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霍格沃茨最压抑的一年愚人节,霍格莫德村不再开放,自然也就见不到佐科笑话店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莱尼看着书本上麦芽糖的照片,倒是有点想吃滋滋蜜蜂糖了。
“莱…莱森…”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莱尼偏过头去,善意的笑了笑:“怎么啦?”
说话的是桃金娘·沃伦,她在麻瓜研究课上是莱尼的同桌。这个女孩总是羞怯沉默,很少主动开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莱尼还以为她是不大喜欢自己。
“我…我有点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桃金娘小声道,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安,“你能不能…”
“当然可以。”莱尼毫不犹豫的把笔记往她那儿推了些。
只是莱尼心中有点小纳闷,这是教室的第一排,桃金娘还戴着眼镜,怎么会看不清黑板呢?她想着,是不是桃金娘该重新配一副眼镜了?
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眼神不由自主地在桃金娘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结果,桃金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最后,桃金娘似乎忍不住了,急急忙忙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莱尼的脸也腾的红了,这样盯着别人看实在是不礼貌。虽然脑海中关于桃金娘眼镜的疑虑依然存在,但她已经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桃金娘抄好笔记时,正临近下课。教室外传来一阵喧闹,洪贝为首的几个女生卡着玛伊斯教授刚走的点走了进来,颇为不客气的敲了敲桃金娘的桌子:“出来一趟。”
莱尼眉头皱了皱,桃金娘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但从她僵硬的姿态来看,情况显然不太对劲。这情景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朋友间的互动。她开口问道:“桃金娘,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桃金娘怯懦地低下头,沉默着。
对面的洪贝先不乐意了,她嗤笑一声,瞥了莱尼一眼,语带挑衅:“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洪贝一撂下这句话,身后几个女生也像是示威似的,瞬间挺拔了站姿。
莱尼站了起来,轻轻拉过桃金娘的袖子,靠近她悄声说道:“你别怕,如果她们在欺负你,我会帮你的。”
桃金娘浑身颤抖着,却还是没说话。莱尼见状,以为她是过于害怕了,正欲上前,却只听桃金娘突然放大的声音:
“不用!不用你帮忙!”
这话一出,周围好几个人投过来目光,教室也随之变得安静下来。
“你别怕,如果你不想和她们走,你告诉我没关系的,我来帮你。”莱尼更加放柔了声音,怕桃金娘被刺激到。
桃金娘嗫嚅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直的跟着洪贝她们走了。
“你别管她了,”有一女生目睹了全程,“好心帮她,却这么不客气,倒显得你是坏人了。”
莱尼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嘿,莱尼!”弗利蒙远远见着她就跑了过来。
“弗利蒙,午安。”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啊,”弗利蒙绕着圈打量着莱尼,“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啦……就是有点饿了。”莱尼心虚的说。
“真的?”弗利蒙一脸不相信,但还是顺着莱尼说了,“那我们现在去礼堂吃饭。”
最后的结果嘛,就是弗利蒙眯着眼看着莱尼盘子里几乎没动的食物:
“莱尼,看起来,你真的很饿啊。”
莱尼的眼睛看看天看看地,就是没看弗利蒙:“我……突然又不饿了!“
“呵呵。”
“好啦,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弗利蒙也没问莱尼因为什么不开心,就趁着午休结束乱糟糟的时候,回到寝室把隐形衣拿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莱尼的手上。
人多眼杂,不便开口。弗利蒙朝莱尼眨眨眼,无视她的推拒,就跟着邓布利多教授带领的大部队走了。
莱尼摸着手下隐形衣滑滑的触感,眼前却是有些模糊了。她看着弗利蒙跑远和其他格兰芬多们谈笑的背影,那时的光恰好洒在他身上,而他若有所感的回头,他就那样笑着指了指隐形衣,眉眼间尽是少年的恣意张扬。
那时候莱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世上若是有好友,那便是弗利蒙的样子。
莱尼本来是有些郁闷的,她既怕刚才的帮忙是给桃金娘带来了困扰,又怕桃金娘真的被洪贝她们欺负。她倒是没有因为桃金娘的态度不开心,只是颇为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桃金娘拒绝接受帮助?
但这些繁杂的心情都被弗利蒙冲溃了,莱尼想到这眼睛就弯了弯,她才知道,原来弗利蒙和尤菲米娅一样,体贴又细心。本来还打算去城堡廊桥散散心的,这下子倒是能节约时间直接去猫头鹰棚了。
不像是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住在塔楼之上,也不像是赫奇帕奇,虽然同样是在地底下,但寝室的窗户却是在地面上,斯莱特林由于位于黑湖之下,猫头鹰们不能直接飞走送信,而是都得来到猫头鹰棚。
不过现在因为现在学生正处于特殊时期,所有的信件都得在固定时间经过检查才能寄出和接收,猫头鹰们就全在这里了,也算是终于“一视同仁”了一回。
莱尼也不确定这个检查究竟是到什么程度,保险起见,为了不暴露神像和曼德拉草的事,她打算悄悄寄出去。
不过正准备把信封交给棉棉的时候,莱尼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堡,总感觉……
是啊!
