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几乎没几个牢房是空着的，每间牢房基本上都关押着一两个犯人。

艾希牵着卡洛琳走过廊道，那些犯人见了两人就如同疯魔了一般直挺挺地向两人冲来，仿佛牢门是不存在的一样，脑袋磕在上面发出沉闷的重响。

只见他们眼睛猩红，冲着两人张牙舞爪，明明是被牢门拦住却以为是有什么人阻拦他们，疯狂地朝着铁门怒吼。

磕了？

艾希瞧着几人的状态除了毒瘾发作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如果没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话，艾希也许会觉得这些人的状态很滑稽。

只见他们疯狂地撞击着铁门，眼神紧紧盯着艾希两人，奸笑道：“别拦着我！我要逮住这两个小妞送到城主大人面前去，城主大人会给我想要的——”

几乎是一瞬间，米斯蒂上前扯住那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拽出了牢门，只听一声脆响，米斯蒂扭断了他的脖子，等她松手后，那人的头无力的搭在牢门上，和身体只剩一层皮肉连接。

这下好了，外面的绞刑架省了一个位置。

卡洛琳吓得尖叫一声躲在艾希身后，周围的犯人哪怕毒瘾发作得厉害见此也渐渐停止了骚动，带她们进来的弗里茨更是被吓得离她们几米远，要不是没有牢房的钥匙，他恨不得一头扎进牢房，至少有个铁门能拦住米斯蒂。

“不是这样的”，米斯蒂缓缓开口，垂下眼睛对艾希小声说道，“不是城主做的，你别误会他。”

虽然没有失态，但刚刚的一幕对艾希来说冲击力不可不谓不大，而且刚刚还手段凶狠扭断别人脖子的“凶手”正委屈地站在自己面前求情。

而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还什么都不懂，毕竟她只是一只小猫咪，想为主人出头罢了。

她的三观什么时候已经塌成这样了。

当然，艾希也不是傻的，要真的是卡尔洛斯干的，怎么还放心让她审。

但直觉告诉她，卡尔洛斯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至少不可能毫无干系。

“我知道了”，艾希摸摸她的脸，“我们先去审犯人好不好？”

艾希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上手安慰上了，不过也许这就是小猫咪的魅力吧，她想。

米斯蒂点头答应。

她们要找的人牢房在走廊尽头，最深的一间。

只见牢房内的三人俱是背对着她们，披着黑袍，一言不发，比前面的那些犯人安静太多。

其中一个抬眼看向她们，“你们不是送饭的？”

听起来像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声音沉着，但掩盖不住疲惫。

“卡德蒙长老”，弗里茨恭敬地开口道，“她们是城主身边的人，是来……您的”

弗里茨不仅把她们介绍得暧昧，还不敢说她们是来审问他的。

看来这位长老还挺受人尊敬的。

一听来人打的是城主的名号，三人终于是肯抬头正眼看过来。

艾希也终于看清三人的脸。

这三人其中两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小，刚刚那位卡德蒙长老比较瘦高，留着长胡须，表情严肃；而另一位长者圆胖，面相比卡德蒙和气，但看上去有些油腻；最后一个倒是年轻，长相也英俊，但表情隐在黑袍下，晦暗不明。

“哼哼，我就说吧，城主会接我们回去。”

那位胖长老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艾希很不喜欢他的语气。

“我看不一定吧，巴尔德克，她们看着可不像”，卡德蒙浑浊的眼睛死盯着艾希。

听他这么说，那位巴尔德克长老也凑了上来，眯着眼看向艾希几人，嘿嘿笑道，“原来是几个小妞，我说呢，难不成是城主送来安慰我们的？”

他搓着下巴，表情猥琐。他身边那位年轻男子忽然一动。

不等巴尔德克说完，艾希觉得身边的米斯蒂忽然怒气暴涨，转头一看，她果然出离愤怒，手按在佩剑上，如果不是艾希按住她，估计她能隔着铁门捅穿巴尔德克。

“你脑子里少想些那种事”，卡德蒙长老语气严厉道，“蠢货”，他低声暗骂了一句，被艾希听见。

巴尔德克应该是没听见他后面那句，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贴到那名年轻男子的身边去了。

原来几人内部也不算和谐。

趁着他们内讧，艾希终于能插上一句嘴，表明自己的来意。

“城里十年前到现在的少女失踪案都是你们做的？”

艾希没什么审问技巧，也懒得和他们这种人周旋，直接开门见山。

巴尔德克闻言斜眼瞟她，轻蔑地冷笑一声，而卡德蒙也清楚了她的来意，他沉声道，“就凭你够格审问我们吗？”

艾希面对如此“受人尊敬”的长老自觉她确实不够格，正准备狐假虎威，搬出他们的城主大人威慑他们一番，却听米斯蒂在此时开口。

“她有”，这时米斯蒂在旁抱着胳膊冷言道。

卡德蒙扫了一眼这个身穿骑士装的女孩，冷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城主。”

