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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惨绿少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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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楼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

第一,鞠子清绝对不是圣母,他可以放心了(并不)。

第二,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强烈到令他心惊。

仅仅是触摸,甚至理性上他其实很清楚鞠子清在骗他,但当双手被禁锢住,因身体虚弱而难以挣脱强大的敌人时,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还是铺天盖地地堵住了口鼻。即便时楼开始逐步地有意控制,系统还是不断发出精神安全阈值被接连快速打破的危险警告。被压制、无法挣脱、无法逃离,窗外明亮而潮湿的冷光令肾上腺素激增,牙冠战战,头皮发麻,嗡嗡响的脑袋混乱到头疼。时楼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才在沉静如水的色块中恍惚地想到,哦,今晚原来是满月,怪不得这么亮。

鬓角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侧脸袒露在苍白月光下,如一尾濒死的鱼。手下的僵直叫鞠子清一时愣住,他连忙松开了压制的力量,抬起时楼的脸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白和骤然放大的瞳孔,皱眉道:“喂,你……”

惊愕的询问却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鞠子清只在小时候看到流浪猫被狗攻击时碰到过这种惨叫,但是只有短促的一小声。束缚松开的第一秒他就开始了攻击,不,不是攻击,这是在驱逐。鞠子清因躲闪不及被打了一下,此刻却无暇顾及,傻子都知道时楼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因为他在胡乱挥舞几下以后又立马收回来抱住了自己颤抖的手臂。不仅是手臂,他浑身都抖得厉害,鞠子清像触电一般将手撤离,不敢再碰他。

冷汗,痉挛,干呕,不正常的苍白脸色,同时口中发出被扼住喉咙似的痛苦粗喘。倒在床上的人将身体缩成了一团,这是一种受惊后下意识展开的自我防御,仿佛这种徒劳的逃避能够保护他不再面对无法躲开的袭击。

应激的大脑显然运转迟钝,它忙着安抚这具躯体,反应不过来了,只眼眶中突然含着的眼泪替它作了答。

时楼撇过了头,将脸埋在了枕头和头发下面,可小声的呜咽还是伴随着颤抖泄露出些许。

鞠子清人都傻了,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成像清晰又真切,眼前明明白白是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情状。月光如面纱笼罩着蜷缩的身躯,因而边缘燃起了颤抖的银白色火焰,一下子刺痛了鞠子清的双眼。

哭了?

“……喂,你怎么了?”他惊觉自己的声音也干涩得不成样子。

你还好吗?

这句话他没有问出口,答案显而易见。

他试着用见过的急救方法,然而僵直应激的身躯让他无从下手,只好尝试着轻轻握住他痉挛的手指企图安抚他,又被手中冰块一样的触感吓了一跳。

“……没,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也许是他的手比较暖和,这次倒是没被打开——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没力气了。说话间时楼又是一抖,鞠子清只好尽量放轻了力道,生怕让他再次回忆起方才被打压禁锢的经历。说实话,时楼再怎么咒骂回击他都不怕,大不了两个人痛痛快快打一架,把事情说清楚也算有个交代,但剧情急转直下,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行事乖张的混蛋竟然因为自己一时的威胁而……哭了。

靠……

哭了。

说出去谁敢信啊!

哭出声了……见了鬼了。

即便在交恶之前,如果有人跑过来跟鞠子清说那彬哭了,他也是不信的,这人长了就一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样子。更别提此人后续的种种恶劣行径,直接将形象跟下三滥的无耻之徒划上了等号,但世上会有哭成这样的混混头子吗?简直闻所未闻,他的大脑也过载了,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

难道他刚刚真的做了什么吗?鞠子清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生理性地哭……不用忍着,我不笑你。”天大的火气也被吓没了,别说教训了,现在安抚都来不及,鞠子清拿水壶少了点热水,兑成温的倒了一杯放在他床边,又耐心等了片刻,无奈地点了点他的肩膀,“好点了吗,要帮你叫医生吗?”

