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从意大利派送过来的,1881年至1883年的《儿童日报》、夹杂着几张科洛迪先生的手稿时,莱尼的心情有些无法言说的微妙。
换其他人来看,这些东西用不了一天就会被他们转卖出去了。毕竟这种古董收藏级别的原件,被麻瓜们热爱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争抢出难以想象的昂贵的价格。
莱尼在思考,如果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抑或是月亮,她会不会真的收到呢?
她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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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神秘的国度里…
不是国王,而是一段普通的不起眼的木头,用来扔进炉子和壁炉生火和取暖的木头。
哦不,它会呱呱叫。
它呀,吓到了老木匠樱桃师傅,安东尼奥,又让他和他的老朋友,杰佩托吵了起来。杰佩托有着一头像玉米糊的黄色假发,他脾气挺坏,谁叫他“老玉米糊”就得倒大霉。
“您干吗得罪我?”
“谁得罪您了?”
“您叫我老玉米糊!”
“我没叫过您老玉米糊。”
“难道是我叫了吗?我说是您叫了。”
“我没叫!”
“您叫了!”
“我没叫!”
“您叫了!”
等两位又抓又咬,像猴子似的老人动手打完又和解后,老木匠杰佩托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要段木头做我的那个木偶,您肯给吗?”
樱桃师傅喜出望外,立马想要把那段把他吓了个半死的木头交出去。
木头猛地一扭,从他手里使劲滑了出来,在可怜的杰佩托那很细的小腿骨上,狠狠地就是一下。
“唉哟!安东尼奥师傅,您送东西给人家是这么客气的吗?我的脚几乎都给你打瘸了。”
“我发誓我没打您的脚。”
“难道是我打我自己的脚不成!”
“全怪这木头,是它打你的……”
“我知道是木头,可把木头扔在我脚上的是您!”
“我没扔您!”
“您说谎!”
“杰佩托,您别得罪我,要不我就叫您老玉糊!”
“蠢驴!”
“老玉米糊!”
“蠢猴!”
“老玉米糊!”
“蠢猪!”
“老玉米糊!”
杰佩托听到这第三声老玉米糊,眼睛都气黑了,向老木匠猛扑过去。于是他们又打了一场大架。
这一架打完,安东尼奥师傅的鼻子多了两道抓伤,另一位的背心却少了两颗钮子,两个人这样算清账以后,又紧紧拉手,赌咒发誓说发后要一辈子做好朋友。
接着杰佩托拿起他那段呱呱叫的木头,谢过安东尼奥师傅,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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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尼摇了摇头,随即会心一笑,这不就是弗利蒙和梅莎嘛,除了两个人不会打起架来,吵架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
杰佩托住在一间很小的地下室,家里破破烂烂的,壁炉的火、火上的锅子、腾腾的热气,这些增添的温馨,画得和真的一模一样。
“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杰佩托自言自语说,“我就叫他匹诺曹吧。这个名字会给他带来幸福。我认识一家人,都叫匹诺曹:匹诺曹爸爸,匹诺曹妈妈,匹诺曹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一家都过得很好,其中最富的一个讨饭吃。”
小匹诺曹,有眼睛的时候便会咕噜噜的转,有鼻子的时候便会没完没了的变长下去,有嘴巴的时候便会大笑起来吐舌头。
杰佩托老先生累的哼哧哼哧地喘着,做完下巴,接着做脖子,做肩膀,做肚子,做胳膊,做手。
小匹诺曹,没规没矩,偷走杰佩托的假发把他闷了个闷死,还在他鼻尖上狠狠踢了一脚。
“你是这样不尊敬你的父亲,真坏,我的孩子,你真坏!杰佩托从没有这么悲伤难受过,他擦掉眼泪,自言自语“我这是自作自受!一开头就该想到这一点!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杰佩托一步一步地教匹诺曹走路,而匹诺曹等到腿一会动,就满屋子乱跳,最后跑出大门,蹦到街上,溜走了。
匹诺曹是只野兔,是只小马驹,杰佩托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街上人的人们看见奔跑的木偶,只是停下来望着他出神,哈哈地笑啊笑啊,笑得无法形容。
幸亏遇到一个警察,在吵吵闹闹的人群中,一把抓住了匹诺曹的鼻子(这个鼻子真长、像是特地做出来给警察抓的)。
杰佩托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在街上吓唬小木偶,匹诺曹一听到杰佩托要与他算账,马上就倒在地上,赖在那里不肯走了。
爱看热闹和无所事事的人一下子就过来,围成了一大堆。
大家七嘴八舌舌的。
“可怜的木偶!”有人说,“他不肯回家是有道理的!谁知道杰佩托这坏蛋会怎么揍他呢!”
又有人不怀好意地接上去说:
“杰佩托这家伙,看着挺老实,对孩子可真凶!让这个可怜木偶落到他手里,他准把木偶剁成碎木片!”
一句话,他们这么东一锤西一棒的,那位警察竟把皮诺乔放开,反倒把可怜的杰佩托送到监狱里去了。
他一路上监狱,一路结结巴巴地哭着说:
“该死的小鬼!我辛辛苦苦本想做出个好木偶!可结果是自讨苦吃!我本该先想到这一点!”
