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景元死死压住上翘的嘴角,喝下一大口奶茶以示压惊。
三月七眼见丹恒面色灰白,也不管什么相册了,连忙撑住直挺挺的倒下去的人,拼命的摇着他的肩膀,伸手就要往人种上掐,“丹恒老师!醒醒啊丹恒老师,你不是说那不是你吗?撑住啊丹恒!”
星穹列车的这几个就是妥妥的活宝,星核成精的小灰毛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没读完的册子往丹恒口袋里一塞,跪在旁边就开始哭丧,“小青龙!星穹列车不能没有你啊!!”
被三月七拦在怀里的丹恒刚刚只是一时慌神,然而此刻听着耳边两人刷宝似的哀嚎,此时此时算是真的硬了。
尸体硬硬的,拳头也是邦邦硬的。
日及暂时无暇顾及那边的热闹,她此刻正专心致志的处理着刃的魔阴身,这种涉及精神层面的治疗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手心触及的睫毛不安分的闪动着,日及不耐烦的空出一只手揉揉刃的耳朵,在刃的轻笑声中吐槽道,“早知道等故事讲完了再给你治疗了,这惩罚完全只罚到了丹恒一个人身上。”
“怎么会,我听的头皮发麻,魔阴身都要压制不住了。”话是这么说,刃却是觉得身心难得清爽,和卡芙卡言灵之力暴力压制倏忽诅咒的方法不同,日及的疏导是从根源处的调控。
即便那些诅咒依旧会随着时间累积,直到再次侵占神志,现在能拥有这片刻的宁静也实属不易了。
刃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像是怀念又像是感伤,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稍稍放下心中压抑的仇恨与毁灭欲,从久远的回忆中捞回一抹哀思。
日及看见了那个很有应星味道的笑,看的分外恼火,毕竟她耗费心神替这家伙压制魔阴身,可不是让他头脑清晰的本着死亡而去的。
“得了吧,要是真的魔阴身犯了,你现在早就拎着刀和他们打起来了吧?”日及掐着刃的耳朵,忍住狠狠扭上半圈的恶毒想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还想和镜流打一架?毕竟景元和我说,你见到她时完全不惊讶——艾利欧那家伙到底算到哪儿了?”
刃微不可察的叹息,堪称留恋般轻柔的拖住了日及拧着他耳朵的那只手,不着痕迹的拽了下来。
屋里的这群人,镜流表面上看还算得上正常,她既不和白露景元他们一起吃瓜看戏,也不陪着列车招摇搞怪,甚至连身上的煞气都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不排除这是日及的功劳,但放在此时此刻这个混乱的场景里,闭目养神的镜流平静的有些过分了。
第六感在疯狂叫嚣,日及目光骤然凌厉,一寸寸的扫过整间房间。
口袋中的手机轻微的振动两下。
日及没有立刻查看那条她等待已久的消息,而是慢慢的俯下身,手指虚虚环住刃的脖颈。
这非同寻常的氛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日及脑袋放在他一边肩头上,和景元遥遥望过来的金眸对视。
“继续。”日及的语调平淡,炸响耳畔,却使人心跳如擂鼓。“诸位各怀心思,我不去推测,但看在往日情分以及各位仍需鄙人出手相助的份上,至少收敛一点,直到我回来。”
穹迅速的擦掉了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像是丝毫没有收到这古怪氛围的影响,拦住日及眨巴眨巴眼睛,问“还要我接着读吗?你的书有好多,我能能选自己喜欢的读?”
星核精眼神清澈,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日及对小孩子向来比较宽容,她欣然同意,随手把整个书柜的钥匙都交给了穹。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屋里的那几人知道的。
手机再次振动几声,像是不耐烦一般,一直挂在耳朵上的节点信号也传来“呲呲”的声响。
“喂喂?能听到吗?我们老大有事情要和你聊聊,方便讲话吗?”慵懒的少女音自问自答,“好的,你有空,那么通信权我就交出去啦?”
穹察觉到了日及的怔愣,他晃晃手里的钥匙,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傻笑,“小姑早去早回,说好的垃圾桶承包要记得哦。”
通讯彼端传来短暂的滴滴声音,接着便接入新的信号。
“日及小姐,好久不见。”一如既往的合成音,不辨男女的音色,日及刚被小浣熊哄好一点点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她揉了把小灰毛的灰毛,示意自己要离开了,一手撑住节点信号开启了双向通讯。
门扉闭合前,传来日及冷硬的声音,“和谁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一只会说话的小黑猫只是做梦呢?”
