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好法?”时楼问。
他本以为会是什么风言风语,哪知高远一下子挺直了背,正义凛然道:“就一般兄弟的好法,我跟我哥们儿都这样!哥你放心,我敢保证他俩绝对没什么。”
滚蛋!放什么心!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下去,没注意到江熠脸色一下变得很奇怪。
“鞠子清真是gay?”江熠小声问。时楼想跟他讨论讨论性取向平等自由的话题,但念及自己的身份,只好沉痛地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叫人恶心”的事实。
每表一次态,系统就觉得编号16离再造炉又近了一寸。
真是令人伤心。
“那彬,陶老师找你。”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时楼记得她是学委,叫储楚,长相是和名字截然相反的高冷,高鼻梁尖下巴,属于那种脱俗的好看。
“什么事?”
“老师没说,你自己去了就知道了。”储楚和那彬不熟,传完话就回位子了。
时楼记得残存的设定里这妹子喜欢鞠子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直到最后鞠子清都不知道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说曹操曹操到,时楼走去数学组办公室,透过玻璃就看到里面那道格外出众的背影,连脖子似乎都比身边的男同学好看修长。
也怪不得女孩子们芳心暗许。
“统老师,那彬讨厌鞠子清,该不会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鞠子清吧?”这个猜测倒也合理,但可能性极小,所以时楼也只是开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毕竟系统又编了一晚的模拟程序,气压很低的样子,“他爱她,她爱他,他爱他爱他爱他。”
“怎么,”系统发来一段冷漠的电子合成笑声,“你也觉得他很有魅力是吗?”
这么小心眼呢你,根本聊不下去。
时楼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几个学生,都是年级里数学成绩前排的好苗子。鞠子清冷淡地侧了侧脸,全把他当空气。
“这次叫你们来呢,主要是今年的竞赛通知下来了。”找那彬的其实是数学教研组组长陈海,他招了招手把几个人聚过来,“综合过往的单科成绩,找你们过来先在校内初筛一轮,两个月后是市里的初赛,早做准备。”
“陈老师,今年也是要集训吗?”一个女生问,叫于青叶,是陈海班里的学生。
“对,还是向往年一样,选出来三个人去参加初赛,其他学科会通知老师给你们单独提前上掉,空出一个月来,集训费用学校包。”
时楼心中警铃大作,“是封闭式吗?”
陈海点点头,“原则上是全封闭的,通讯设备也不允许,到时候会发家长知情同意书,征得你们父母的同意再把你们带出去。”
“一个两个都这么自信呢?”陶玉河捧着杯水在一旁看热闹,“笃定自己能过校赛啊,这次题目我和陈老师一起出的,可不简单。”
时楼微微笑了笑。
夏之阳!你这个不争气的笨比!
校园背景的任务,能有几个三十天!封闭集训一个月见不着面,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难不成他还要创造条件让异地的两个人偷偷见上面吗?谁家红娘做到这份上了。
时楼倒是毫不怀疑鞠子清能过,被区区数学题打败的盖亚之子,听上去多少有些不像话,开除盖亚之子籍。
考试定在下周一,陈海又给每人发了厚厚一沓题库就叫他们回去了,“有空刷刷,不少新的定理公式,课上还没教,但老师相信你们应该都能看懂。”
时楼拿着资料回去,确认从头到尾鞠子清都没给自己一个正眼,打击精准。不过也确实是正人君子的作风,暂以回避为主,并没有暗搓搓下绊子。
他并不打算参加这个集训,那雅还需要照顾,没道理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家里一个月,于是答题时估摸着解了七七八八,主要是怕人物崩坏game over没敢交白卷。
陈海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陆红梅正给那雅送零食,人在客厅顺手就接了。红姨拿一种惊喜殷切的目光盯着那彬,仿佛看见了他重回正途出人头地的未来,她甚至主动提出可以搬过来一个月照顾那雅,反正两家住得很近。
而唯一可以用来当借口的那雅则表示完全接受这样的安排,其实只要不是跟社会人士鬼混,她很少阻止哥哥什么事。
总的来说是让时楼哭笑不得的懂事小孩。
“我后悔了,陶玉河没开玩笑。”时楼错估了题目的难度和竞争对手的水准,一不小心发挥得太好没刹住车,踩着那彬水平的底线碾压了,这走向不对劲。
