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而炸了整条船的事,对此文宇兰不能不谨慎。
她回头紧盯着他的眼,他却是很认真地笑了,轻扬地语调像羽毛一般拂过。
“没什么,我只是想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可以能够想象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情而已……而且,你一个那么有计划的人,要不是这次突然有了那么多天空档,也不会特意来找我消遣吧?”
宋墨扬自嘲地一笑,“到时候步入正轨你一忙起来,我就见不到你了吧?”,短短几句话就用了两个问号,对于宋墨扬这等独断自信的人也是难得。
文宇兰静静地看着宋墨扬那张白皙文雅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奇异的熟悉和柔软的感觉。听他说的这么委屈,又可怜兮兮,有一瞬间她想信以为真他的纯真想法。不过想到他残忍暴戾的真实性格,文宇兰还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好。
跨出门的前一秒,一向不善言辞的文宇兰顿了顿,想想还是说了一句“我只会再来一次--所以想好你到底要说什么”之后,才转身,徒留一室寂静。
事实上,文宇兰因为宋墨扬这人的恶劣,早已经打算好了绝不再来的,留下那句空白支票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像她这种重诺、又有时候心肠软的人,本来还打算守约的,只不过不巧的是,文宇兰正好看到宋墨扬侧头一笑映在铁门上的得逞狷狂,总让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所以即使知道宋墨扬藏着些什么,文宇兰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她是容易心软的人,但心狠起来也真的没人能懂,更别说给他留下那种空头支票,违约了她也是一点都不会愧疚的。
可惜按照所有人对她正直守信的了解,应该会认为她就算历尽千辛万苦,也还会再来一次的,如果没有出现的话,反倒是她有真的没有办法来的原因所致--这也算是她一贯形象给她带来的好处吧!倒是在此刻能成全她最大的阴暗报复心理。
警卫门在文宇兰离开的时候就被关上了,那个年轻警卫却急急交接换班,紧跟着她下到楼梯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宇兰见状不由地停下问他,“请问你有什么事?”,只是她的心情不太好,那个请问倒有些逼问的样子。
那个年轻警卫却只犹豫着讷讷不肯开口,文宇兰就不耐烦地皱眉了,只是却并没有过多苛责,仍是轻慢地问。
“怎么,是我来这里影响到你的工作,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年轻警卫连连摇摇头,一会儿才略微不好意思地无措开口。
“其实我会一直看您是因为……我听说您过几天将会在警员中心挑选队员,我特别想进入您的行动组向您学习,恩,所以我想问您,您看我合不合适……”
文宇兰听到开头就皱起眉头,但却一闪而逝,她面上神色淡淡,过了一会儿却蓦然开口打断。
“对不起,我不知道”,文宇兰说完了就侧身想要离开。
年轻警卫木在原地,却不小心被她刮到差点摔下阶梯,文宇兰反应迅速地立即单手扣住他的手腕上的袖口,一手抓着扶手,从栏杆借力把他拉了回来。
“别给我犯傻!”文宇兰有些气急败坏,以为他是故意如此,更觉得他这种看上去不错,但却想走后门、表里不一的人很是不满,临走前的最后一瞥意味深长。
而那个年轻警卫楞楞的,却依稀只记得文宇兰冰凉的半只小拇指搭在他的皮肤上的细腻的感觉。
他隐约察觉到她误会了什么似的在生气,而且对他好像失望不已,但等到他回过神想解释的时候,文宇兰早已经消失在转角的位置了。
序
文宇兰很难得的,是个令人讨厌却又很令人信服的人。这可能是因为她那种人天生不懂,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没能力做到那种掩饰所导致的--不开心了就冷漠--诚然,她要是真的开心的话,也会由内而外散发出那种愉悦的气息,让人由衷信赖......所以,不可否认,她为了掩饰这一缺陷,而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话语、动作等可能会很暴露情绪的举动,而显得有些深沉复杂。
