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
“不认识，这事儿哪能跟人说，我也是有一回路过她住的小区撞见的。大高个儿贼拉壮，得跟你们头儿差不多，可俊呢。”
凌晨一点半，审讯室外霍惊云抽完最后一口，掐灭烟头，走到带着蓝牙的赵菲菲身边说：“给我揪出这只小狼狗，从头到脚摸个遍。”
赵菲菲差点喷出一口心头鼻血，认真扶了扶眼镜以确认自己没活在游戏当中可以随便摸男人：“这……行吗？”
一旁的师父夏亮笑得眼泪横流：“小赵啊，你真是个老实孩子，能全盘吸收并实践大尾巴狼的主意，为师甚慰，哧哧哧——”
“老夏你别得意，谭韬社会关系靠你了。”
“哈哈哈，没问题，哈哈哈……”
尹建笑得直揉肚子：“老妹儿，替我多摸两把，哈哈哈啊！”
赵菲菲才反应过来，这个玩笑的确很过分，自己气成个河豚不说话。
霍惊云翻了个白眼，冲刑侦队的几位道：“趁月黑风高，抓美女蛇去。”
谭韬不傻，预料到冯五被烧死，冯三一害怕早晚得供出她。盗窃数额巨大的名画，少说也得判个10年，等尹建踹门而入时早就人去楼空。
经搜查，他们在谭韬住的公寓里发现了抗抑郁药物。
公安分局连夜发了协查通告。
第二天，霍惊云和尹建来到了火灾现场——天禄展馆，跟马明亮打过招呼就钻进了狼烟地洞的地下室。
“火源处一片狼藉，跟□□炸了似的。”霍惊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仰头盯着地下室天花板上一处烧得黑不溜秋的地方，瞳孔一缩，挪来梯子“蹬蹬蹬”几步攀了上去。
“老大！”尹建喊晚了，却看霍惊云在头顶距离天花板0.1cm的时刻猛地缩回头，完美避过了亲密接触，紧接着如临大敌虚晃一下，“呸！呸！”两声吐了出来——原来是他高大的身形扰动周围气流，把挂在头顶的飞灰带得簌簌而下，刚巧吃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下面的尹建笑得捂住肚子。
“看你哥吃灰高兴成这样，见见面分一半，你给我等着。”说完，霍惊云左手拿手电右手拿着棍子捅了捅翘得糊烧饼屋顶，如果说前面是开胃菜，那现在就是妥妥的大餐。俩人即使戴着防护帽，也被劈头盖脸砸了个全面，“呸！呸！呸！”声响个不停。
霍惊云低头仰脖子捅了半个黑黢黢的屋顶，只见在进门左手边屋顶跟墙体交接的地方捅出了蹊跷——里面居然有个通道！
霍惊云探进头去，打开手电仔细打量了通道里的狼藉，又看了看不远处连通李先一裱画坊的那道暗门问：“贱，你看这能通哪里？”
“贼窝呗。”
“不愧我教出来的，啊。这里他妈要么烧透了，要么烧成薄脆了。”他单手抵进去试了试，愣没敢往里爬。
“来个人探探这个通道。”霍惊云叫了声，痕检的同事背上工具跟了过来。
摸排了一上午，尹建手机响了：“亮哥，头儿在捡破烂呢，没听见你电话，我把电话给他。”霍惊云耳朵跟肩膀夹住手机，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把钥匙眯眼打量：“喂，谭韬找着了？”
“霍神探！霍半仙儿！您老今日夜观天象算出来了？”夏亮嘴里喷着唾沫蛋子全然不顾青天白日里夜观天象哪里不对，还给霍惊云发了张照片：“当时不说她有个小狼狗么，在那大学生宿舍里！现在不暑假么，整栋楼没什么人，生生叫他俩住成了独栋小洋楼，你说气不气人。”
霍惊云看着这熟悉的建筑，立刻反应过来，摁开免提：“藏美院都能叫你揪出来，怎么查到的？”
“我们小赵能耐着呢，你往后要爱护祖国的花朵，还有你那徒弟叫他少耍嘴皮子多干活，要不花朵蔫巴了，枯萎了，凋谢了，损失的还不是你，blablabla……”
“我……擦。我啥时候不干活了？”尹建磨了磨牙低吼一声。
“阿——阿嚏！骂我呐？老霍我跟你说，blablabla……”
原来，之前在搜查谭韬住处时小赵发现了件美院文化衫，虽然不分男女款，但警惕的菲菲小朋友一看这180的大号，就断定是男人的。而且，穿几十块学校文化衫的男人，大概率是学生。想到这里，她马上调看了美院各个出入口监控，视侦战友齐心协力奋战一夜，终于发现失火当晚她躲进了美院校园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他把视频发给杨泽：“老杨，带几个人去美院公寓抓谭韬，我这边在收尾，完了马上过去。”
“贱贱，接着！”霍惊云把钥匙往尹建怀里一扔，安排道：“去问问这钥匙哪来的。老杨他们找着谭韬了，我去抓捕现场。”