小匹诺曹的遭遇在他从警察手里逃脱后就像是个噩梦:他与蟋蟀吵架,因为它说“孩子不听父母的话,任意离开家,到头来绝不会有好结果”,一不小心摔死了它;他饥肠辘辘,想要吃一个鸡蛋,结果那蛋里竟打出个小鸡;他躲着打雷闪电,乞求村子里一个老头儿给他点面包,然后他如同一盆枯萎的天竺葵被从头淋到脚,成了落汤鸡。
他又累又饿的回到家里,坐下来,把两只又湿又脏、满是烂泥的脚搁到烧炭的火盆上。
他就这样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一双木头脚给火烧着,一点一点烧成了炭,烧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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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
莱尼看到这就意兴阑珊了放下了刊报。她记起来了整个故事。
从这里开始,匹诺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苦难。包括但不限于差点被食火者扔到火里烤羊、被狐狸和猫骗到红虾旅馆打劫又濒临吊死、发高烧、坐牢、脑袋插泥浆里、被捕兽夹夹住、被铁链子栓住当守门的狗、在海里沉浮被狠拍到沙滩上、差点被扔到油锅里炸、变成驴被卖到马戏团…..
其实匹诺曹只是个有点顽皮,不爱上学的小孩子啊,那些苦难里有一大半都是源于他的善良。他是那么勇敢,小小一个木偶却从大鲨鱼的肚子里救出了失踪的父亲。
结局里,仙女把他变成了真正的孩子:“好样的,匹诺曹!为了报答你的好心,我原谅了你到今天为止所做的一切淘气事。孩子充满爱心帮助遭到不幸的生病父母,都应当受到称赞,得到疼爱,哪怕他们不能成为听话和品行优良的模范孩子,以后一直这样小心谨慎地做人吧,你会幸福的。”
从此以后,匹诺曹终于能与他的父亲杰佩托,永远永远地生活在一起了。
哎,这部童话本质上就是一个规训小孩子的教育故事。在19世纪,意大利儿童文学作品中普遍贯穿着一种道德规范思想。强调的是训示和教育。正面儿童形象始终是儿童文学作品的主角。
到科洛迪先生这儿,他一反常态,大胆启用有缺点的孩子作为作品的主人公。用有缺点的孩子取代所渭有教养的孩子,是意大利儿童文学史上的一次革命。尽管到最后这孩子还是会变得很完美就是啦。
莱尼想,匹诺曹在那时候的意大利那么风靡的原因,和其中描写的真实密不可分:各种落后和丑恶的现象,贫富间的差距(阶级)、劳动人民的贫穷、饥饿和绝望,司法部门和医疗机构的虚伪。
这么一想,祖父和麻瓜元首好辛苦哦,他们努力了很久才让意大利欣欣向荣起来的。
莱尼拿起羽毛笔,展开羊皮纸,飞快地写下这些想法。当然,有关于祖父的都剔除了。她昨天从斯蒂文斯先生哪儿领取了一沓子羊皮纸,为此还付了7西可5纳特,她本学期的羊皮纸额度已经严重超出了。
玛伊斯教授收到莱尼提交的大纲(outline)时,愣了一下神。麻瓜研究课一直都是霍格沃茨最没存在感课之一,学生也是最少的。很少有人真的对麻瓜感兴趣,就像没人关心家养小精灵。学习这门课的斯莱特林就如凤毛麟角。
但眼前这位,却恰好有绿色围巾,有世俗意义上最纯正的血液。甚至,她还真的对家养小精灵施以援手。
玛伊斯教授笑了:“我很欣赏这份作业,既然你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那么要不要提前演讲?”
原本的演讲顺序是按照动画时长决定的,时长越短顺序越靠前。《木偶历险记》足足有88分钟,莱尼本该倒数几个演讲的。
“没问题,教授!如果没有人准备好,我可以当第一个。”莱尼爽快的答应下来。
搞定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莱尼脚步轻快地从麻瓜研究课的教室,去往了魁地奇球场。
不像以往几年,今年的九月底还没有降温,空气只是微微凉,穿个薄款的毛衣马甲就很舒适了。
她到的比较早,便坐在了球场边的观众席上安静等待着。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去年有三个预计的毕业生,队长卢克丽霞兼击球手,以及作为追球手的阿布拉克萨斯和阿尔法德。当时来看,剩下来的队员嘛:即将升入七年级的守门员乌姆里奇,六年级的追球手莱斯特兰奇,同为四年级的奥赖恩和莱尼,前者是击球手,后者为找球手。
综合考虑下,卢克丽霞临走前任命莱斯特兰奇为队长,嘱咐他一定要好好选拔队员,同时给了他几个她看好的学生的名单。
莱斯特兰奇温和的答应了所有嘱托,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直到莱尼看见在魁地奇上能力并不突出的埃弗里、罗切尔,还有其他来参与选拔的学生们全都是来自于古老巫师家族出身的学生,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莱斯特兰奇,他,就这么笑着拒绝了所有提议。然后把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变成二十八纯血圣族大聚会了。
谁能想到看着十分良善米切尔·莱斯特兰奇,居然是这种性格呢?
莱尼紧张兮兮的盯着莱斯特兰奇,今年的魁地奇杯再拿不到的话,她真的会很难过的。
莱斯特兰奇若有所感的从远处瞥了一眼,短暂的视线交汇间,莱尼看到他嘴角勾起,口型一字一顿地说:
“放心,我有分寸。”
“……”
欸,更担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