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考核本就毫无悬念,许一宁看得毫无兴趣,赵无极先是逗着四人玩了一会儿,后被蓝黑色的蓝银藤蔓包围时,才真正动用些许实力挣开束缚。
靠得最近的朱竹清被扩散向四方的魂力震飞,本来毫不关心场面的人却是最先有动作,只短暂的停顿后,余光中那抹金色的身影就冲了出去,准确地接住了将要落地的人。
[你不该过多扰动此间世界线。]
冰冷空灵的声音在许一宁耳边响起,周围却无人有异样,只有她一人能听到,不熟悉却不容忽视。
祂,没人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舌尖传来微弱的铁锈味,眼睛好像睁得太久了,都出现了酸涩之感,无法拒绝的条件和无法抵抗的代价,都会一一兑现。
[嗯,我知晓。]
许一宁没有再待在原地,她兀自起身离开,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昏迷前,朱竹清以为接住她的会是许一宁,但没想到她却看到了那张令她厌恶的脸。
考验仍在继续,结果不出所料,就算没有得到发金,唐三也有足够的手段能赢得这次的胜利,预言如实发生,赵无极在此次的监考中,确实丢脸丢大发了。
戴沐白理所应当做起了善后工作,不仅得照顾好赵无极的面子,还得将受伤的新学员带去治疗,并为他们安排好了该入住的宿舍,兵荒马乱中,无人在意突然离开的人。
——武魂殿——
林亦言回来后不久,出城历练的胡列娜等一行人也回到学院了,刚一听说消息的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温柔乡,跑去补失责之过。惹得温存不够的教皇冕下近几日总是冷脸参政议朝,使得各大长老、主教等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有什么问题引来祸端。
“林长老!”欢悦的声音在林亦言还未进门前就传入耳中,历练后的胡列娜看起来收获了不少,周身的那股凌厉之气更盛,上位者的强势也在其耳濡目染下初具雏形。
“娜娜,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林亦言开口就是检查修炼成果,这可令眼前的少女耷拉下嘴角,一脸愤恨受伤的表情。
“您都不关心关心我,只知道修炼。”
“嗯,那我们的小狐狸过的怎么样啊?”银白面具遮住带笑眼角,上扬的语气倒是能听出几分欢愉。
“不好,一点也不好,那天您突然就消失了,我真的很担心您。”胡列娜一本正经,语气严肃至极,就好像此刻林亦言不说出个所以然,她便不会善罢甘休。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事,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林亦言看着快要长的跟自己一般高了的人,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胡列娜的头。
“林长老,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具?”胡列娜不甚在意被摸头,只是好奇的抬眸盯着眼前这张精致完美到显出虚假的银白面具。
“因为计划需要。”林亦言并未想过瞒着胡列娜,但现在的胡列娜不适合知道太多,所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一笔将此问题带过了。
时间线一丝不苟发展着,剧情中所提到的大部分,都无可避免,林亦言在武魂殿待了许久,她亲自指导着“黄金一代”,在可控范围内,为他们铺好未来。
比比东多年布局,她早已发觉,即使拥有一世记忆,她也无法掌握一切,那股冥冥中的强大阻力会用尽全力掰正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
可她也非安信命运之人,既然命于她而言不公,那她便偏要逆命而行,左右不过是魂飞魄散,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会有那么多顾忌。
命途中的变数无法预测,她似是绝望世界中的变数,又似天道悲悯而降下的甘霖,早已在不觉之中沁入骨髓,不可失之。
[你既被此道选中,自当履行约定。]
[你该明白,只有我能助你。]
“你无心无情,如此真的是你想看的吗?”
[呵,尔不过蝼蚁,竟妄言神?]
……
一片虚无空洞之中,黑色吞没一切,空灵难辨的话语蔑视戏谑,麻木绝望的女音模糊不清,痛苦却清晰的阻动着心跳,短暂哽咽刺激喉管,稀薄氧气消耗殆尽,意识正被蚕食,思维逐渐溃散。
呼…呼……
睡梦中的人突然惊醒,冷汗打湿后背薄裳,大口的喘气声闹醒了一旁安睡之人,氧气吸入,大脑重新运转,心脏异常快速跳动,纤细白净的手紧紧地抓着身下柔软绸缎,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脉络不明显的微微跳动着。
“怎么,做噩梦了?”
