫西洲驻足第二次。

他心中叹气,暗道北星说得对,他确实无法真正地抛弃闫西洲。

“我会恨你,哥哥,如果你真的离开我,我会永远永远恨你的。”闫西洲轻声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永远记住你了。”

池南风听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揉了揉他的头。

他静静地靠在闫西洲怀里,思绪顺着记忆长河溯洄而上,每一滴飞扬溅起的水花里都倒映着一帧帧过往的记忆。

“仇恨的花是有毒的,会让人痛苦,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他轻声说道,“但爱不是,爱也会让你永远记得我,爱也会让你变得强大。”

“所以不要恨我,爱我吧。”

闫西洲微微睁大双眼。

“我是喜欢你的,闫西洲。但我总认为我是将死之人,不该多在人间留下牵挂,我也不想在我死后,让你多添伤心……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说,你便不会记我太久。在我死后,你会拥有崭新的生活。”池南风一字一句说着,“是我错了,我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死去,爱我的人会有多伤心,我低估了你对我的爱。”

“小时候我教过你,只要主动认错,就可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微微笑着,话语里带着请求的意味,“能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小西洲?”

闫西洲沉默两秒,再开口时竟带了点哭腔:“可以,当然可以……”

“不过……”他话音一转,抬起头,故意装作严肃地看着池南风,但微红的眼眶却彻底暴露了他,“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永远恨你的,然后带着对你的恨意活成一个怪物,只干坏事。”

池南风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抬手擦掉他眼角的眼泪:“你这是想把我气活过来啊。”

“嗯。”闫西洲的尾音上扬,“如果你一直不醒,我就一直做坏事,扰的所有人不得安宁……所以你不准离开我!”

池南风笑着答应下来:“好好……所以你是不允许我去完成我的任务了吗?”

“允许啊。”闫西洲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毁灭冥界密室逃脱店,这不仅是你的任务,也是我的、是[万木春]战队的,你不用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那样太累了。”

池南风愣了下。

“洛风前辈说,就算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支持北星,让北星放心大胆地去做任何事——我也一样。”闫西洲看着池南风,笑着说道,不过随后他便话音一转,“但是不能跟店同归于尽,我不允许,不然我就要变成怪物去发疯,把你从地底下吵回来。”

池南风失笑:“好好。”

闫西洲又抱住了他,轻声问道:“那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池南风明知故问:“答应什么?”

闫西洲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说道:“答应和我在一起。”

尽管知道答案,但他还是紧张了下,感觉自己心跳都变快了,在加速的心跳声中,他听见了池南风的回答:“嗯,答应你了。”

闫西洲松了口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完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笑道:“怎么跟求婚一样……”

“好啊。”池南风听见了他说的话,靠在他怀里,头抵在他的胸口上,笑着说道,“答应你,都答应你。”

好幸福,就算是现在死都知足了。

闫西洲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上了池南风的唇。

他们相拥,他们热吻,他们相爱。哪怕日后他们会面对强大的系统、面对整个冥界密室逃脱店、面对无数可能生离死别,但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池南风在心里想道:你是我一路走来唯一的慰藉。

一吻毕,闫西洲喘息着放开池南风,他接吻时动作激烈,此时倒温柔了许多:“洛风前辈和我说,他和北星前辈结婚了。”

池南风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想逗逗他,歪头笑道:“嗯?”

闫西洲轻轻撩起他斗笠上的面纱,看着他的眼睛:“等任务结束,我们也结婚吧,好吗哥哥?”

“好。”池南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都答应你……以后不管什么,都答应你。”

闫西洲再次吻上了他,这次不再像上一次般凶猛激烈,反而温柔地含住他的唇瓣,轻柔地吻着。

在游乐园里,他听完池南风对他说完过去的经历,觉得痛的不能呼吸。

刚来到店里时他收过很多次伤,有一次差点就死了,那个boss拿着六把刀,都砍在了他身上,其中一把刀就插在他的胸膛里——如果不是当时有治疗技能强的玩家,他或许就真的死了。

那时他也是痛的,痛的同时还恨着,恨着抛弃自己的哥哥,恨着梦里看不清面容、想不起名字的那个人。

然而如今他却发现,当时的疼痛抵不了今天的半分,无穷无尽的心疼和悔恨快要撕碎他。

他无法忍受地弯下腰,右手捂在心脏口,他疼得发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是嘴唇颤抖着吐出三个字:“池南风……”

我恨死你了。

也就是在这时,他遇到了洛风……或者说,洛风主动找上了他。

洛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平静地说道:“很痛吧。”

闫西洲抬起头,眼里蒙着一层雾,恍惚中只看清了那人木然的表情。

“我经历过。”那人平静地说道,“我懂你的感受。”

“但你比我幸运得多,我直到最后才知道真相,再想去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默默等待。”洛风平静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拍了拍闫西洲的肩,冷冷地说道,“直起腰,站起来,至少你现在还来得及……池南风还没走呢不是么?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了,捅你一刀,等你心灰意冷、不拦着他时,他才好去赴死……现在看来他差不多快成功了。”

“不。”闫西洲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来,手还是颤抖的,但眼里却坚定得多,“我不会放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

“有你这句话在就好。”洛风表情木然,见闫西洲直起腰便平静地往前走着,闫西洲下意识跟上了他,随后便听他说道,“想听听我的经历吗?”

闫西洲点点头,随后便反应过来,鬼屋里太黑,洛风可能看不清,刚准备开口就听洛风继续说着,他好像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看见了闫西洲的动作:“跟你们差不多,不过池南风要比北星心软。他提前告诉了你真相,但北星没有……他一直瞒着我。”

“你……”闫西洲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特殊的关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怨恨他吗?”

“怨恨?”洛风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我知道他的难言之隐,换做是我也会选择隐瞒的,我选择理解他。”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你不要被我影响。”洛风话音沉稳,“我只是想说,池南风和北星一样,都是身不由己地走上这条路。所以……”

闫西洲打断了他的话:“嗯,我知道……谢谢你,洛风前辈。”

洛风表情未变,依然是木然地说道:“叫前辈不至于,抬举了,池南风还是我的前辈呢。”

闫西洲愣了下:“啊?”

按池南风说的经历来看,池南风和洛风、北星应该是同一代人啊。

洛风看他的表情便彻底明白了,似乎觉得有趣,便多说了几句:“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关于池南风的所有真相: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亲自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

闫西洲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就连我和北星,都还不清楚当年全部的真相。”洛风平静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没完呢,你才刚刚窥到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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