系统最近日常装死,深表同情的同时发了个笑脸表情,“谁让你有top癌,不肯发挥失常。”
“瞎说。”时楼反驳,“我是辅佐型复合任务者,怎么会有top癌。”
顶多有点包袱,不想给那彬丢脸。
玩笑是这么开,但时楼和系统也都清楚,按照那彬与鞠子清敌对的关系,他是绝对不愿意在考试中输给鞠子清的。换言之,竞赛情节点的设置必然会走向这个局面,时楼不确定这是盖亚原本的打算还是失控后的异变。即便大概率是石沉大海,系统仍尝试进行联系沟通,毕竟,能多获取到一点信息都能提高编号16的存活率。
时楼的行李很少,必要的换洗衣服简答打包了几件,加上一些日用品,一个行李包就完全够了,浑身上下说白了就是穷逼,但架不住长得还行,气质又懒,看上去倒有些极简主义的意思。
集训的日子来得很快,在此之前时楼愣是看夏之阳打了大半个月的球,每次都十分阳光开心,丝毫不在意即将与竹马分离整整一个月。
“哥,他俩真没那关系。”高远有时会在球场旁看见他,自从那次以后仿佛自认和江熠那彬熟了不少,因而总是主动跑过来搭话。
就是搭话的内容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得很好,下次不准再说了。
闹心。
学校选出来的三个人分别是鞠子清、那彬和于青叶,三个学生由陶玉河带队包车去邻市参加集训,授课点是集训机构定的,就在统一住宿的酒店内部大厅,上下课很方便。
机构每年都接待各地学生,很有经验,连招呼都不用打就按两人一间的标间安排得妥妥当当,包君满意。
满意个鬼啊!
时楼清楚地看到鞠子清僵了一秒,难得把不虞摆在了脸上,一整个儿冷若冰霜油盐不进。
“您好,我可以自费换成单人间吗?”鞠子清越过陶玉河去问前台,前台抱歉地摇摇头,说学生很多,临时排实在排不过来。
“同学,我们酒店客房服务很好的,标间也不拥挤的。”前台小姐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鞠子清再不爽碍于教养也不能再纠缠什么,生硬地点了点头。
时楼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谁乐意跟他一屋似的,要能换夏之阳来,时楼早就拎包跑了。
这么多天了,眼睁睁看着鞠子清和夏之阳有事没事就走在一起,但居然能毫无进展,他做梦都想把两人打晕了关小黑屋,happy ending了才能出去的那种。
下面一个月还得绞尽脑汁让两人联系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得快要偏头痛的时楼很难对早已和自己撕破脸的盖亚之子笑脸相迎,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挣扎后,时楼也看开了——左右更过分的都做过了,既然一时半会绝不会再突破那项“创举”,随意一点也无碍,债多不愁嘛。
陶玉河火眼金睛,没错过这一来一回的暗流涌动,挑了挑眉。
陈海不管这些,她可清楚,这两个人之前好像闹过不小的矛盾,虽说那事儿最后似乎被鞠子清的父母压下来了,但风言风语的还是流传了小一阵子。现在风气是开放了不少,再早个几年谁知道成什么样子。
不过真真假假的也和她没关系,陶玉河作为一个年轻教师,从不主张过多约束学生生活,只要别在她的数学课上捣乱就一切好说——恰好眼前两个都是她挺喜欢的学生,于是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大意是让他们别像幼稚小孩一样拎不清,起码这段时间好好相处认真备考,“六点电梯口集合,我们去吃晚饭。”
说罢便带着于青叶回房间整理去了。
时楼拿上房卡,扯起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朝杵在一旁跟个冰雕似的鞠子清抬了抬下巴,轻飘飘道,“走吧,鞠少爷。”
说者无心,鞠子清一下子被勾起了极为糟糕的回忆。
他冷冷地剐了一脸无辜的恶劣少年一眼,拉着行李跨步经过了那彬,多看一眼都厌倦的样子。
时楼慢悠悠跟在后面,没跟他走同一班电梯,省得碍他眼——甚至在电梯口还多礼让了一群师生,让他们先用,收获了来自陌生人的几句感谢。又等了一班,到最后才磨磨蹭蹭上去,电梯打开拐角后就是一眼望到尽头的长走廊,鞠子清正站在那儿倚着行李箱等待,身高腿长,随便一靠都漂亮,要不是他满脸不耐,估计方才路过的几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子就不只是投以注目礼了。
呵呵,叫你不拿房卡。时楼无声冷笑。
鞠子清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望过来,见他仿若闲庭散步,脸色一时间更加难看。
不仅恶劣,还低幼。
他在心里当机立断地给这混蛋东西补了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