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人开三辆车，大家默契地把秒宁这辆车的副驾驶座位留给辛语，辛语没有客气坐进去，助理韩笑坐在后排，叽叽喳喳地说话。

辛语这两年酒量大涨，有轻微的酒瘾，遇到公司内部聚餐，她是一定会喝酒的，所以秒宁一定不会喝酒，充当司机送辛语和其他人回家。

韩笑是D市本地人，高知家庭父母关系和睦，她本人是没心没肺的开朗性格。笑笑拖着凳子往辛语旁边挪，快要坐到辛语怀里去了。

辛语推着她的手臂，和她拉开距离，“我不玩这个。”

笑笑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小声地问，“辛总，你和宁总什么时候谈恋爱？”

辛语已经有几分醉，醉眼模糊地看向秒宁，她摇头，“我们是朋友，不谈恋爱。”

笑笑紧紧地抱着辛语的手臂，笑得越发谄媚，“你们不谈恋爱的话，我可要追宁总了。”

“需要我帮忙打辅助吗？”辛语觉得秒宁的确应该谈恋爱了。

笑笑狗腿地帮辛语添酒倒茶，“谢谢辛总。”

“不搞暗恋了？”辛语喝口酒，喝口水。

笑笑犹豫了一下果断地摇头，“不要了，我怕宁总和别人谈恋爱。虽然告白有失败的风险，但总要试一试的。”

“……”辛语又喝了一口酒，火辣辣的口感直冲喉咙，她嗓子有了疼痛感，“这样，挺好的。”

大概性格使然，大概有家庭托底，辛语从未像笑笑这样简单直白。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辛语觉得自己现在是十分的醉意，不然怎么会想起程杭一呢，一个毫不相干又天高皇帝远的人。

大概这几年在生意场上混迹，辛语沾染上了中年油腻男喝完酒爱感慨的毛病，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让程杭一知道她的爱，就算结果仍旧是分手，会不会在醉意深深的夜晚，遗憾少一点呢。

辛语自斟自饮，抿嘴轻笑，把保护壳褪掉那就不是辛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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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同样喝多了，几乎无法走路，这是认识以来，蒋又鸣酒后最为失态的一次，一群人凌乱地把他搬上车。

秒宁累得气喘吁吁，他唤站在车外的辛语，“我先送师兄，再送你回去。”

辛语对笑笑示意，笑笑立刻钻进车里，“我受不了身上的酒味，想要立刻回家，这样吧，你送蒋总和笑笑，我打车回家。”

秒宁还想劝说，蒋又鸣已经弓着脊背难受地哼哼，他着急立刻走，“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辛语举手，比划了一下手势，看着秒宁的车子消失。

辛语今天穿紧身长裙，浴袍式样，衣领和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右侧大腿却是前面高开叉，走路间露出直溜溜的长腿。

辛语在路边坐下，从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她现在烟酒都沾。

程杭一在做什么呢？

这个念头钻出来的瞬间，辛语被杀回枪的烟雾呛了一下，她俯身剧烈咳嗽，咳得干呕和眼泪婆娑。

辛语把烟熄灭，第一次涌出戒烟的念头，最好把酒一块戒掉。

程杭一现在能做什么，肯定是和女主持人谈情说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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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蒋又鸣，公司有两位女同事，都不是蒋又鸣喜欢的类型。”从又宁科技公司出来后，程杭一在庄静晓期待的眼神里，把她最想关注的信息告知她。

庄静晓尴尬了一下，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蒋又鸣喜欢的类型？”

程杭一扯下领带扔进后排座位，“你穿过背带裤或者染过紫色头发吗？”

“没有吧。”庄静晓想了一下。

程杭一说，“蒋又鸣这人固执又闷骚，他的审美不会容忍背带裤和染紫色头发。”

好像……的确是这样，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庄静晓突然想起婚后那些同床的日子里，蒋又鸣虽然没有直白地表达过，但是他好像挺喜欢她的腰和……凶，他的审美是喜欢熟女。

呸呸呸。

庄静晓强迫自己中断回忆，“你的建议呢，要和他们合作吗？”

程杭一有些纠结，论实力和报价，又宁科技是最为合适的，可程杭一不想和秒宁合作，他稍微思考后说，“可以合作。”

“蒋又鸣估计不想见我，后面的合作你和他们谈吧。”庄静晓懒洋洋地说。

程杭一启动车子，“终于要放弃了？”

庄静晓冷笑一声，“我不放弃又能怎么样。”离婚的确是庄静晓提的，可蒋又鸣当时就爽快同意，第二天把属于他的个人物品从婚房里搬出去，把离婚协议电子版发给她确定，为了离婚他可以净身出户，连那套掏空他身家的婚房也没要，可见想要和她离婚的迫切心情。

“挺没意思的。”庄静晓蔫蔫地靠在座椅里，她说，“其实我可能不是放不下蒋又鸣，只是不甘心离婚后，他过得比我好。”

“那你还主动给他送项目？”程杭一戳破她。

庄静晓长叹一口气，“怕他饿死呗。”