穹回头,若有所思的丹恒对视,得到了对方一个轻微的摇头。
三月七心有余辜的拍拍胸脯,“吓死咱了,刚刚怎么了?我还以为是又敌人袭击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下眼罩的镜流面无表情进了后院,不多时拎着个沾着泥土的酒坛上了桌。
景元见状也不客气,轻车熟路的进了隔间,掏出来几个酒盅,只取出两个,在镜流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红眸注视下,倒满了两杯酒。
好手艺酿出来的好酒,开坛之后便是满屋清香,白露吸吸鼻子,嫌弃到,“人刚走你们就喝啊,整的好像人家克扣你们酒似的。”
闻起来确实很香没错啦,当初嘴馋的时候白露央求日及喝上一口,日及拿筷子沾着给她尝过,辣舌头。
白露摇摇头,抱着奶茶跳下板凳,捞着点心瓜子去隔壁穹念书的小桌看书去了。
清酒的味道让人怀念,镜流放下酒盅,问,“你就这样放任日及胡闹?”
“这就算是胡闹了?比起当初的我们,她这样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值一提吧?”刃突然插话。
被日及治疗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失眠已久即将猝死之人,突然被按在清凉的树荫下,睡了场酣畅淋漓的午觉,顺带做了场久违的好梦一样。
他维持着微妙的恍惚感,自然而然的抽出一个杯子摆定,拎起酒坛就要倒酒。
景元不客气的劫走了酒盅,推了茶壶过去,“刚被木灵滋养过就喝酒,日及姐回来会把你切片的。”
“那也太便宜他了。”镜流冷笑,这不是连吃带拿的吗?
景元盯着手中的酒盅,突然开口,“日及很想你们。”
“一直都在想。”
“景元。”酒盅在桌面上磕碰出声响,动静不大,但是足够惊动人心。
“你该知道,饮月龙尊丹枫、短生种百冶应星、天才飞行士白珩、智多星景元、剑首镜流,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已经回不去了。”镜流的声音近乎冷酷。
三月七缩缩脖子,靠近穹说悄悄话,“我们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为什么不合适?”穹歪头问她。
“笨啊,这一看就是陈年旧案,我们列车组虽然行侠仗义义不容辞,但仙舟不是有句老话叫【清官不断兄弟事】嘛!”三月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是【清官不断家务事】。”丹恒纠正失败,无奈的继续翻看塞到自己怀里的小册子。还好还好,那什么“龙阳之好”只是误会。
“哦,这样。”穹点头,拿出手机戳戳点点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可是我书还没读完呢,刚刚咱们小姑批准我可以读自己想读的呢!”
“什么小姑?诶呀,咱现在倒是觉得,和你比起来,那个日及小姐都正常多了。”见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三月干脆也就放飞自我了,一页页翻看手中这本精心打理的相册。
她不是纯看,遇见有意思的照片就会直接扫描下来进行数据存档,相册存量丰富,几乎包含的丹恒从一颗蛋到成为如今的青年体态,背着行囊离开故乡的整个流程。
要不是气氛不对环境不对,她能抱着那些可爱的顶着小龙角的可爱小团子嗷嗷叫。
这并不意味着三月收敛了多少,她心虚的看了眼抱着册子细细研读的丹恒,默默给自己相机换了张新的数据卡。
那什么,回去之后给姬子她们再看一遍!
打眼一看,日及这小小的房间里,看书的、喝酒的一时之间居然还算的上和谐。
但银河球棒侠身负重任,不彻底把这摊浑水搅的天翻地覆是不可能的。
拿着日及特批给他的钥匙,穹成功在浩瀚如烟的书籍中寻找到了关键道具,《日及日记》。
不要小瞧满级玩家的关键情报收集能力啊!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小得意的笑容。
再怎么说,穹在星穹列车上的冲浪速度也是排在前线的,毕竟是和银狼做网友的人,不善用数据网络怎么行。
品读小册子时那种奇妙的熟悉感终于解惑,即便那个账号只是在小众圈子微火一把,但依旧给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反复对比【木槿】账号和《日及日记》上的关键信息,穹有一种收集到关键道具,即将通关的满足感。
他蹭蹭的站到一个保证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声音的位置,清清嗓子,“朋友们,我们的书还没读完呢!”
那黄金垃圾我志在必得,穹满意的想。
“接下来的故事取自【木槿】尚未发出的存稿箱。”
景元先是疑惑,眼见穹一手手机,一手眼熟的手稿,面色微变,但他没来得及阻止。
“前言。”穹刻意使用了朗读腔,声音洪亮,“这是云上五骁‘分手’之后的故事。”
所有人的脑袋上都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景元捂脸,完了。
希望日及能早点回来,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