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从来就不是忍得了痛的人。
“所以说,一切都是假的?当初给我披风,亏我还觉得你那么温暖,认真听我说话碎碎念也都是假的吧!你也太能忍了吧?我还真是佩服……”
朱鬼柳扶住自己的腰弯下去夸张地笑着,头皮都在一阵阵发麻。
理间深秀看着她,远远地就叹了一口气,“是,呵!当初我用红酒下了安眠药的,没想到你不要,后来喝水喝了,却是一直撑着抵制药效--所以,为了查看你戒指的真伪,我拉你出去散步,带了件披风,好让你安睡”
朱鬼柳抹了下脸,擦掉眼泪看他,“我对你尊敬,怕觉得失礼所以一直……你,我竟然被你这种虚伪假惺惺的骗了,我以为你是真的理解我,对我好……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你想要壮大你自己的势力干嘛不自己去挣!要用这种方法……软骨头!”
理间深秀闻言眼神一冷,似乎被这话给刺激到了,径直按着朱鬼柳的领子按到门上。
朱鬼柳头撞了一下厚实雕满浮雕的红木门,不由地低哼了一声,却是被理间深秀的愤怒声音给淹没了。
“自己去挣,你知道那些他掠夺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那也是从我的国家人民手中夺过去的,我只不过物归原主而已”
“你不是要抨击这种万恶的剥削方式吗?那抨击你爸爸去啊--噢不,他还不是你亲爸爸!你说为什么他不是你亲爸爸呢?听说他当初也是挺喜欢你妈妈才会给你爸爸当助理的,这样我也可以继承那些东西,就不用和你离婚了……”
理间深秀不知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亦或者是被朱鬼柳那个“软骨头”给真的刺激到了,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直戳人肺管的那种人。
“哼,是啊,我一直后悔他怎么没胆追你妈妈,不然你就是名正言顺继承人了,不然也不会令我拿着那戒指,除了被保护以外一点用处也没有……其实我什么交通工具都晕,就跟看你那样的,我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你就以为我在认真倾听了?”
“是你一直自以为是,把我的尊严和指令踩在脚下--不然我也不会为了让你来这里去找那个背叛国家的西国女人,调职去你的警局,还让你在大使馆里无所事事整天疯跑……”
理间深秀凑近在朱鬼柳的耳旁,温热干净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地冰冷邪恶。
“不然你以为有人能什么事都不做、处处挑衅我,却还在我的地方过得那么潇洒吗?我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只不过却是你自己误会了那一切,也误会郭斯嘉自己跳进来的,怪不得别人”
理间深秀说完这些冰冷的话,嫌恶般地放开了手,转过身去。
朱鬼柳一下子支撑不住,腿软得坐在了地上,心中脑海一直充斥着他刚刚那句“他怎么没胆子追你妈妈”
在她心中如天神一般守护,那么伟大而又隐忍付出,甘于沉默的人,怎么他就能说出那种话玷污他呢?
朱鬼柳想直接冲上去打他一巴掌的,但此生从未打过人,或者平白无故地去指责一个人过……
但她最后却是忍住了,不知是没力气起来,还是因为在西国被人打过巴掌的人不配当一家之主--是太爱太失望,还是其他,朱鬼柳的自律已经无法维持她的脆弱即将崩溃。
她的浑身几乎都在发抖,但意识却很清晰,她知道他就是激将自己,想让自己开口说出离婚,逼她说分手。
可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是尊严相爱或者其他,可能就是单纯太累了吧!
朱鬼柳坐在铺着毛绒地毯的地上,背靠着坑坑洼洼的浮雕,又刺又冰地扎在她的心口--原来,理间深秀当初为她还真做不了少的事呢!