出了地下仓库，霍惊云脸都没洗，直奔警车而去，尹建则“蹬蹬蹬”去了三楼找马明亮。上次大火一楼受了影响，馆长办公室临时挪到了三楼夹层的一件办公室。
“马馆长，你有仓库钥匙吗？”尹建开门见山。
“有啊，我这一把，保安处两把。”说着，他起身走到保险柜前面，输入密码，门“啪”地弹开，他从中取出一个钥匙架，上面是整栋博物院的钥匙。他从中检出一个说：“这把就是。”
“认识这把吗？”他举起手上钥匙。
马明亮转身从桌上眼镜盒里取出老花镜戴上，仔细比对了几分钟，大叫一声：“不好！家贼难防！”立刻给保安队长老鲍电话：“振生呐，仓库钥匙都在不在？哦，在就好在就好。你没拿出去配过吧？哦，没有，没有就好。别人也没有，那就行，一定、务必给我看好了。”
·
南郊别墅区，小山前独栋别墅的阳光房里，大片落地玻璃过滤了强烈的光，视野开阔春和景明。俞栎整个人懒洋洋窝在吊篮沙发上，浸到透进来的阳光里看书。突然，他的手机嗡嗡振动：
“栎，上次见面仓促，你要有空今晚一起吃个饭？有份大礼送你。”
俞栎盯着看了几分钟，犹豫再三打出几个字，想了想又删去放下手机捧起书。
可手机不依不饶，一连串噼里啪啦来了四五条消息。
“宝贝儿，我来美院抓人，顺利的话，晚上能回去给你做饭。”看到这条，俞栎嘴角向上一弯。紧接又着来了条消息：
“算了，多顺利也得再突审个晚上。”看到这里，俞栎眉心一揪，再突审一晚就连轴转48小时了。于是他指尖飞快在对话框点着：“能得空睡会儿吗？”
“怎么，心疼了？”霍惊云边开车边咧着嘴得意洋洋，抬头在车内后视镜里照了照，胡茬趁他没日没夜苦干期间野蛮生长起来，糊脸上犹如邋遢大叔，乌黑毛寸油得打绺，眼底因为没睡好而泛着乌青。
“嗯，还是那么帅。”
另一边打字的手指僵了僵，半晌没回复，他退出来点开肖裎的消息：“有关《病孩》。”
“等你。”
最后面跟了一个地址。
俞栎不再犹豫，神色严肃飞快回复了一条：“行。”
他打开霍惊云对话框：“晚上要去跟朋友吃饭。”咬了咬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删掉，重新打出：“晚上肖裎找我吃饭。”
一秒没等，霍惊云电话直接跟了过来：
“又来？有病吧他！有几个臭钱就能频繁骚扰有夫之夫吗？上回就他差点给我戴绿帽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朋友，我不打死他也得打断他的腿……”
俞栎支着额角无可奈可，这都哪跟哪，咋就给他戴绿帽子了？
等他平息了万钧之怒俞栎才缓声道：“朋友之间叙旧罢了，不喝酒你放心。上次他救了我，不去不太好。”
俞栎盯着对话框，对面一直显示的“输入中”却一直没推送来任何消息。正当肖裎电话打来时，霍惊云的消息也来了：“地址发我。”
跟俞栎通完电话，他脸上的悍气愈发浓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弄死姓肖的。这时，车载通信响了起来：“老霍！小白打完饭了，是两人份没错，正往回走。”
“盯紧点，这女的抑郁症有段时间了，存在拒捕的可能性跟危险性，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激惹她，等进一步通知，我快到了。”
杨泽带着小崔、苏果等一组人摸近高档公寓，又兵分两路在南北两个出入口把着门。这时，霍惊云“铿”地停好车，长腿一甩，大步流星走过来。他们住的宿舍就在这栋楼南门3楼边上。
一个望远镜里观察的警察报告：“点子在其中一个床铺上躺着，小白进门15分钟了，两人一直没吃饭，不知道在说什么。”
宿舍里，谭韬背对王浩轩侧躺着，凹凸有致的线条犹如完美的雕塑，黑瀑一样的长发糊在脸上，神色恹恹似睡非睡。
“宝贝儿，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今天好歹吃两口。”
“不吃。”
“要不喝点粥，晚上带你出去吃大餐。”
“出去？……”沉默良久，她喃喃自语：“再也出不去了。出去咱俩都得死，都得死……”她本以为处理一幅画会跟以前一样简单，没想到事态失控，竟然闹出两条人命，烧了馆里仓库，导致这段时间以来压力集中爆发，失眠、心悸、头晕、胸痛，没有食欲，提不起精神，时常破防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