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朝她痴痴地笑……
张稀霖一看到此情此景,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刚想骂她几句,甚至直接打她几下的,但看到张溪岩可怜兮兮、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却还是忍住了,打了她也是更讨厌自己——何必呢,她又什么都不懂。
张稀霖苦笑一声,只得匆匆把脏乱沾满灰尘的张溪岩收拾了一下,心头总是后怕着--怕她有一天真的就这样失踪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那她能到哪里去找她呢?
而等好不容易才腾出时间的张稀霖,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只好赶紧跑去山下找辅导员解释清楚。
幸好离第四节下课时间还有挺久的,张稀霖找到辅导员说明了一切,辅导员见她满头大汗的,毕竟了解情况,也很体谅她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她要去她任课的老师那里解释一下就好。
张稀霖怕打扰任课老师上课,所以堪堪地在外面等到下课,才跑进去教室和任课老师报备完毕过后--然后她这混乱的大学第一天生活,才总算完结。
其实这还多亏了老师知道她的情况,这才对她稍微宽容些的,不然像她这样状况百出的学生,实在不好偏袒。
但还好,中文系的课程大都是早上一两节大课就完的,下午基本都没有课——毕竟这种需要个人积累沉淀的专业,明确目标和方法就已经足够。
自然这也是张稀霖为什么会选择中文系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最大程度地留在家里照看张溪岩--这也是她为张溪岩和去世的妈妈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不过想想那些琐事,现在张稀霖都管不了--因为她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现在这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学校大马路上拉着自己加入所谓话剧社的女老师才是!
张稀霖本来今天一个人好好地走着,沿着学院的林荫道穿过操场,打算回山上的房子。
她刻意地加快脚步和拥挤的下课人潮保持了距离。
却不料今年的社团招新活动,激烈得连老师都亲自上阵了。
“这位同学,你来参加我们话剧团吧!”,那女老师竟然走到操场边缘过来拽自己!
“我跟你说,只要排一出话剧,一学期的活动分和志愿分就到手了,多简单的事儿啊!”
那个外形靓丽的女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看出了张稀霖是个看上去冷冰冰,其实却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态度也一直控制的很好,没有不尊重人,但却强势地拦着张稀霖介绍着,特别像个搞传销的人。
“……不好意思,这位老师,我没兴趣,而且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张稀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却还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其实要不是那老师态度好的话,张稀霖说不定早就甩手离开了,而现在她却只是想要挣脱开来而已。
那女老师见张稀霖要走,立时拉住了她,急切地问了一句,“哎,那不然这样,同学,我叫许盈香,是生科院的辅导员,其他同学都可以作证的,这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同学你叫什么?”
张稀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我叫张稀霖……”
“哎呀,稀霖啊,你看我们话剧团的新剧员招收,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真的是最后一个,不然我们早就收摊了……喏,就是这个开场第一个牺牲了的首长”,女老师指着宣传单给她看,“我们话剧社今年抽到的节目”
“词不多,也不麻烦,完全没必要担心演技的问题……而且你只要抽出一点时间排练就可以的,不耽误你什么,这样你也不用到期末的时候,担心活动分啊什么的,不是很好吗?”
女老师的脸都快凑在张稀霖面前地循循善诱道,两片饱满的唇不断地张合。
张稀霖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又明白自己的确需要活动分的,就有些茫然意动。
许盈香见此,趁机就说了句,“填一下就好了,很快的”,就边拉着让张稀霖填了资料,把填了名的社员证盖戳。张稀霖也没来得及看一下旁边的人,然后许盈香就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学生收了摊位,雷厉风行地留下张稀霖一人在风中凌乱极了。
可能是张稀霖骨子里绵长的性情,实在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方式吧?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当了好大的冤大头似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感觉来。
不过,哪有一个协会这么强买强卖地拉人进团啊!虽然还真的好像是最后一个,不过这个协会如果这么“畅销”的话,那没必要非赖着找她啊!
张稀霖直到回到家中厨房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双手撑在案台上感受着窗外风声萧萧,看着那浓墨重彩的森林也开始抽发出嫩绿的新芽,自己却还是仿佛浸淫在一团一成不变的时间当中的困顿......
