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振动起来。
整间办公室的地板都在颤抖，预示着某个极其庞大的东西正在接近。野兽般的喘息声隐隐透过墙壁传进来。空气中开始飘起一股变质肉类的古怪馊臭味。
目光微凝，景茗紧盯着正在挤进门口的巨大肉块：混杂着棕褐色和肉粉色的身体一边滑行一边淌下粘液，像是流着绿水的腐肉。
挤进大约四分之一后，那令人憎恶的血肉聚合物艰难地扭动了半圈，露出一张人类男性的痴肥面孔。
景茗和那两只刚刚作为先行军的眼球再次打了个照面，接着看到它张开嘴，隐隐露出内壁和蠕动的腔体……
“——怪谈办事处？听说这里生活便利、怪谈宜居、福利丰厚，抢先入住还有定制房屋？”
怪物嘴边呼哧呼哧流下涎液，而景茗已经变得面无表情：“啊，是的。”
这下应对刁民的代入感真拉满了呢。
三个小时后，送走最后一位客户、身心俱疲的景茗应声倒在桌上。旁边不知何时消失的找不到再次悄无声息出现：“您应对得非常好。”
景茗颤抖着手臂接过递来的温水，仰头狠狠饮下：“你是真敢瞎宣传啊，也不怕后续住户没吃到大饼就闹事……这些怪谈都从哪骗来的，怎么这么难搞？”
“这些都是原本住在城市群里的怪谈，而且性情比较温和、破坏性也比较低。”找不到说，“像那些住在偏僻角落里的乡下怪谈，就只能以后再考虑了……”
“性情温和？！”景茗差点喷水，赶紧狼狈地捂住嘴，目眦欲裂道，“你是说那个假如房子不满意就要把这炸了的炸弹狂？？
还是那个对另一位住户起食欲导致两人差点在这打起来的暴食癖？？”
要不是她用喷枪把两怪及时分开，就要被连同天花板一起拆了！！
“您和办事处的存在是同一的，这些低等怪谈无法伤害您。”
找不到认真强调，又微微歪头问，“但是，您刚刚为什么要自称只是一个普通管理员呢？”
景茗看出他是真的不解，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让怪谈们老实呆在这里，不能只借助规则，还必须建立敬畏。”
“利用敬畏心的约束，让怪谈们主动放弃反叛的想法……”或者不如说是恐惧，“等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最高管理者’就可以正式归位了。”
景茗并不在意找不到有没有听懂。她一边淡淡说着，一边把住户们的特点记录在本子上。
找不到站在一边，脸上闪过若有所思：“不愧是您。
接下来，您什么时候进行下一项工作呢？”
“……什么工作？”
“房屋设计。此外，还有设计能源网、建立商业区、设置新的管辖中枢，以及吸引新怪谈的特色风景区——”
签字笔在纸上重重划过一道，差点把纸弄破。景茗一拍桌子站起来，抓住羽毛笔咬牙切齿地说：“找不到，怎么送一批D级人员进来？？”
“我不叫找不到。”找不到说，“D级人员又是什么？老板，您准备做什么？”
“工作是永远都干不完的，更别提只有我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下属眼中的不赞同迅速消失，景茗继续说道：“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一些外部人手了。你可能不知道，在蓝星的许多大公司里有一个传说中的群体——【神秘的临时工】……”
找不到的眼睛微微睁大。景茗见孺子似乎可教，面露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先拉一批人类临时工进来，把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都交给他们，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扣锅……”
“咳咳，扯远了。说回来。”
“这种做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提供办事处和怪谈都需要的负面情绪，在初期就形成良性循环。”
“听上去很合理，老板。”找不到说，“是每次都要拉进来一批新的人吗？还有，要怎么保证他们能完成您交代的工作？”
“当然不是每次换人！临时工是讲究重复利用的，毕竟培训他们上岗也要成本。每个员工的经验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怎么能用过就丢？”
景茗慷慨激昂地说道，话语中的成本问题却直接暴露出本意：“至于具体方法我也已经想好了——你听没听说过无限流？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主神，但只要他们相信我是就好了。”
下属的眼中出现敬畏，想了想，慎重地开口：“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把完成第一项工作的临时工迅速投入第二项工作、第三项工作。然后不断循环直到出现人员损耗为止——”
“停！我们是这么没有人性的单位吗！你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
景茗立即打断找不到放在蓝星要被吊路灯的发言。想不到这小子稍微开拓思路竟然比自己还黑：“中间让他们休息的时间可以延长一些。”
“还有，每次完成工作也可以适当给点小垃圾鼓励。具体内容我就用创造器……等一下，你能通过光脑从星网买东西吗？”
景茗忽然想到什么，顿时连制造奖励的能量也不想出了。找不到老实回答：“我没有试过，而且其实通用币也要用一定的能量兑换。”
“具体比例呢？1能量能换多少通用币？”
“目前是1能量：5w通用币，这个效率后续还可以提升……”
“好！”景茗当机立断，“你先去测试能不能买，能买的话我给你一份采货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只要结果！”
“好的老板。”
吐出一口气，景茗重新躺回老板椅靠背上，视线落到手中的规则笔。慢慢眯起的金色眼睛透出精光，像是见到鱼的猫。
“既然是主神开发的无限流游戏，内容当然也要丰富一些。”
她自言自语，“就规则怪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