温热从身后环抱,还未完全清醒的人嗓音微哑,浅紫色的丝质睡裙聊胜于无,后背被柔软覆盖,鼻息之间被馨香灌满,心跳诡异地平稳下来。
“吵醒你了?”林亦言侧身回抱,她将整张脸都埋在眼前人的肩窝处,那人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她,鼻尖莫名发酸,埋在暗处的眼角悄然湿润。
“嗯,所以能跟我说说吗?”比比东抬手轻拍着那微颤的后背,柔声询问着,耐心的等着情绪低落的人自愿开口。
“漫天火光,我身死魂灭。”闷闷的声音传入耳中,比比东抱着林亦言的手不由紧了紧,她从来都不是能坦然面对分离的人,对于眼前之人,甚至有些近乎病态的情感。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梦…”比比东很快恢复如常,继续保持原先轻拍后背的动作,早已清醒的紫眸在无人知晓时满是坚决。
未说出口的是,我身死魂灭,看着你在漫天的火光中自高天陨落,却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护不住……那是心底埋藏至深的绝望与无力。
那段模糊到缥缈的对话被深刻真实的绝望之感掩盖,林亦言醒后仔细回忆过,却也只余灰白余烬,比比东在梦中陨落的那一刻却成为了脑海中磨灭不了的记忆。
在那以后,林亦言更加忙碌了起来,她不知道她能否改变、也不知晓能改变至何种程度,她只能在此刻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以后不后悔。
自那日考核结束,朱竹清就没再见过许一宁了,她也旁敲侧击过戴沐白,可却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那人突然的消失令朱竹清心中的无力油然而生,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许一宁。
其间,弗兰德亲自为史莱克七怪授课,从小备受宠爱的宁荣荣成为了这一批新生中,第一个被杀的猴儿,为了凸显弗兰德在学院中说一不二的权威。
在众人面前被贬低得一无是处的宁荣荣再无法控制情绪,泪流满面地跑离了学院,被委以安慰重任的奥斯卡找遍了学院,都未寻到宁荣荣的身影。
“怎么哭的这样伤心啊?”
史莱克后方的山坡上,宁荣荣屈坐在一棵大树之下,那双好看的眼眸哭的略微红肿,鼻头还在一抽一抽的试图缓解不稳的气息。
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许一宁从大树粗壮的枝干上跳了下来,张扬热烈的红色衣袍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晃眼的光,让宁荣荣不适地眯了眯眼。
“不关你的事。”
许一宁并没有理会宁荣荣傲慢无礼的态度,只是如她一般靠着大树坐下,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好似并没有想要过多理会眼前这个哭唧唧的少女。
“我真的很没用吗?”
哭得沙哑的嗓子发出了微弱的疑问,宁荣荣顺着许一宁的视线看去,自然的好像开口的不是她。
“怎为有用?获得伙伴的代价不是扼杀自我,名为伙伴的羁绊有时候不过是厄命的枷锁。”
许一宁拾起手边青翠的落叶,魂力发动的瞬间,绿叶化为粉尘,随风飘去,了无痕迹。
“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离开了舒适的温室也能变强,得一番成就。”宁荣荣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地听着身旁人柔声的细语。
“但你有想过吗?你和史莱克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没有人生长于宠爱之中,坚韧的性格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变强并不意味着你要低微到污泥之中,被人精心呵护的玫瑰没必要迁就野草,放弃所应有的骄傲。”宁荣荣抬头看着许一宁柔和的侧脸,微红的眼眶还残留着晶莹泪珠,一副呆愣的模样毫无大小姐风范。
“伙伴间本是互相磨合,一方的迁就,宁大小姐自然比我更加清楚,那叫仆从。”
许一宁侧头直视眼前人,她心情不错的微勾起了唇角,娇纵贵气的小公主是来体验生活的,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
“你真这么想吗?可我……能融入大家吗?”
