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热情的警员围上他,指着他身后戴着鸭舌帽的两个人,“这是干嘛啊?”
“我发展的两个线人,来警局补个手续,”老张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我就要退休了,给他们两个正个名,也算是最后给局里尽点力了。”
“要不要我帮你?”
警员的热情被老张拦住:“不用,这点事我还是办得了的。”
自始至终没人提起绑架案,这种默契让老张满怀感激,又满怀伤感。那些在警局里吹牛打屁,肆意玩笑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哎呦,这些家伙还挺有礼貌的。”跟在老张身后大摇大摆走进警局的陈长江打趣儿道。
“你小子不想办入住手续的话,最好保持低调。”老张侧身提醒着。
“干嘛,我是线人,刻意低调的话好像犯罪嫌疑人一样。”他示意老张去看穿着破衣烂衫瑟瑟发抖的孔轶玮,“兄弟,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陈长江先生。”说着,老张挑了间没人的办公室把孔轶玮锁在里面。
头戴鸭舌帽的陈长江避开了迎面而来的警察,在错愕间被老张推进审讯室:“我不是陈卫……”
“等我回来。”审讯室的铁门“砰”一声被关上。
“四啊,”他把鸭舌帽抓下来胡乱丢在桌子上,揪着头发苦恼不已,“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老张直奔行政科的办公室,每当行动处出外勤人手不够用的时候,看似闲来无事的行政科常常被抓来做类似报案记录的文书工作。
为这个,行政处的科长,一个体重将近三百斤的肥婆,绰号黄鹂鸟,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轮流去几个科长那里诉苦,来一科找高岩的次数最多,五科则基本不去,据大家猜测这绝不是因为高岩高大帅气而五科的科长老丁头秃顶加眼花的缘故。
老张去到的时候,管事的黄鹂鸟恰巧不在,老张跟科员打了个招呼就把人提走了。
大门关上后,黄鹂鸟从里间的办公室轻盈地跳了出来:“走了?”
“走了,可是科长,这样真的可以吗?”
黄鹂鸟摆弄着眼镜上装饰用的链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全局上下现在除了局长,他的话最好使,现在开始一科有什么要求全力配合,不过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一会儿市局领导来视察工作,还不快去布置,”交代完,整个行政科忙成一团,黄鹂鸟站在忙碌的中心叹了口气,“可怜了刘嫂,当了一辈子警员家属,担惊受怕临了碰见这样的事儿,搁谁身上能受得了啊。”
这一边黄鹂鸟话音刚落,提着人的老张在走廊里倏然止步。
走廊的另一头,站着披头散发的刘婶。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又想穿过他看着虚空中不存在的物体。
“老婆子……”老张喉头滚动,眼角发热,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队医胡永祥找到四处游荡的刘婶,扶着她的肩膀,哄着去了医务室。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地毫无踪迹,一颗纠结的心才恢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