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邓布利多椅子上的汤姆·里德尔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告诉邓布利多,凯瑟琳被格林德沃关在了戈德里克山谷的一幢房子里。似乎是他姑婆“巴希达”的家。
在听到巴希达这个名字的时候,汤姆敏锐地察觉到邓布利多兄弟俩的脸色都变了一瞬。
“怎么了,先生?”他问。
“没什么。”阿不思平静地说。但是汤姆认为他是在故作轻松罢了,因为他没有看汤姆的眼睛。
“好了,里德尔,你该回去上课了。我和阿不福思马上出发。”邓布利多拍着汤姆的背说道。
“为什么?我的妹妹我不能跟着去救他们吗?”汤姆显得非常恼怒。
“我很抱歉,”阿不思对汤姆说道,“学校里有规定,并且,我们做教师的有义务保证每一个学生的安全,直接面对黑魔王这种事情,在校学生不能做。”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但又暗含着一些警惕,就像是刻意想要避免汤姆见到黑魔王一样。
“我知道了。”汤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低着头,看起来已经明白,但是紧攥的双手和抿着的嘴唇预示着他的不甘。“先生。”他补充道。
阿不思点了点头,“很好,里德尔先生。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我们会很快带回你的妹妹的。”
*
待邓布利多兄弟离开,汤姆并没有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而是紧随其后溜出了城堡。他对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快速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兄弟使用了幻影移形,汤姆并不慌张,他举起魔杖召唤了骑士公车,要求他们把他送到戈德里克山谷巴希达的家附近。
……
邓布利多兄弟在彩窗教堂前显形,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过几幢房屋,然后进入了一扇大门。施了隐身咒的汤姆跟着他们,顺着前面被积雪覆盖的石头小路,穿过因为积雪而白茫茫一片的花园,最后,两兄弟在门口站定,开始敲门。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打开了门。
“谁呀——啊?阿不思?阿不福思?你们怎么来了?”她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的意外,但是还带着明显的慌张。
“巴沙特女士……请问格林德沃是不是回来了?”阿不思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这个——”巴希达转了转眼珠,但是她的神情早已出卖了她。“你在说笑吗?阿不思。盖勒特自从那年——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她双手撑着门框站着,但是身材十分矮小,只到邓布利多兄弟肩膀的位置,但还是固执地没有让位置。“我屋里有些凌乱,这次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哈……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端给你们。”
很显然,格林德沃确实就藏在巴希达家里。
阿不思给阿不福思使了一个眼色,阿不福思就先行离开了,而阿不思则留在门口等着巴希达进去“泡茶”。
汤姆跟着阿不福思绕到了后院,然后他看到阿不福思从拎着的手提箱里取出一个扫帚,飞到了屋顶的那间房子里——她的妹妹正趴在窗口,那时他们约定好的显示她位置的方法。
凯瑟琳似乎在跟屋内的一条蛇交谈,想要劝说阿不福思把这条蛇也带走,但是最终那条蛇也没有出来。
看到阿不福思带着凯瑟琳坐着扫帚离开了巴希达的院子,汤姆又绕回前院,邓布利多似乎已经知道凯瑟琳被接走,但是还是装作口渴的样子等待着。巴希达还没有回来,很显然是去跟格林德沃通风报信去了。
而汤姆则抢在阿不思准备回霍格沃茨之前离开了巴希达的房子。他已经记住了这个地方,下次他也可以使用幻影移形直接到这里来打探那条蛇的消息了。
*
凯瑟琳坐在阿不福思身前的扫帚上,忍不住和阿不福思说起纳吉尼的事情。
“我刚才碰到纳吉尼了。”她说,“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蛇,记不得克雷登斯了。”
“嗯。”
“对了,克雷登斯最近还好吗?”凯瑟琳问道。
“……”阿不福思没有立刻接话,但是身体很明显震了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凯瑟琳心里油然而生。“他怎么了?邓布利多先生?”
“死了。圣诞节的时候。”阿不福思说,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克雷登斯虚弱的身体,随时都会消失在风里。
“什么?我真的很抱歉!邓布利多先生——我不知道,我——”凯瑟琳急忙说道,她还没从克雷登斯死亡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一边道歉,一边混乱地想要表达一些什么。“那,我能再见见他吗……?”最后,她斟酌着语气说道。
扫帚停在了空中,凯瑟琳回过头,对上了阿不福思的那双蓝眼睛。
“可以。”他说,“他就被葬在戈德里克山谷。”
阿不福思调转扫帚的方向,他们返回了戈德里克山谷,然后降落在彩窗教堂的附近,尽管是白天,由于下雪,天色变得十分昏暗,下午的时候两旁的路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墓地入口处有一个窄门,阿不福思轻轻地推开它,并让凯瑟琳先进去。看到一排排的墓地。想到克雷登斯已经死去,凯瑟琳只觉得喉咙发紧,待阿不福思也进来,她跟在他身后走着。两旁通往教堂大门的小路上积雪厚实,从没有人踏上去过。他们穿过雪地,绕着房屋走着,一路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们逐渐向墓地深处跋涉,身后留下深暗的足迹,凯瑟琳时而停下来看看墓碑上的文字,并不时从眼角瞟一眼走在前面的阿不福思,他似乎从未停下脚步。
直到好一阵子之后,凯瑟琳听到前面的阿不福思的脚步声已经停下,她抬起头,看见阿不福思站在不远处。凯瑟琳费力的走向他,心脏在胸腔产生了难以名状的窒息感,是一种压抑的悲伤。
那确实是一块很新的墓碑,上面刻着:
【奥瑞利乌斯·克雷登斯·邓布利多 ??1901-25.12.1943】
凯瑟琳和阿不福思谁也没有说话,凯瑟琳默默地跪坐在克雷登斯的墓前。
她知道,他的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最后做了错误的决定,跟了错误的人,失去了曾经的挚友。
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摆脱默默然的折磨,摆脱悔恨和愧疚,摆脱被人利用的命运。
只有死后,他或许才是真正的自己。
雪还在下着,落了他们满头满身,当凯瑟琳结束默哀抬起头时,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阿不福思一直站在那里,白雪落了满头满身,他就像一座白色的雕像。
是啊,他是他的父亲。
年轻时失去自己的妹妹,年老时又失去自己的儿子。所为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是如此。
温热的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她握住了阿不福思垂下的手。
她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
阿不福思察觉到了凯瑟琳的安慰,他终于动了动身子,抖落了一些雪。他抽出魔杖,变出了两束橘红色的花,在墓地里显得十分惹眼。
“这是忘忧草……并不生产于英国本土,但是我认为寓意非常好。”他说道。
然后他将一束花放在了克雷登斯的墓前,然后又一指,另外一束花飞到了与克雷登斯墓地相距一排的黑色墓碑前。
凯瑟琳走过去,那块黑色的、冰冷的、布满青苔的花岗岩上面,刻着两个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点是“坎德拉·邓不利多和她的女儿阿莉安娜·邓布利多”的字样,再往下还有一行祭文:
【珍宝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她是……”
“我的母亲和妹妹。”阿不福思说道,“我本以为哥哥会来看看他们,没想到他果然从未想起过这件事。”
一阵冷笑过后,他又盯着克雷登斯墓前的那一束橘红色的忘忧草说道:
“算了。梅林保佑他们能够得到安息。我们回去吧,凯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