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离开这里再说。
火焰烧出了一个大洞,山白捞起江迟跳下去。
原来是个变异骆驼,曲着腿趴在地上,高耸的驼峰有房子那么大,几乎都看不见脑袋。
微弱的呻吟声,就如同它的生命一样,越来越弱。
山白扯掉江迟身上包裹着的粘液,他还在沉睡,没有丝毫反应。
远处凭空出现了一个龙卷风,夹杂着风沙横扫过来,掀起一道海浪高的沙墙,大地摇晃不止。
江迟倚靠在山白的怀里,她揽着他,任由龙卷风淹没。
风停浪止。
好似一切都没有出现过,无边无际的黄沙,每一寸土地都吞吐着炙热的气息。
太阳就像是大转盘上面的锤子,日升日落。
不知多少个昼夜,沙漠变成了一片白色的冰雪世界,就连阳光的颜色都浅了。
山白和江迟位于一处狭小的山洞内,将将够容身,雪落在洞口,很快冻成了冰。
一横一竖,他还在睡。
气温骤变,山白没什么感觉,但江迟本质上仍是人类,寒冷中,他的皮肤颜色加深,黑紫黑紫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山白讨厌温吞地折磨人,可海天使恰好相反。
他是个顽劣的性格,最喜欢玩弄人性,看着对方痛苦地做出抉择。
洞口的冰层愈发厚重,遮挡了光线。
星星点点的萤火飘荡在俩人的身边,乍一看还挺温馨。
山白搓了搓江迟快要冻僵的手指,终究下定了决心,早点结束早点开饭。
她如往常一般抚摸着江迟的胸口,按了按冰凉不失柔软的腹肌,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山白低着头,看得很仔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能失了手。
指尖锋利的在胸口开了个口子,手指探进去触碰到体内依旧温暖的血液,她一把握住了江迟的心脏。
“山白。”
江迟醒了。
该死的海天使!该死的恶趣味!
山白也不看他,就“嗯”了一声,她继续抓着那颗跳动的心脏,掌心一点点收紧。
死到临头,江迟也不反抗。
他叫了一声山白的名字就不再说话了。
山白侧着身子,仍不看他的脸:“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江迟很虚弱,声音很轻。
萤火飘荡,山白面向江迟的半边脸陷在阴影中,江迟盯着她的剪影,直到最后一秒。
血淋淋的心脏被捏碎。
江迟下线。
山白顺便用他的衣服把手擦干净,这只刚行过凶的手,白净细腻,漂亮极了。
她好心地做了副冰棺,送他最后一程。
****
不出意外的场景再次变幻。
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屋子,不同的是苏曼青旁边多了副冰棺。
人形的柴镜铭坐在窗前的小茶几旁,悠哉地喝着一杯茶。
他笑着打招呼:“嗨,新鲜出炉的小寡妇。”
山白嘴角抽抽,实在看不惯他得意的神情,她环胸站着,问他:“怎么不穿你海天使的皮肤了,长得跟卫生巾似的。”
柴镜铭听了也不恼,他转而进入正题:“不是杀了那个江家人,就可以离开幻境,你说你要怎么办才好呢。”
“你总是逃避我的正面攻击,你说你要怎么办才好呢。”山白淡定地回答他。
边说,山白的腿边变化,重新露出四条腕带。
她甩出几道冰刃,柴镜铭抬手轻松地化解,冰化作水,有零星几滴贱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甚在意的想要抹去,却突然变了脸色。
这不是普通的水,是毒性极强带有腐蚀性的粘液。
江迟的粘液来自于山白,山白没有的东西怎么给他呢,自然是山白也有这个能力,才能够分享给江迟啊。
粘液钻入柴镜铭的皮肤,破了他的人形,露出里面的海天使。
海天使愤怒地发出尖叫声,音波呈圆形散开。
山白早有预料,躲开的同时还不忘用腕带把卧室的门带上。
不仅如此,落在地上的粘液穿透了地板,也穿透了幻境。
海天使又要逃。
山白岂会让它得逞,还有一招没有用呢。
“嗡嗡嗡嗡——”
比海天使的尖叫声更加折磨人的声音出现,加大了空间的不稳定性,房屋开始坍塌。
嗡嗡声持续不断地攻击着。
“你在藏拙!”海天使扇动着翅膀,它的尾尖释放出一条长长的蓝色线条。
山白冷哼:“彼此彼此,你不也藏着掖着的。”
在剧烈颤动的房间里,山白撑住腕带稳定身形,把光鞭团成一个圈,朝着蓝色线条扔出去。
如果她没有感应错,这是寄生虫。
再次对海天使祛魅,它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养了寄生虫,真恶心。
光圈套住了蓝色线条,红光闪过,焰火起。
就这么一会儿,外面的天裂开了。
幻境碎了。
在早前场景几经变化的时候,山白就埋伏了粘液,等到这一刻,幻境四处漏风再配合上音攻,就碎了。
不过,也有意料之外。
蓝色的线条在火焰中挣扎逃窜,又顺着尾尖钻回了海天使的体内。
因火焰的缘故,蓝色线条带了点红色,可以清晰地看到蓝色线条在海天使的体内连接着它的心脏。