又和卡尔洛斯有关。

怎么哪哪都有他，好像艾希不怀疑他都不行了。

不对，这个长老不认识米斯蒂。

艾希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从刚刚开始就算米斯蒂在身边他们也敢出言不逊，而市政厅的那人只看了米斯蒂一眼就认出她是卡尔洛斯身边的人，便不敢造次。

这下艾希彻底迷惑了。

难道有两个城主？

艾希打算试探他一下，她故意冷笑一声，怒嗤道：“什么叫为了城主？我看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罢！如果真是为了城主，你们还会在这里？”

果然，卡德蒙立刻被激怒了，“哈！私欲，我从来都没有这种东西！”

真是忠心啊，就是不清楚卡尔洛斯知不知道这份忠心。

“你没有，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没有吗”，艾希眼神移向他身后的巴尔德克，暗示他们当中有人借着城主的名义干些腌臜事。

卡德蒙立刻读懂了她的暗示，冲向巴尔德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我就知道是你！狗-日的，你他-妈玩那些女人还不够，现在城里没了女人，就连男的你也不放过！”

“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这些天没完没了地发出那些动静”，他手脚并用，发了疯一般地猛打着巴尔德克，宣-泄着不满。

他满口脏话，完全失去了刚刚的风度，连艾希都不忍卒听。

卡德蒙虽然年过半百，但身子还怪硬朗的，能把巴尔德克按着打。

“你他-妈冷静点，你怎么知道那小妞是不是在诈你”，巴尔德克拖着滚圆的身子难以招架，但好在理智尚存，怀疑起了艾希的真实目的，同时也为了对方能下手轻点。

终于，卡德蒙恢复了一丝理智，看向艾希，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呢，既然能提审你，你觉得是什么人？”，艾希心里有些暗爽，也是被她小装了一把。

“你们真是城主的人？”

艾希神秘地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卡德蒙见她如此，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跌坐在一旁。

像是不甘心，他又向艾希求情，语气谦卑道：“这位小姐，你是城主身边的人，你能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吗？告诉他我们以后一定完全按他的要求来，请别判我们死刑。”

“对对对”，身后的巴尔德克跪着跟了上来，双手合十祈求道，“求求这位小姐饶过我们吧。”

两人前倨后恭的样子实在滑稽，艾希忍不住勾起嘴角，这还是她拼命压住的结果。

艾希向后看去，不同与这两人，那位年轻的男子一直一言不发。

其实艾希观察他很久了，刚刚巴尔德克贴过去的时候，她瞥到他对他一直动手动脚，还听见他亲切地叫他“克劳斯，亲爱的”，不难想象卡德蒙口中巴尔德克玩弄的男人到底是谁，发出“那些动静”的又是谁。

只不过他好像并非心甘情愿，一直紧绷着身体，哪怕卡德蒙对巴尔德克拳脚相加时，他也只是冷眼看着，不曾出手帮忙。

艾希觉得这人会是一个突破点。

“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嘛的？城主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告诉我，真的是城主让你们这样做的吗？”，艾希蹲下身，勾唇假意安慰道。

“这……”，两人面面相觑，“不是城主还能有谁啊？”

这两个蠢货仍对自己背后的主人是城主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时米斯蒂用剑鞘狠敲了一下铁栏杆，吓懵了两人。

艾希见状连忙充当白脸，“真的是城主本人？你们见过城主吗？”

两人一经点拨，立马开了窍，倒豆子一般地讲述他们如何被城主“欣赏、提拔”的过程。

原来他们从未见过城主的真容，都是一个女人向他们传达城主的意思。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但这人实在神通广大，几乎能满足他们想要的一切：金钱、名誉、地位……除了城主，谁还会有这样的能力，这下他们再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就算有人质疑，他的声音也很快会被压下去。

而这位贵人传达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城主送来少女。

听到这里，艾希不禁无语，真是好大一口锅背在卡尔洛斯身上。

他们甚至成立了一个新教，打着城主的名义，到处搜刮城里的女孩，有时连邻近的城镇也不放过，久而久之，买卖少女成了一种产业，到了最后，买卖的不仅是少女，还有已婚的妇女，有时甚至是漂亮的男人。

可“城主”只说过少女，没有规定必须是处-女，再加上那个女人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渐渐的，他们的胆子也放大起来。

所多玛临海，所以他们把这些女人、或是男人通过渡轮运到附近的岛屿，有时甚至就在轮渡上，以供新教中有权有势的长老们玩-乐。

等到他们玩够了，再选能看的打包送给“城主”。

只不过这个女人最近一直都没再出现，他们也乐于看到她再也不出现，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这样他们甚至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艾希眼神愈来愈阴骘，几乎是耐着性子听完两人的讲述。

不可能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