为了当初不让朱鬼柳的所谓身份暴露给其他西国国家,和限制她的出行,理间深秀要她住进宫里不成,就吩咐华国大使馆煮了两星期她吃不下的东西,还叫路克慢点将她的财物寄过来,但她却仍是让人难堪……
朱鬼柳这才想起来,理间深秀他第一句学的华国话就是让她命令坐下,也是他说的那些话--在朱鬼柳远离郭斯嘉的时候,博取她的好感……
还在缪辰问清她手上的戒指是她奶奶--是朱鬼柳那时初学西国语言,没分清奶奶和干奶奶的区别,才让以为她是地下皇帝孙女的理间深秀,在听到缪辰让仆人传话后,将他潜入她房间里那个“荒诞的求婚梦”付诸行动……
还有那个婚后第二天只能戴上食指的绿宝石戒指也是,目的是无论如何为了拿下她右手食指上地下皇帝之戒--那种风轻云淡的步步为营,朱鬼柳是不知道理间深秀怎么能那样。
将她真的在现实与梦幻中转换的如此自如而自己却毫发无损呢?反正她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又像是被巨大的冲击波浪震荡而过那般痛苦,可她却还要维持着理智,以免丢失最后一丝在这场失败搏斗中尊严。
因为她干爹说过,做人就要做个懂得眼光长远的人,尽力去忽略那些不想要的难过,保持内心的平稳就够了--因为那些你在当时生不如死的痛苦,在以后的某些日子看来就一点不痛了,也有可能一想起还是会刺痛,但却是真的会渐渐淡忘的......
只是,说是这样说,可,她怎么眼泪就是忍不住地,就一直要流呢?
原来她朱鬼柳这一辈子从未想过的婚姻,也从未奢望过得婚姻,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一句干爸爸和爸爸,又或者是干奶奶和奶奶之间的差别而导致的。
因为理间深秀不能问,而且还只能暂时装作不知道地去避免那种忌讳,所以才这样促就的。
尹女波沙是怕那戒指失落她处吧,也或者是为了她自己儿子的念想所以给她的。反正只拿了戒指去想要号令地下皇帝的人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样结果却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理间深秀是为了她的戒指才与她结婚的,这点现在是他们两都清楚的事情,而他现在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计谋,和将近五年多的时间都成为一摊泡沫--所以朱鬼柳的确没有没有再说什么。
如他所愿,朱鬼柳睁着肿胀的双眼,轻轻地吐出。
“我们离婚吧”。
理间深秀听后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没过一秒表情却又凝重起来。刚要动作的时候,朱鬼柳却扶着门慢慢地站了起来。
天色已经微微透亮了,太阳也快要升起,理间深秀于是站着不动,后背背着光看缓慢移动着的朱鬼柳。
只听得她唇一张一合,而理间深秀耳朵里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嗡嗡嗡地响。像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赌博到最顶点,得出结果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地乱哄哄的样子。
好半天,理间深秀才听清,“你从来是不让人喂饭的--难道当初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肯让我喂饭就是……因为想看我的戒指?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那么多的打算?”
他听她这般凄凉地说,本想硬起来的话也就变成了一句风轻云淡地“谁说得清呢……”
但似乎才是他这漫不经心地模样激怒了她,她冷笑一声,“我也是长见识了,怎么还有你这种明明就是那种人却还要百般抵赖的人呢,为什么不干脆就承认了,这样有意思吗?你不用这样费尽心思还想留个好人无奈地模样!”
理间深秀听到这话后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却又舒缓,“为你费劲心思?我可没这必要”
理间深秀冷嘲一句,“在我眼中,值得我费尽心思的是我的臣民,我的骄傲--你以为让整个国家的人为了你身份的不要透露做加持,有几个能够做到?正因为这是这种费尽心思,所以我们才可以什么都做得到这些……”
是啊,那些,那些。那些他和他的国家所需要的,她一个也不会。
而且和他,和他母亲也都相处不好,所以才会不能对他们的婚姻生活抱有什么梦幻--因为就算描绘得再好,那也不过只是为了自己内心的理想而已。
他要的世界,就像只有真正有有地下皇帝血脉才可以发号施令的那样:有野心有理想,才是理间深秀正确打开方式,而她没有,所以不能和他契合,只能被他舍弃。
“所以,那个女人是你母亲看中的那个贵女吗?”
朱鬼柳眼睛涩痛,却仍是睁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你想和她在一起想到这样,不能等到我们离婚以后再做吗?”
