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进来了？”

外界的光线穿过深坑投进通道，显出浑浊的灰暗。

特殊金属构成的金属壁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圆，边缘还残留着不透明的粘液，院长伸手触摸上去，随后送入口中。

针扎一样的腐蚀感快速在口腔里蔓延，院长却突然笑了下，露出一口怪异的尖牙。

来时的通道异常干净，那么……

她抬眼看向前方的通道，那群食物是跑去前面了。

手掌附着的粘液腐蚀着她的手指，露出里面不停蠕动的肉块，因为皮肤被腐蚀，肉块蠕动时偶尔还会调出一点肉粒，被她捡起塞入口中。

实验室中，庄浩慨正费力打破那些装着孩子们的培养管，她为孩子们擦去脸上的液体，感受着她们全然冰冷的体温，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

简弘也在一边帮忙，时刻注意着庄浩慨的状态。

“姜锦，她要过来了。”

或许是在实验室待过很长时间，江渊的五感在这里尤为敏锐，隔着很远也能听见肉块在嘴里咀嚼的声音。

姜锦目光在紧闭的两扇门上扫过，招来触手让它把门打开。

似乎察觉到什么，原本悠闲靠近的脚步声骤然加快，江渊挡在姜锦身前，神色紧张盯着来时的入口。

简弘与庄浩慨已经把孩子们全部救出，虽然她们已经没有了气息，但庄浩慨还是决定把她们带出实验室好好安葬，而是作为一个实验品在这里腐烂发臭。

姜锦的触手不负众望，依旧如切豆腐般把紧闭的大门打开。也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叫声传来，刺透人的耳膜，简弘的火狮一瞬间护在她身前，为她抵挡了大量的尖锐叫声，庄浩慨的蝴蝶也在一瞬间现身，张开的巨大翅膀抵挡了高分贝的冲击。

“你们，该死！”

转眼间跃进一个似人的怪物，四肢着地，说话时裂开的嘴角里，布满尖锐的獠牙。而那张脸，正是院长。

庄浩慨质问：“为什么要伤害这些孩子？”她看着院长，不知是恨院长还是恨自己，“她们把你当成母亲一样的存在，而你却将她们当成实验品残忍杀害！甚至还骗我们说，这些孩子被人收养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声音尖锐，厉声质问。

可那只怪物却只是笑：“她们没死呀，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庄浩慨以为她在嘲讽，身边的简弘突然猛拽她一下，将她扯离原地，而护在她身旁的璃发出一声悲鸣，飞离了地面。

“这些孩子……”

庄浩慨看着原本还躺在身后，没有任何呼吸与生命体征的孩子们突朝自己扑来，若非简弘及时拉开她，璃又为她抵挡了伤害，此时她定然已经重伤。

院长看着她笑，脑袋转动着时直接扭转成90度：“做人有什么好，生老病死，不过短短百年多，而现在的她们可是拥有了无穷寿命，她们很开心的。”

院长的前肢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她们围在院长身边，像是往常一样，只是面无表情警惕地盯着对面的简弘与庄浩慨。

“你们留在这，还是进去拿东西？”

两扇关闭的大门都已经打开，姜锦不愿与院长浪费时间，准备拿完东西就走。

简弘看了眼庄浩慨，知道今日若不亲自为这些孩子们报仇，庄浩慨心里永远会愧疚难安，她转头对姜锦道：“你们进入，这里由我们拖着。”

