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胡可可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单薄的床单被披到身上，阻隔了从门缝渗进来的鲜血。

“时间要到了。”她喃喃自语，露出了手中的铁盒子。

眼看着道具时间只剩3秒，她却像是释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三、二…】

系统的倒计时戛然而止，“哐”的一声，有人打开了房门。

胡可可转头望去，满眼都是震惊。

铁盒子砸落在地，老旧的照片四散，打开了封存的记忆。

“劳烦，借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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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江忆席地而坐，接过脸皮扔来的玻璃瓶。

“Thank you ，baby。”

江忆抛去媚眼和飞吻，又被脸皮嫌弃地砸回来。

脸皮：“你恶不恶心，你这样你家那位不揍你？”

脸皮：“哦，忘了，你家那位失忆了，真好。”

脸皮：“你这种人就应该判无妻徒刑。”

江忆：“……”

在脸皮的口水中，江忆果断带上东西跑路。

他刚踏出洞口，原先的地板就瞬间坍塌，紧接着，他见到了晏辞。

彼时的晏辞正在睡觉，嘴角微微下垂，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江忆还未抬手，晏辞就先一步睁开眼睛，明明是叫着他的名字，眼神却丝毫没有聚焦。

他立刻明白，还未到时候。

属于晏辞的考验还在继续，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干扰。

不过没关系，晏辞可以干扰整个副本。

江忆有这个自信。

因为，晏辞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

眼睛一阵刺痛，江忆猛然回神。

他的San值正在不断往下掉，几滴鲜血从眼眶中流出，江忆捂住眼睛，明白了。

这个关卡要的，恐怕是对完整的眼睛。

虽然他更希望是和头需要脑子一样，胃里需要食物，再不济要蛔虫也行。

但看那些骷髅吃眼珠吃得津津有味，那也就只能说明，眼珠等于食物。

不过问题又来了，他手上这颗眼珠的作用是什么？

是任务的其中一颗眼珠，还是条件？

如果按照晏辞所说，那应该是条件。

江忆叹了口气，有点犯恶心。

他之前敢吃菜里的眼珠，是因为看透了系统的障眼法，可这次不一样，这是一颗活的，且会动的恶心玩意。

“好难吃。”

语毕，江忆将晏辞小心地摊在旁边，避免沾上血液。

趁自己还没吐，江忆伸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喉咙里的是晏辞杀完假扮的江忆后获得的，同理，离开的道具就得是江忆的眼睛。

根据系统的尿性，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晏辞就永远无法通关。

只是有点麻烦，他这整个副本都会看不见，多少有些影响他看人。

系统这回很友好，直到他摸索着抱起晏辞后才让关卡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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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可见到的就是没有眼睛的江忆，如果不是对方开口说话，她都要以为江忆已经变成鬼怪了。

江忆轻轻地将晏辞放到床上，并借来胡可可失效的床单。

见江忆动作如此麻利。一点也不像失去眼睛的样子，胡可可有些好奇。

她一边收拾散落一地的照片，一边询问：“江忆，你的眼睛？”

江忆坐在床沿，随便用绑带缠住眼睛，末了才回答：“没了，但能看见鬼怪和物品，就是看不见人。”

“可视物道具？”

“那东西有点不划算，1000积分才10分钟，”江忆向着胡可可的方向笑笑：“所以我吃了颗眼珠，继承了一下能力。”

“嗯……好的。”

胡可可控制住了想提示自己在左边的嘴，她对江忆吃眼珠这事没什么感受，毕竟之前就见过，已经惊讶过了。

“那，晏辞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

江忆的表情十分不爽，他撑着身子进入浴室，不多时，胡可可就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浠浠沥沥的水声中，江忆含糊地回话：“他那里的精神污染太强了，还有……”

后半段被收了回去，江忆迅速冲出房门，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胡可可：“？”

床上的人不安地皱起眉，胡可可隐约听见晏辞含糊地呼唤。

“可可。”

这声呼唤犹如石子砸中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不对劲，胡可可拼命眨眼，她分明看到晏辞的口形是“小纪”，可落到她耳边的却是姐姐温柔地呼唤。

胡可可僵硬地直起身子，盯着床上的身影。

“姐姐？”

闻言，姐姐坐了起来。

似乎是午后，阳光顺着枝桠照进来，落到姐姐苍白的脸上。

她手上的铁盒再次砸落，胡可可握住姐姐的手，眼眶微红，声音却很轻快：“姐姐，没事的，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最迟三天就可以把那群畜牲送进大牢。”

她说谎了，警察根本没有抓到人。

那些人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姐姐艰难地提起嘴角，下一秒，凄惨地尖叫响起，胡可可呆在原地，全身冰凉。