车子驶出停车位，汇入主路车流，最后消失不见。

同一片停车场，蒋又鸣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是秒宁打电话通知晚上聚餐地点，蒋又鸣才晃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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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款食堂APP，又是公司内部员工使用的软件，需求简单又固定，体量小，在又宁的业务范围内实在算不上重要项目，完全用不着特意开专题会讨论，且要求秒宁和辛语必须参加。

辛语拿着本子往蒋又鸣的办公室走，她询问秒宁，“蒋又鸣和食夏是什么关系？”

“师兄前妻家的公司。”秒宁低声回答，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秒宁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他打开门，和辛语一起走进去。

辛语脑袋里还在回荡秒宁的话，蒋又鸣前妻家的公司？那不就是蒋又鸣岳丈的公司吗？

“食夏那边的人怎么说？”蒋又鸣虽是老烟民，但是没有到不要命的地步，现在屋子里烟雾缭绕，大概是没少抽烟。

辛语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通风。

秒宁把昨天见面的事情汇报一通，除了把程杭一的名字用“食夏的负责人”这个称谓替代。

蒋又鸣又拿起手边的烟盒和火机，辛语手速快，从他手上夺过来。

“后面的事情，你们两个人谁跟一下？”蒋又鸣靠在座椅里，捏着眉头声音低沉，按照习惯，他昨晚喝酒过度今天应该是不来上班的，可今天蒋又鸣不止来上班，还连开了两场会。

辛语掀开烟盒数里面的剩余烟支，“凤至那边昨天刚寄来合同，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和那边沟通之后就可以按照工作计划开展工作，预计十天可以上线。”意思是，这十天内，可以和食夏那边进行需求分析等前期征集活动。

秒宁手头负责的内嵌式功能程序已经到了测试阶段，这是又宁科技今年的重点项目，也是下阶段开拓新业务的探路石，抛下手头工作承接食夏项目，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可秒宁昨天见过程杭一……

“食夏项目，我的建议是，放弃。”秒宁说。

又宁科技虽然是三位合伙人，可核心主力一直是蒋又鸣和秒宁，辛语负责网站版块、UI设计和公司后勤等，三个人一直配合默契相安无事。

可刚才，辛语察觉到秒宁明显的敌意。

食夏这个小项目，不值得三个人之间产生嫌隙。

蒋又鸣似乎有些犯难，他的烟被辛语拿着，只能无聊地拨动火机，“这款食堂软件虽小，可以当做向食夏集团的投石问路。”噌一声火苗窜起，蒋又鸣松手，心里固执有了想法，“后面的工作，辛语和食夏对接。”

辛语摸不着头脑，秒宁明显抵触，她可以感觉到，蒋又鸣大概同样有察觉，可蒋又鸣竟然选择忽视秒宁继续和食夏合作，这是第一次。

“辛语，你先出去。”蒋又鸣对辛语说。

辛语站起来往外走。

蒋又鸣又叫住她，“把烟留下。”

辛语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抛在桌面上，当着蒋又鸣的面把烟盒揣在口袋里，开门出去了。

蒋又鸣被气笑了。

等门关上，蒋又鸣打量着秒宁，他问，“你认识程杭一？”

秒宁卸下伪装，他把桌上那根烟拿起来，放在嘴上咬着，“认识，辛语的前任。”

“程杭一就是辛语的前任？”蒋又鸣皱眉，他只知道辛语有前任，却不知道就是程杭一，他坐直身体，“辛语知道吗？”

“不知道，程杭一昨天来公司，没有和辛语见面。”秒宁坐在刚才辛语坐过的地方，他语气放软，“师兄，你帮我一次，不要让他们见面。”

秒宁脾气好，却清高和执拗，他固执地等待着水到渠成，和辛语的两情相悦，可两年来，辛语只是把秒宁当合得来的朋友。

蒋又鸣开导他，“你和辛语的问题，不在于是否见到程杭一，而是，辛语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心结，你什么时候可以放下高姿态主动靠近她，戳破窗户纸。”

有些话说出来难听，却是事实，蒋又鸣问，“你父母同意你喜欢辛语吗？”

秒宁的父母来过两次D市，见过两次辛语，第一次见面，他们对辛语的态度热烈的热情，会似有若无地撮合秒宁和辛语，可第二次见面，态度却又直落千丈，蒋又鸣做为旁观者可以体会到，辛语一向敏感，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你父母对你期待甚高，对你的另一半同样期待甚高，不只是对她个人条件的审视，包括长相、学历、工作，还有她的家世。”蒋又鸣问出另一个问题，“我更加简单问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和辛语结婚，辛语为了避免无父无母出席婚礼的尴尬局面，很大概率是不会想要举办婚礼，你能说服你父母同意吗？”

“……”父母的确不止一次说过辛语不是结婚的最佳人选，秒宁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我会尽力说服他们。”

蒋又鸣戳穿他，“一年时间，你既没有对辛语告白，又没有做过说服父母的准备工作。秒宁，你在犹豫，辛语是否是最佳结婚对象。”

恋爱没有门槛，婚姻却是有的。

蒋又鸣从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里走出来，他不希望下一个受伤害的人是辛语或者秒宁。

秒宁抬头看着蒋又鸣，他突然冷笑一声，“说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为了你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