宁荣荣重新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蹂躏着衣裙一角,语气中满是自我怀疑与纠结。
“不如让时间来验证一切?你只需要平等的看待同学们就好,大小姐的架子在学院内收敛收敛,因为这里没人会无条件宠溺你。”许一宁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随后向宁荣荣伸出一只手。
“回去吗?我们一起。”
“宁荣荣,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这里不是你家!”从大斗魂场回来的戴沐白一行人刚好碰上了找到宁荣荣的奥斯卡,本就因朱竹清而烦躁的戴沐白又被调侃,脾气一下就被点爆。
“哟,吃瘪还不让说?肮脏,恶心。”心情恢复的宁荣荣此刻又恢复了活力,语气不屑又幸灾乐祸。
“我警告你,惹怒我,小心把你先·奸·后杀!”
戴沐白已然气急,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口不择言,内心深处的黑暗趁机全部释放。
“我好怕呀,没用的家伙。”宁荣荣一点也没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语气间满是厌恶。
无言驳回的戴沐白选择直接发动魂力,三十多级的魂尊可不是现在的宁荣荣可以抵抗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将你先阉后宰?”冲击向宁荣荣的魂力释放被全部挡住,冰冷至极的话语在宁荣荣身后响起。
“许,许老师。”看清来人的戴沐白顿时慌了神,体外乱窜的魂力都微弱了几分。
“戴沐白,我竟不知晓你,心境如此恶毒?”许一宁冷冷的看着戴沐白,那眼神如淬了毒一样,他从未见过许老师如此生气过。
“我可教不出这等学生,明日我的课,你不必来了。”说完,许一宁转身离去,宁荣荣也没想法再留在这里,便跟着一同离开。奥斯卡心疼的看了戴沐白几眼,也跟在宁荣荣身旁往学院内走去了。
稍远处的唐三走近楞在原地的戴沐白,抬手在其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略表安慰心意。
“戴老大,算了,明日去跟许老师好好道个歉吧。”唐三叹息一声,也带着小舞回学院去了,独留戴沐白一人立在门口。
和许一宁许久未联系,林亦言丝毫不知晓她正在经历些什么,但两人之间独有的信任,让她无条件的相信并支持许一宁。
为了不让两人的努力白费,在武魂殿的林亦言勤勤恳恳,一点也不敢懈怠,这总是让我们教皇冕下产生一种她才是教皇的错觉,从未见过这么热爱工作之人。
时间在不觉间流逝,史莱克七怪的实力稳步提升,剧情发展如常照旧,规则之内尽力而为,她们在监察不到的角落之下,布置着变数与新规。
武魂学院训练场
[魂师大赛即将开始,请协助主角团顺利通过原设剧情!]
许久未出现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让正在特训胡列娜等人的林亦言楞了片刻,被抓住机会的三人合力击入了逆风局势。
[世界稳定维护者014号、世界稳定系统082,若任务失败,降临三级惩戒处置。]
接连的信息让林亦言难的走神,在胡列娜蓄力攻击过来时差点被击中肩膀,之前监察系统所给的处罚均是因为她擅自更改剧情,此次自带惩戒的任务却是头一次。
“特训到此结束,你们今日回去好好休息。”
再一次化解掉攻过来的魂技后,林亦言出言停止了此次教学,然后在三人迷茫不堪的时候快速离开场地,严肃不善的语气让三人心底一凉。
“林长老怎么了,我们没惹到她吧?”最先开口的是一头艳红短发的焱,精致昂贵的院服也掩盖不了其身上健硕的肌肉。
“希望你没有。”浑身散发着冷漠的邪月抬眼撇了眼表情夸张的焱一眼,语气淡漠得毫无情绪波动。
独未开口的胡列娜从一开始便盯着林亦言离去的方向,那种不安的感觉,她有多久没在林长老身上感知到过了?上一次如此,还是在……上一次,有上一次吗?无尽的疑惑在心底蔓延,她为何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可哪处怪,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