她暗暗思索了一会无果,就丢了开去,将书包提了起来,掏出刚刚在菜场买的鱼蔬,清洗后放在案板上,扭了扭手,开始料理一番新的滋味。
张稀霖是两天后才知道,原来话剧社的排练虽然只要一场,但就那一场,却是几乎无论什么校园大型庆典都会应邀上台的,而且这还不算平时排练的时间!难怪加上一学期的志愿和活动分,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来。
张稀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那也是自己的失误才导致,没有办法推诿,所以只好默默承受了这个结果。
张稀霖自认并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虽然她也追求美好的事物,但情绪化这种缺点,她还是允许自己有的。因为比起别人所说的,是否得体的仪态也会影响别人的情绪那一回说,她并没有想不负责任的抛却。但如果是带上面具和人假假地笑,那样的话,她会过得很不舒服——而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她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尽量过得舒服一些,所以才会这样“目空一切”。
她也从来都不算是那种极端的人——虽然只是固执了一点。但她在不顺心的时候,虽然无论对谁都是一言不发、面色冷淡,却并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危害,甚至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她只是在很多时候,似乎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人联系上、和抓住那样的微妙而已,所以久而久之干脆将所有的感官都放下,不去理会太多。
而在张稀霖眼中认为的,所谓悲剧的联合体在于,一个人是否拥有悲悯的善心、和善于发现黑暗的眼。
张稀霖自己觉得她自己是独特一点的,因为她即使身在其中,身上也有这些特质,却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置身事外--不过那也许是正因为她有那么多时间独处,才得以如此感同身受,也才有更多力量的积蓄,来尽力忍耐着对生活的不悦罢了。
所以这才是后来张稀霖几乎每次见到那个许盈香的时候,都很想再说出拒绝退出的话语--一颗沉寂的心蠢蠢欲动要蹦出来,可她仍是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不过这也和她的死要面子的臭脾气有关——如果有人劝她做一件虽然对她有益,但她却不喜欢的的事,那么她肯定不会去做;但如果有人要求让她做一件事,是为了不能影响别人的话,那么就算她再不愿意排练这出戏的话,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只好逼迫自己装作毫不在意。
是以张稀霖在这人生大学开学之际,以一名中文系大三学生的身份,被那个号称史上拉人团体最快的话剧社带头老师,也就是许盈香“教育”了“宝贵的一课”,加入了“百团大战”中的话剧社学员招收后--并且也觉得自己还算能忍耐着,所以才就这么熬到期末结束--当然那是后话。
而事实上,直到张稀霖借故推辞了两次话剧团报道后,她也意识到,自己不想去参加的情绪真的太重了,虽然如此,但她没有还是没想过要退出,不然她还得去别的地方赚取活动分了。
所以在话剧负责团的人,又一次给她发短信要排练的时候,那时的张稀霖正躺在妈妈的躺椅上,沐浴在树林间隔透下的层层霞光下,收到短信才发觉到,这件事情其实比她想象中的难,因为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去。
不过这次是不能再拖延敷衍了,无奈之下,张稀霖只好乖乖出门应对。
等到张稀霖走到那个话剧社发给她的地点后,这才发现有个早就等在下面的男生,看到自己后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你是张稀霖吧?我叫广皓……”
“广告?哦,你好”,张稀霖重复了一下,感觉这名字好像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那男生愣了一下,噗嗤一笑,“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可以这样谐音的……”
张稀霖听着他的笑声有些尴尬,只是抬步跨上了台阶。
“我叫广皓啦!宽广的广,皓月的皓”,男生边走边讲,似乎忍不住发笑,“我是生科院一班的,你这次来,肯定也是被许老师给拽来的吧?哈哈,我跟你说,要不是不允许,我们辅导员说不定不用找别人,直接在我们院里就把人给指派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刚开始排练也就每周三次,等到新生典礼汇演过后,我们都很熟了,直到下次有汇演之前,再排练一下就可以的,整个学期也就前面比较辛苦了……”
男生广皓边走边和她说着说着,他们就停了四楼,广皓径直把她带进了话剧社的排练场地。
排练室里不多不少,有十五个人左右,因为排练还没开始,一群乱哄哄的。
广皓带着她走到排练室的最里面,里面摆放着各类服装和用品,大部分人在排练室的中段两侧的椅子上坐着,后勤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
几个人在整理东西,广皓走向一个背对着他们,正给人说些什么的男生那里,向他招呼了一声。
“我们的大班长,演首领的同学来了,许老师叫你可注意着点”,然后小声极速地说了一句,“别把人放跑了”。
这几天总有些加入的新生因为觉得刚进大学,就这么每周排练话剧三次太辛苦了,就退社了,加上本来大二的负责人也觉得辛苦退了,到最后这烂摊子就落到了“任劳任怨”的学生代表景晓萌的身上。
这都集合过两次了,排练还没开张的景晓萌简直要被这杂七杂八的事给烦乱了,正好记起这个缺了两次勤的演首领的人没来,所以没一下子就转身,就很随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肃穆的脸也没放下来。
只是两道目光相触,别人不知道怎么,在景晓萌的眼里,就像是这全世界的一切都凝固住了似的,只剩下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滴答滴答,滴灌在他的耳朵里,让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好半天,景晓萌才恢复过来,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垂下了眼眸,只看着别处,然后就听到广皓说了一句,“那人交给你……”,然后他就朝张稀霖点了点头,回中段的座位去了。
张稀霖也听见了这话,心里不由地微叹一口气,收回自己打量四周的目光,抬头看向景晓萌。
都说人与人之间有1的6次方分之一的机会发生联系,这就是统称为命运的算数概率,这点规律在他们以前各自生活的地方里,听上去像假的--因为景晓萌都读大三了,最起码也在这待了两年,可她以前却一次也没见过景晓萌,而要不是她升上大学的话,光凭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之后他们也是没机会再见的,所以,这不得不说,人的缘分也是需要契机的。
张稀霖不禁想起她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就这么想着,不由地撇了撇嘴,依旧沉默着等景晓萌给她吩咐什么。
景晓萌的内心一阵激荡,有些慌乱,却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先去下卫生间……”
话音一落,景晓萌愣住了,张稀霖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退开到一旁。
景晓萌不自然地点了下头,心中无限的懊悔,懊悔他怎么是这么个愚蠢的人,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
心气不稳的景晓萌越想越奇怪,在厕所对着自己好一顿瞪视,才算勉强压抑下心情,准备好了怎么和张稀霖开口说话。
但可惜的是,在原本不擅等待的张稀霖眼中看来,景晓萌这样却总点心虚而晾自己的模样——好吧,张稀霖承认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她也只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偶尔这样想想而已,不然她也没事干不是?于是张稀霖看着向他走来的景晓萌,表情仍是没有泄露半分。
张稀霖仍在原地,只不过却是坐在幕景阶梯上而已。见他过来,张稀霖要站了起来。
景晓萌连忙摆手,“你坐着就好了”,然后双手不由地在背后摩挲。
他冲坐着的张稀霖露出一个笑容,“你好,又见面了……”,景晓萌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不该这么开头的,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话剧社的负责人,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景晓萌自己都觉得自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