既然有检查信件,也就难保没有人在监察猫头鹰棚!她差一点就大意了。
莱尼在周围绕了几个圈,最后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树洞,她把信放了进去,然后回到了猫头鹰棚。
“棉棉,棉棉!”莱尼见四周没人,把隐形衣敞开一道小缝,露出一双眼睛。
棉棉自然认出了自己的主人,兴奋的拍了拍翅膀。
“你听我说哦,你看那边,”莱尼指着树洞的方向,“那边的树洞里藏着一封信,今天晚上寄信的时候……”
“我会寄出一封给妈妈的信,这封信不用真的交到妈妈的手上,半路丢掉就好。你一定要小心点偷偷把树洞里封信寄给祖父,辛苦你啦棉棉!”
“咕咕!”
莱尼本来没想过要给妈妈寄信的,但是祖父到时候寄来种子被检查出来,一下子就会暴露她偷偷寄过信了。所以,莱尼便打算借妈妈当个幌子。这样,她既能不让祖父知道学校里的情况而担心(莱尼借口写草药论文需要比对不同地区的种子),也能假借妈妈的由头给学校提供曼德拉草。
学校里的情况,霍格沃茨的十二位校董都是有知情权的,其中也包括了马尔福家族。莱森家族素来与马尔福家族交好,知道情况也不奇怪。再加上妈妈是学校里最大的投资商,莱尼断定这封信是能寄出去的。
只不过祖父在意大利,这一来一回的耽搁的时间就长了些,一个月也是常见的。但是和重新种植曼德拉草相比,速度增长了不知道多少倍。
事情都顺利的解决了,莱尼披着隐形衣,跑回了城堡。
……
是夜。
奥格一脸纠结的拿着一封信去往了校长办公室。
“鸣奏钟楼。”
口令正确,滴水嘴石兽跳到一旁去,让开了身后的楼梯。
直到奥格敲响校长办公室大门的前一刻,他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封信上交。只是阿芒多没给他继续犹豫的时间了,校长大门就这样自己打开了,奥格的视线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了坐在宽阔高背椅上的那位先生。
“咳,”奥格轻咳一声掩饰了下尴尬,“晚上好,阿芒多先生。”
“你来了。坐吧,奥格。”
奥格如坐针毡,但都已经坐在这了,信是肯定要交出去了。
“先生,这是莱尼·莱森写给莱森夫人的信。”
阿芒多手上还在处理公务,便直接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这……”
阿芒多见奥格迟迟说不出来信的内容,抬头看了他一眼,拿过信封,自己拆开来看了。
很快他就了然了为什么奥格如此抗拒,只是他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您看这封信要怎么处理?”奥格忐忑不安的问道,信倒是小事,主要他很担心有人会因此受到责罚。
“无妨,照常寄出去就好。”他把信重新复原交还到奥格手上。
奥格顿时放松了不少,整个人终于不那么紧绷了。
“那就先不打扰您了,先生。明天见。”
“Ah,明天见。”
阿芒多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角。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举起魔杖一挥,一只秃鼻乌鸦的守护神自魔杖中飞了出来,它扑闪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不多时,校长办公室再一次迎来了一位客人。
“晚上好,赫伯特。”
“晚上好,阿芒多。”
阿芒多并没有过多寒暄,这让比尔利也正襟危坐起来。一般这种时候,学校里都发生什么大事件了。
“今天莱森小姐给家里寄了封信。猜猜看信里写了什么?”
比尔利听到这也明白校长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了,但他没法从阿芒多的口吻里判断出他的态度,便回答道:“我不知道,校长。”
“不用那么紧张,”阿芒多这么说着,讲的话题可并不轻松,“是关于曼德拉草的事。”
阿芒多继续说:“曼德拉草重新种植的事情,只有三个人知情:你、霍拉斯和我。”
是的,莱尼的想法没有错,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校董们并不知情,而是全权被压下来了。
比尔利略微沉吟过后说:“这件事,确实是我告诉莱尼的。”
“能告诉我理由吗?”阿芒多问道。
“是莱尼自己发现的,她一直是个细心的孩子。”
“她问了,你就说了?”
“我……认为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这件事深究起来是瞒不过去的。”比尔利如此说道。
阿芒多挑眉:“你说的没错,但是曼德拉草为何缺少的原因,也是一定要讲的吗?”
比尔利苦笑一声:“那孩子的确是很聪明的。”
也不全然是这样,前者确实无法撒谎,毕竟曼德拉草复活药剂没能做出来是事实。但后者却不是一定要说的,任何理由都能掩盖过去,而不是需要坦白。但或许对于比尔利来说,讲实话也并无不妥。
阿芒多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似乎比尔利说的一切都不超出他的意料。只不过比尔利不知道,莱尼的信中并没有写曼德拉草缺少的原因,阿芒多这么说,仅仅是想试探比尔利讲到何种程度罢了。
“我了解了,”阿芒多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会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你知道的,最近很多家长都在担心学生们的安全问题。”
比尔利的双手不自觉的摩挲着,但却并不慌乱:“莱森家族素来低调,并且莱森夫人作为我们学校的投资商一员……或者说,如果莱森夫人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比尔利的前半段,无非就是想说莱森夫人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但一想到校董们都不知情,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所以他中途语调一转,这个理由,似乎格外有诱惑力。
“嗯,我想我知道了。”
比尔利猜测阿芒多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好了,这已经是个足够漫长的夜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休息了,那就让我们明天见?”
“当然,那么就祝您好梦。”比尔利迈步朝着校长办公室大门走去。
临走前,他的手停留在门环上,还是把自己颇为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如果您不介意我问一下的话,您是如何得知是我告知的莱尼呢?”
阿芒多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事实上我并不知情,只是先找了你来而已。”
比尔利在原地沉默了三秒,走的时候,背影都显得沧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