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通风设施修得格外好,夜里晚风吹在小区的每一处角落里,正是饭后消食的好时候。小区里的大爷大妈挣着抢着空旷的好位置,各自都上了大音响,有节奏的舞步音乐于是响彻了整个小区。
依山吃完饭,也趁着这会儿有风,出门在小区的公园里散步消食,走到一半就被这音乐震得耳朵疼。
小区里的业主也没几个能受得了的,连着投了好几次,可偏偏跳舞的大多也是小区里的业主,协调了好几次也没能妥,最后只好各退一步,约定了广场舞到九点半就必须要停。
依山揉揉耳朵,摸了摸小腹,估摸着去篮球场的距离,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到那儿食也消得差不多了。路上顺带捎了瓶水过去。
刚要一只脚踏进球场,就被一个篮球砸到了脑袋,依山吃痛地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向球来的方向看,就看见白茶站在篮筐下嗤嗤地笑。
依山看见她这副样子是痛也不痛了,肾上腺素飙升,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白茶还在那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左半边脸已经发麻了。
“你下手轻点啊,不记得你自己习过武吗!”
“下回您的篮球也记得砸轻点哈。”
“下回我绝对不会让你发现是我砸的。”
“行了行了,你叫我过来干嘛?”
白茶刚才的神气劲儿一下子没了,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砸的是她。
“这么快就问的吗,不陪我玩玩?”
“别了别了,快说吧你,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好吧。”
白茶引她坐到近处的一个石椅上,顺手接过她的水,一打开就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借酒消愁也不过如此了,但酒消不了愁,何况是水呢?
依山只是紧紧地坐在她一旁看着,等她喝够了,适时地递上一张纸。
“依山,耿初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有啊,怎么?她联系你了吗?”
“怎么会,耿初怎么会联系我呢,我当时那么伤她的心。”
“那你想怎么办呢?”
白茶又不说话了,只望着那一处斑驳的树影,作为她的发小,依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这回轮到依山缄默不语,依山想起了白茶之前惹自己不愉快,二人冷战的时候,白茶耐不住了想找来和好,又怕自己不理她,就总是让耿初先约出来,白茶再耐着性子哄。通常哄着哄着就打起来了,打完了又和好了,像从前一样好的似一个人。
但是依山不想这样做,耿初不是她,她们之间的事不能这样随意的就处理好了。
无言的对峙,白茶依旧先败下阵来。
“依山……我该怎么办。”
“白茶,你该成熟一点了,两个人在一起要考虑很多,而且你不是不知道,耿初是个很执拗的人,认定了的事就是一辈子,不是打一架,骂一回,打开了,骂开了就解决好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有点怕。”
“你在怕什么?”
“依山我要不还是……”
依山没等她的话说完,站起来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白茶感觉牙齿微微松动。
“靠,你能不能换边脸打。”
依山又一拳挥来,这回是向她肚子上去的,白茶没躲,又是一拳,白茶还是没躲。
白茶想让她把自己打得清醒一些,坚定一点,不要再摇摆不定了,不要再做出这样一副自己厌恶的嘴脸,像那个恶心的男人,那个懦弱无耻的男人。
要打第四拳时,依山没有挥来,而是把白茶甩到了地上,嘴里喊着:“还手啊,你光站在那里让我打就不懦弱了吗,就不害怕了吗?”
“还是打完了,你就认命了,看着你自己越来越像你爸。”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还……”
白茶一脚踢开打断了依山未尽的话。
声音嘶吼着说:“别提他,我不是他,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白茶又迎了上来,看这架势,定是拳拳到肉,依山只庆幸林清回了主宅,她俩不容易见面,打完这一架,脸定是要肿上一周,照林清那性子,肯定会报复回来。
白茶来得快,招招过脸,依山只得后退,一步一步被逼到树下。
依山只悔当初没跟着馆长多学几招擒拿术,好像是因为什么来着耽误了几节课。
退无可退,依山也干脆不躲了,和白茶扭打成一团。
待二人皆耗完了力气,瘫在地上喘粗气时,脸上都挂了彩。
白茶左右脸肿了个对称,依山肿了半边脸,嘴角被打破,血染红了整个嘴唇。
休息够了,她们从地上爬起来,瞄了眼对方的脸,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牵扯到伤口,疼得溢出了眼泪。
白茶笑着吐槽了句:“靠,你这让我怎么回去。”
“回什么回,去我家呗,我妈又不是没见过我俩这样,打到这个时候,广场舞的声都没了,我作业还没写呢。”
“急什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写不就完了。”
“走吧,回宫,给朕上药!”
“滚,找耿初去。”
“我脸肿得跟包子样的,不好意思见人家,总得在你这养几天吧。”
“你什么样耿初没见过,现在倒是知道矜持了。”
“啧,我怎么不矜持了,不管,今晚的床分我一大半。”
“各凭本事!”
“成交!”
“老规矩,谁先到谁先洗……”
“欸,你怎么耍赖啊。”
依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抄小道赶路。
终是慢了一步,但好在家里有两个洗浴间。
她们洗完澡出来,正好碰上了和小姐妹搓完麻将回来的依山妈妈。
看到她们两个脸上的伤势,脑袋一阵发晕,不用问就知道,她们俩定是又打架了,依山妈妈也不再费口舌地说教,只是气吁吁地拿出药盒,眼神询问她们谁先来。
她们这时候倒是互相谦虚有礼了,推让了半小时,依山妈妈听得耳朵子嗡嗡地响,吼着让她们住嘴,再直接拉过一个伤得比较重的,拿着药膏就是一阵搓,往往另一个就在旁边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