这话是他察觉到时楼身体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故意激他的。

果不其然,背对着他的人嗓音嘶哑,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意思倒是明白,“滚。”

行吧。

鞠子清悄然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继续在场怕是要惹人恼羞成怒,他体贴地暂时离开案发现场,给还没平复的人一点空间缓和情绪。

闹剧一场,他从盥洗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脸颊一道细小的血口子,不明显,只是破了点油皮渗出了血丝,应该是刚才时楼反击时打到的。仔细一想,这居然已经是他第二次在他手里受伤了,一回生两回熟,真是见鬼了。

鞠子清不是没有能力背地里报复,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屑于那么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会脏了自己的手,至少一开始他是这么计划的,这次还是冲动了。

鞠子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

眼泪又是什么诡异的招数。相比起来,多对一的围殴竟算不了什么了。

鞠子清站在门口,静静看向靠窗的床上,那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身影,心乱如麻。

怎么会怕成这样?

系统也想问,怎么会怕成这样?他差点以为要完蛋了。

“这也是能演出来的吗?”刚才疯狂的警报声做不得假,数据显示时楼的负面情绪值已经摸到了失控的边缘。

“没演。”时楼感知着依旧在急速跳动的心脏,又伸出手擦去脸上冰冷的汗水和泪水,“我在模拟那彬的精神世界,稍稍放任了一下。”

他暂时将自己的影响压到最低,于是情况突然变得极其糟糕。

伴随着深而痛的绝望,厌恶与恐慌变得无法控制。

“很不幸,”心口跳得有些疼,他张了张五指活动僵硬的关节,伸出手轻轻捂住心脏的位置,还有些恶心,但总算没有抽搐呕吐的欲望了,“我又一次猜对了。”

虽然时空局的员工们会开玩笑地将“盖亚之子”称呼为“主角”以显示其天之骄子的地位,但位面并不像一出戏剧那样仅围绕着寥寥几个角色展开,它是无限扩张的。换言之,在“幕布”之后的一切都在按照一定的规律有序运转,否则“舞台”上的“表演”就无法成立——这个“规律”的最高法则就是因果。

因生果生,因灭果灭,一切缘起缘尽都会有自己的说法。

那彬的生平并不是强支线,在递交的位面契约申请书中没有详细描述,但他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与身份经历相匹配的基础逻辑。而向时空局寻求帮扶的位面往往还不够成熟,在世界的构建上很容易有漏洞,时空局的介入就是要帮它们送上能够自主运行的正轨,对于空缺要么掩盖住要么彻底补上,后者风险极高,但往往能事半功倍。所以不少人为了提高任务的成功率也会搏上一搏——十个回厂重造的里至少有七八个就是这么没的。

哦,其实这种行为在时空局的员工中也有相应的黑话,苦中作乐,自嘲为“加戏”。

加戏咖嘛,很容易被咔嚓的啦。

“你要利用这点吗?”系统对此加以肯定,那彬的心理创伤确实足以交代他为什么对鞠子清抱有如此之高的敌意,它简单运算了一下,这条支线可以算通过了。

“别说这么难听嘛。”时楼笑了笑,“那样岂不是显得‘我’更加悲惨了。”

“你要做什么?”系统警觉,发送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你不是那彬,你是编号16。”

时楼撩过汗湿的额发叹了口气,身体还很虚弱,方才消耗了他太大心神,白天的觉白睡了,他不怕系统色厉内荏的警告,“可‘我’现在就是‘那彬’啊。”

听上去有些不对劲,但数据又显示编号16此刻正常得很,系统权限有限,作为辅佐智能并不能主导任务者的行为,因而也只能提醒到这一步,半晌后才发问,“时雁枝救下承露,也是这个原因?”

那个最后死于时祺之手的承露,其实是时雁枝师父的幼子。

时雁枝出身于被中原武林鄙弃为“魔教”的天地联,他的师父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承露从小在大小魔头堆里长大,小小年纪便一身邪性。时雁枝为了谐七早就叛出天地联,但到底顾念师徒情谊,在天地联覆灭之后一直在搜寻承露的下落。

“当然,所谓‘遗愿’嘛。”时楼一脸“你怎么才发现”的惊奇,在系统生气之前又补了一句,“而且最后跟位面清算功德值时不是把这条支线算进去了吗?”

系统:……

那确实。

“可是不走这条支线你也能存活,完全是节外生枝。”系统批评,“你差点激怒了盖亚之子。”

“阿祺哪里敢。”时楼现在还记得那日得到的真相,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只能装作对承露好的样子,等我放承露离开才下手。”就是下手下得太狠了点,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

“真无情。”发完这条系统就匿了。

每次吵不过就这样,没劲。

时楼笑笑,力竭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随手一裹被子便再次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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