“杀了我，”输液的针管被拔了出来，带动滴滴血迹，飞溅于洁白的床单。“可可，算姐姐求你，杀了我吧。”

胡可可是怎么回答的？

上一次，她哭着按住姐姐，喊来了医生。

可最后，姐姐趁医护人员休息的间隙，服毒自尽了。

谁也不知道这毒药是哪来的，记录案件的警察和主治医生聊了几句后，将这事定为自杀。

那时的胡可可才九岁，她被姐夫陆明牵走，没有去见姐姐最后一面。

陆明带着她去早餐店里吃了一碗馄饨，那是她第二次看见陆明哭。

第一次是得知姐姐怀孕，陆明高兴地吃了三大碗馄饨，不停抹眼泪。

那一天，陆明签了财产转让合同，将胡可可送去孤儿院。

再后来，就是陆明入狱的消息，他将那群侵犯姐姐的畜牲杀了后，便吊死狱中。

胡可可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如同走尸活在世上。

多少个午夜被噩梦惊醒时，她都在怪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没有陪在姐姐身边，为什么不能阻止姐姐自杀……

“姐姐，带我一起走吧！”

她低声呢喃，没有注意眼前的姐姐皮肤开始溃烂，皱巴巴的身体扭成一团，仿佛骨头被抽走。

“好啊，”

“那可可就和姐姐一起走吧！”

依旧是温柔的语调，诱导着胡可可向门外靠近。

在她要踏出去的那一刻，有人扯住了她。

“胡可可？”

偏冷的声音打破了一切幻象，晏辞揉着太阳穴，松开了扯住胡可可衣领的手。

门外的血池蠢蠢欲动，仿佛一壶烧开的水。

“你的精神值降了很多，发生了什么？”

晏辞将床上的干尸扔了出去，面色不改。

和干尸躺一起，总好过和无数团蠕动的蛔虫躺一起。

扔出去的干尸差点和江忆来个面对面，江忆拎着小纪，一脚把干尸踹了回去。

晏辞：“……”

干尸:“……………”我是足球吗？

足球干尸又被踹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尽头直指江忆面门。

可惜江忆数学不好，他闪身躲开，拒绝为数学献身。

场景有点渗人且搞笑，胡可可眼泪抹到一半，见此，手僵在空中不知该干嘛。

“亲爱的，球技很高超啊！”

江忆进了房间，对着床道。

一颗板栗从左侧砸来，晏辞靠在书桌边，语调平静：“眼睛？”

想了想，晏辞干脆往江忆的方向走了几步，抱起在江忆怀里挣扎的小纪。

看对方那个样子，应该是采纳了他之前半调侃，半猜测的方法。

如此，也能够摸索出这地方的规律了。

晏辞的视线落到胡可可脸上，欲言又止。

胡可可已经止住了眼泪，她抿着嘴，怔愣地望向干尸的方向。

良久，她才缓慢地收回视线，把掉到床尾的铁盒子拾了起来。

她吹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将铁盒子递给晏辞。

“系统说这里是人的心境，通关钥匙是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胡可可垂下眼帘，声音有些疲惫：“你替我提交吧，我……”

她未出口的话是：我有些舍不得，但也不能让你们困在这里。

从晏辞他们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关卡。

尽管知道在已经死了一个队友的情况下，他们最后还是出不去，可她做不到阻止，她无法允许再次发生因为自己而影响别人的事。

正当她收拾好心情打算离开时，晏辞将铁盒子放回到她手上。

“一起。”

晏辞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担心胡可可不答应，艰难地寻找理由。

“他，”晏辞用眼神指指江忆：“看起来会哄人。”

“谁？”江忆迷茫。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眼一闭，腿一蹬就没事了。”

晏辞轻拍胡可可的肩，和AI念书一样毫无感情地读着安慰的话，这些话来源于晏云的发疯朋友圈。

江忆：“我没有过不去的梗啊？亲爱的，这关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晏辞：“……”

晏辞：“你先闭嘴。”

江忆：“哦”[委屈且无助]

胡可可尴尬地站在原地，听着晏辞最后说出一句“我妹妹很喜欢你”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估计晏辞是以为她打算不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提他妹妹，但还是达到了安慰的效果。

关键晏辞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平常江忆逗他都一脸不耐烦，很不好相处的样子，没想到会怕她寻死，这人还怪好的哩！

女孩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声音略微沙哑，脸上却露出微笑：“你要是请我喝奶茶的话，我就考虑跟你走。”

她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可晏辞只是迟疑片刻，便认真答应：“好。”

胡可可略微晃神，她想起被姐姐发现的那个晚上，她也是开口讨要奶茶，而姐姐则是查看了一下身上的钱，就笑着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