理间深秀闻言浑身一窒--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如果不这样做,不是因为他做了无法弥补犯下错误的话,他都只是还是因为心念着什么,会拖着自己,不去和朱鬼柳摊牌……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理由,逼自己和她分手--如果不这样提前做的话,如果不这样出轨的话,那么他一辈子也可能说不出口那话的。
而他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他再也达不成自己的理想梦想了。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总是觉得还可以挽回,就抱着那残破的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吧--而所有的那些可能,恰恰是他却不能挽回。
就像他曾经小时候也和缪辰一同奢想过那些画家艺术的工作,也有过想要为爱的人画完一生的情怀。而到最后不也是,浪漫癫狂到可以随时为艺术或者爱情献身的缪辰、也还是这么一路舍弃着下来了吗?只不过他自己更早一点,也更久一点。
理间深秀看着这书房的一角,仿佛看着以前的自己。
在暖洋洋清风飒爽的午后,窝在那里画的鱼玄老人的大脚,就因为鱼玄不让“恶名在外”的顽劣缪辰上来陪他玩--因为所谓的身份有别。
理间深秀目光直视前方道,“不是。不过当初我在书房那里,是因为要安抚她和她的家族--你应该要打招呼、和向我道歉的,因为你当初指责她是贼的眼光伤害到她,又以为我做了什么背叛你的事,伤害了我的尊严……”
“我本来想娶了你们华国唯一的帝国主义x国的公主,不过他们的公主不外嫁,所以我娶了其中一个最受帝王宠幸也收做帝王女儿的亲王女儿,沫兰--你看,其实就连国家间不也是这样?”
理间深秀一笑,还带着些莫名自己都不知道欣喜和羞耻。
“我倒没想用她的好来衬托你的不好之类的,但她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名字温婉,为人又大方漂亮,社交外交能力也够强,天生好命……你们华国不是崇尚无神者吗?那么按照你们的想法的话,她也算是你的兄弟姐妹了,虽然她年龄大你一些,但面相却能算作妹妹。啧……”
朱鬼柳一听这话,心里就在大喊,我才没有这样的什么妹妹呢!
谁都知道x国是他们国里唯一不肯“屈服”的帝国主义国家。
不仅高层的私生活和政治挂钩关系混乱,底层人民也是,频频发出危险的警报……理间和其他任何华国女人结婚都没关系,可和同样是帝国王权主义国家的联姻,那样的目的不言而喻。
可是理间深秀都是那种,她不肯嫁他,都能用两年多时间逼她自己嫁给他,却还以为是他深情的人,华国其他人怎么能看清他的真实意图呢?
现在两国关系如此紧张,那样地往返,未尝有监视探测其他华国国家的野心吧!难道他还是没有放弃地下皇帝?
朱鬼柳一想到这个,简直不知道该什么心情才好,一双眼睛充斥着怒火看他,却又裹着些其他的自惭形秽和嘲讽--他从来没这样肤浅地夸过一个人吧!亏她还一直以为他从始至终都是有内涵的人呢!
理间深秀也一下就被这样的目光激怒了。
虽然这是他想要的,他也努力扮演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但他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误解--他本来都已经为她考虑那么多了,到头来也是,却……
理间深秀气急攻心似的,却不知为什么用更加口不择言的方式,说出了他本来没想这么说的话。
“你不屑什么?呵,沫兰除了不贞洁以外,没有一项是比你差的--她那种自信的态度,无论谁嘲笑她,她就算无法报仇也会忍耐着以后报复……那点品质并不算不好,因为有血有肉这才生活,你自以为自己很好,可在其他人眼里其实一点也不好……”
“你不要这么瞧不起人”,朱鬼柳忍不住站定,脸上无悲无喜,“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而每个人也有她的特别之处,不然……”
理间深秀却是打断了她,“你是有特别之处,不过还是别的地方找吧!”,理间冷笑一声,却是累了,所以言简意赅地对她下了驱逐令。
或许放弃朱鬼柳和沫兰结婚的确是和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沫兰可以不用他管也过得很好,这样当他可能不得已利用她的时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