但在她的世界,其实规则却很简单:比如说在去饭馆吃饭上,如果同等条件下,哪家有她喜欢添加香料,她就会去哪家,而且店老板是男是女也会影响--甚至将干净与否的程度混合起来比较取舍,她也是会按照当时的情绪而定……那有些复杂--不过说是复杂深沉,其实参透了也不过如此,只可惜这世间已然没有那样有耐心去了解她的人了。
而那延续至今的冷漠情感,不过也是因为文宇兰无法忍受孤独,所放纵自己一贯要求的结果,谁都没有必要强求忍受。
201X年9月的第二个星期一,是k城各个地区优秀警员在培训中心集训完的日子,也是文宇兰开始为期两周挑选队员的行程的开始。
时间挑在最炎热的夏日培训之后,不过是为了与正常学校开学日期相契合的罢了。来参加集训的警员,大部分是为了能够有个好的去处——k城的警员中心向来是给各个警察机构资源的输送地,如果不想因为被挑剩下而被分配到地方,或者去学校里面给新生军训的话,自然是在一开始的各个自行组织队长的警员挑选中,被提前调走的好--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个山顶监狱里的警员,会想问文宇兰要不要他的缘故:
因为如果他不想继续待在那个监狱里供职,那么就可以腾出时间申请参加这八月的培训。如果他做的好了,被总警局吸纳,那自然是不必再折腾。而他如果再做的不好,自然是会被分配去更不好的地方,只能等下次的机会了……算起来,这也是k城的一大特色,与他人的“一把手”指控的很是不同。当然,如果不想要被分去地方的话,他也可以一辈子呆在那个监狱里,只要自己不往外走。但人嘛,总还是要点追求的!
文宇兰一向是个效率家,又是第一次挑选队员自行组织成毒品犯罪组,有些激动。也兴许是紧迫的生活反而会让她感到空荡,所以她决定在调查钟木恋的案子的时间,要尽力拖延在她组成缉毒行动队以后,希望那时她能有些更好办法解决--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对这件事期不期待的好,眉头显得更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是没人敢扰。
因着没人打扰,是以一大早,半夜跑到办公室翻起卷宗后没有怎么休息的文宇兰,就从办公室的套间翻了起来。洗漱过后,就从警局的办公室里出发,步行去离警局不远的警员培训中心。
仍是夏末,虽清晨的雾气潮潮的有些凉,但路上皆是穿着短袖上衣的人儿。文宇兰虽然人小,买的衣服都是不合身的,但她也没耐心去在意,所以只披着明显有些大了的牛仔外套,走在了静谧、还未布满生活喧嚣的道路上。
k城警局和其他行政机构不同,与培训中心是紧密相连的,而且相关的机构也是划分在一起的。在这一大片都是警察覆盖的区域里,文宇兰的住处也就在后山没人的地方,很符合文宇兰“大隐隐于市”的心里,过得也还算蛮自在安心的。只不过剩下的,就只有目前钟木恋这件令她糟心、又隐隐很有可能辱没她一贯的为人纲常的事了。
手下的警员都已经向她汇报了案件近况,尤其是孔孜雅和张译兰,他们是继李佛松之后“跟随”她的最积极的分子--每天上了发条似的到自己跟前报道,似乎下一秒她手指到哪一个地方,他们就能义无反顾地剑指冲天地上前了。
而那个蓝恡钺也是,仗着他们刑侦大厅没有外来人员派驻过的前例,而手下那些人又不敢摸不透文宇兰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明明按照私下规矩来说,可以自行决定的事情,他却偏偏非要明面上来请教自己,还不乖觉一点,给她一天解决完的,每次每次的问。
这也导致了文宇兰天天接到他的电话,又是申报桌位,又是申请进档案室的权限管理之类的事,文宇兰差点就说出随你便那样一概而论的话,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别的,怕他真随便了,自己反倒不好收拾……这还是除了那件案子的进展以外,给她的第二打击。
尽此,文宇兰虽然尽力忽略那心中已经做了决定--那个打算牺牲那个女助理陆曼的想法--只不过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她不打算直说,只是想隐晦地点明,既应了钟木恋的要求,又说服了自己或许到时候可以伺机寻变……相信这种程度的结果,她自己的内心也不会更愧疚些,也才算勉强维持了她一贯以来的形象。
所以当今早孔孜雅再一次打电话询问要如何进展的时候,文宇兰第一次刻意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向来擅长如此,只不过不常用而已,“……我今天也还有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文宇兰尤其善于抓住人的心理。