山白意识到,这是海天使养的分身。
****
回到现实,回到地下城。
肉眼可见,完整形态的海天使比之前要缩小了一圈。
但山白没有掉以轻心。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遏制她力量的存在了,一个巨大的泡泡拔地而起圈住了这片空间,金色的正三角在她身后展开,交点汇聚在海天使的身上。
审判降临。
“你倒是藏了不少。”海天使低声嗤笑。
在幻境,山白表现得看起来很狼狈,一直在被动地应对海天使,好似落了下风。
实际上呢,她并没有出太多的力,反而是海天使不断地变化场景、维持稳定,耗费了不少心血。
“你不觉得自己是个怪胎吗?不属于任何一方。”海天使很执着,总是在提这个问题。
山白露出悲悯的眼神:“你是有什么童年创伤没有被治愈吗?你说我属于哪一方?我是冥河水母的王,我自己就是一方天地。”
她越说越来劲儿:“人类又怎么了,我去了人类世界那就是外交事件,懂吗?你自己钻进死胡同,不代表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这时候了还抓着怪胎的想法不放,真是可怜!”
海天使的皮下,柴镜铭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无法反驳,因为他和她不一样。
天生不一样。
他不由得在想,如果当时和江禾联手,会不会境况不一样呢。
“命运是自己的选择,和你的身份无关。”不用猜山白都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无论在哪,无论是什么角色,柴镜铭都会走上相同的路。
说了这么多,山白腻了。
她严重怀疑这只海天使是在耍心眼,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海天使在空中转了一圈,在它絮叨都时候,身形又缩水了,此刻轻盈得像只鸟。
山白依旧用那条光鞭,搓成个弓箭的形状。
拉弓,射箭。
“嗖”的一下,箭矢射向海天使。
意料之内,扑了个空,山白微微眯眼,扬手在中间起了一张冰网。
海天跟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缩缩缩,缩成了一个正常海天使的大小,然后不停地在空中摇晃摆动。
这是,缺水了?
山白发觉自己在面对真正的抽象时,总是表现得不够镇静。
她或许应该鼓掌,表示一下惊叹。
那么大一个一米六的海天使,转眼就变作了三四厘米。
吐槽归吐槽,警惕心不能丢。
山白心思一转,又起了一张冰网,她手指操控着冰网向海天使靠近。
就在冰网即将罩住它的时候,音攻又开始了,不同于以往,这次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灯泡熄灭,办公室的玻璃接连炸裂。
距离最近的冰网,受到的冲击最大,直接崩碎,甚至砸穿了另外一张冰网。
混乱中,山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她的腹部钻,金色的血液嘀嗒在地上。
她摸到一条长长的东西,身体一僵,脸色不由得冷下来,是那条寄生虫分身,想得挺美。
山白赤手捏住那寄生虫,往外拉。
虫子只剩下半边身子,在她的手里蛄蛹。
“一定很疼吧,柴老板。”
粘液这东西,在江迟和在她的身上展现的能力完全不一样,粘液在她的身体里与血肉融为一体,每一滴血都是剧毒。
就好比撞进了硫酸桶。
“你看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要一再的舍弃自己的身份呢。”
声东击西,若是换个对象就成功了。
山白的掌心生出更多的粘液,半截寄生虫没几下就没了。
就这么没了。
山白跨过冰网残渣,走到海天使的身旁,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个假娃娃。
以防万一,她直接冰块包着粘液,再来一层火焰,再来一层泡泡。
噼里啪啦响完,泡泡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嗯……再补一刀吧。
山白又把泡泡腐蚀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她变回双腿,插着腰站在原地发呆,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有些不敢确定,真的没了吗?
严格意义上讲,是它自取灭亡,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是它自己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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