姜锦看了眼院长，叮嘱两人小心人，带着江渊进入门内。

在姜锦动身的瞬间，院长突然朝四人发起攻击，庄浩慨早看出那两扇门后藏着的东西，对院长来说十分重要，在院长动手的瞬间庄浩慨与简弘也开始了战斗。

璃的战斗能力虽弱，但若作为战斗时的辅助却十分强大，翅膀扇动时落下的粉末既可以迷惑视线产生错觉，又能令人的行动迟缓。

加上火狮的超强战斗力，两人拖住院长与几位孩子并不困难。

跨入室内，整面干净的白墙映入眼帘，这里没有实验仪器与设备，只有一面面伫立在四周的文件柜。

文件柜都上着锁，早在姜锦进来时触手就已经提前把这些锁破坏掉，有些直接把柜门都给融掉了，露出里面堆积的众多文件。

情况并不允许她们留下仔细查看，所以记录仪开启，开始对资料快速扫描，每扫描完成一份，姜锦便将这些资料丢给触手吃掉，并不打算给院长留下任何东西。

仪器扫描的速度很快，姜锦看视线扫过整个房间，在其中一面文件柜前停下，文件柜的锁需要以生物信息验证，所以触手直接把整个柜门都给拆掉，可以看见里面的纸质文件。

文件的纸张泛着毛边，颜色也发黄，在一众资料里可以说非常显眼，可以看出被人多次翻阅，姜锦走近，视线落在文件上方“塑灵计划”几个字上。

姜锦取了最上面一份，翻开：

“星元万历8442年，为解决即将到来的能源枯竭危机，创建名为“塑灵计划”的实验项目，该项目旨在寻找宇宙能源替代品，预防将要到来的宇宙能源耗尽危机。

……

星元万历8473年，“塑灵计划”进展缓慢，现有能源无法替代宇宙能源核维持整个宇宙的运转，在经历多方讨论后，决定开启外宇宙穿越计划。

……

星元万历8513年，联邦察觉“塑灵计划”，两方协商后，联邦决定与帝国携手，共同寻找解决宇宙能源枯竭的问题。

……

星元万历8560年，飞离出宇宙的众多飞船中，第一次传回微弱的信息，信息断断续续，信息接收不清楚，但众人都期望是因为发现了新能源。

……

星元万历8579年，寻找能源的飞船成功带回替代品，是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心脏，像是一颗恒星，源源不断散发着能量。可能源只有一颗，谁也无法保证这颗新能源能维持宇宙运行多久，“塑灵计划”目的更改。

……

星元万历8671年，两个成功的实验品诞生，取名姜央与安兴珠。

……

星元万璃8697年，星际外围开始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

星元万历8739年，异能量形成的边界彻底暴露，官方取名“边界墙”。

……

星元万历8745年，首批嵌合体实验进展顺利……

”

清晰的时间线下，每一件星际发生的大事都与“塑灵计划”有关，不止牵扯到她与江渊，还包括整个姜家和安家。她们并非天生的人类，而是为了战斗专门研究出的战斗人类。

姜锦敛眉，睫毛下的瞳孔幽暗晦涩，所以这个世界什么是真的呢？

人类为了私欲加速了宇宙的衰亡，与智慧AI的战斗，与其它物种的战斗，甚至于与自身种族的战斗，到最后，窃取来了一颗宇宙新核。

每一颗宇宙心核，都是一片新宇宙诞生的心脏，因为尚在孕育，如同人类婴儿般弱小，轻而易举便被人类窃取。而失去了心脏的新宇宙，自然会死，像一片干涸的土地，随着时间演化成尘埃，或许再经历数亿年的演变，才会成为新宇宙的一部分。

握住文件的手指慢慢加重，那种奇怪的心脏跳动声又一次在她耳边想起，“咚咚咚——”

“她们杀了你，却还妄图利用你去拯救这个将要死去的宇宙，人类真的是自私呢，就像她们自己创造的这个词一样。”

熟悉的婴儿尖细声响起，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明明她手里拿着文件位于孤儿院地下的实验室，可眼前所见却在星际学院教堂中，那个被困在巨大培养管中的黑色婴儿。

祂已经演化出五官，不再是模糊的刻画，那双眼睛以银色为主，像是流动的混沌之色，其中又透着几缕金，一时间难辨神邪。

“去报仇吧！杀了那些偷窃你心脏的罪恶的人类，只要你下令，埋藏在人类身体的同类，都会听从你的号令，将人类变成你的傀儡。”

祂笑着，周身的黑色褪去的七七八八，若是忽略侵泡祂的营养液，与普通的人类婴儿并不区别。

祂看着姜锦，那双与她异常相似的银色眼睛，显示出神性的悲悯，“我可怜的孩子，你该向人类复仇的，她们挖走了你的心，甚至还利用你的心脏，制造出了我这样的怪物……”

“姜锦，姜锦！”

江渊原本与触手一起扫描实验室的资料，见姜锦站在一旁查看，便自己去去了隔壁实验室，等江渊把所有资料录完，发现姜锦还站在原地。

江渊起初以为姜锦看资料看的认真，便站在一旁安静等着没有打扰，可过了一会，她发现房间里的触手不见了，明明她离开时触手还待在房间。

江渊这时才注意到姜锦的状态不对，她站在文件柜前，微微低头，因为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江渊一开始并未发现。

等江渊走近，唤了声姜锦，没有一点反应。

属于蛇类的直觉在这一刻异常明显，姜锦有危险。

她从姜锦手中抽出文件，试了几次没有抽动。

“姜锦，姜锦，醒醒！”外界的声音完全没有打扰到姜锦，她视线明明垂落，却不是落在手里的文件时上，而是透过空间，看向了其它地方。

江渊不知道该怎么唤醒姜锦，又怕自己胡乱的动作令姜锦的意识一直困在某处，慌乱之下，只能抱住姜锦，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来吧，我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祂朝姜锦伸出手，“只要你接收了我的力量，不管是杀死那些人类，还是控制她们做其它事情，都是轻而易举！”

祂看着姜锦，微微笑着，倒映出一张与姜锦一模一样的脸。

“我即你，你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