总体上,她是打算和稀泥的,但她必须在行为上维持一贯风格,并且做到让人信赖的承诺,这样她们才不会发现她的心思。而幸好孔孜雅心里担忧着无法申请转组的事情,也就急忙忙地挂了,这倒省的文宇兰费口舌。
人人都说,别找借口,找了借口只是掩饰拒绝的本意而已。的确,人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的,如果无法做到,除了是真的无法完成的,那么只能说通通都是借口。
文宇兰因为是特殊人才招收,并不从k城警员培训中心出来的,但她也曾因为生活信念一致而向往过这个地方。k城警员培训中心自从成立7年以来盛事不断,出过不少杰出的人物,都是因为本身的自律和提前一小时勤奋操练的传统铸就的。而文宇兰也不是那种会说什么场面话的人,只是有任务,有需要就去解决的那种人,从各方面来看,他们都很匹配。
k城警员培训中心的风格一向如此,但却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兵和教官扔了提前的操练,三三两两望眼欲穿地等在警员培训中心的门口,一个个的如狼似虎。
这让刚从拐角处默默走来的文宇兰突然被拥挤的人群吓了一跳——她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不过这么挤着像是高考盛况的声势吸引了她的兴趣,她走到稍微边角的位置去,略微得体地表现出让人受教的疑惑眼神,看向一个心理学上体胖多话最易泄露的板寸头男生问到。
“你好,请问这是怎么了?都堵在这里……”
那个男生回头一看文宇兰,看她穿着常服,以为是周围警官宿舍里家属的学生,也没多想就露出一个豁牙的笑。
“哦,我们呀,我们在等文宇兰呢!”
文宇兰一愣,莫名其妙地继而问到“为什么要等她呀?”
板寸头圆圆的眼睛转了转,略微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我就想看看文疏衍长什么样——听班长说文宇兰的爸爸不是k城最有名的美男子,而且母亲也是最漂亮的么……我就想来看看这样的基因流传下的样子……”
男子长相憨厚,看来是个老实人,丝毫没有因为文宇兰这个陌生人的问话而随意敷衍。
这种人向来是文宇兰最喜欢交往,语气脸色都会稍暖对待的人,只是文宇兰心头一震,现在倒顾不上这些,手不由自主背在身后掐着手心,然后镇定地笑问。
“哦,不过遗传这种东西可说不准,你们知道怎么认出她吗?”
这话问的突兀,但周围的人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他们其实根本连文宇兰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或许说是传闻中的大鼻子或者小眼睛什么的具体特征一个都没有。
其实训练场里也有些教官和常驻中心的士兵认得出来,只是文宇兰这人,除非是迎面走到她面前的都不打招呼。而因为她父亲是蓝氏家族的人,她的的警衔又被压得很低,巴巴地走上去打招呼也没人做得出来,所以才一时无话,没人会没事和别人说她长个什么模样。
“反正听说很矮就是了”,静默了半晌,那个板寸头骚了骚头说,“好像戴着眼镜……不,好像是天天盖着大盖帽呢”,板寸头扯着嘴角“嘶嘶”道,似乎从记忆里扯出一点有用的思绪拼凑道。
“不对不对,”板寸头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说道,“我听说文宇兰穿衣服都是固定的,最喜欢穿的厚厚实实,好像是怕冷……哎!不对不对,我们这儿是军区,她来会穿警服的啦,这还不容易认吗!”,说到最后,矮个子男生还有些洋洋得意。
文宇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衣,眼神不由地暗了暗,怎么又忘记要穿警服了!
幸亏早晨还有很多军区外的居民晨练回家,不只她一个人穿着常服,而他们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投入到了“到底谁最了解文宇兰”的比赛当中。
“文宇兰是个弱鸡,我听说她从不参加训练活动”
“文宇兰从不主动跟人打招呼,也从不接受邀请”
“文宇兰从不在外面吃东西,连水也不喝,听说她那是对警局不让她升迁有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