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类！我就不用体检了吧？”
“这和你是不是人没关系！”
听到那章鱼海怪不卑不亢的“我是人”宣言，李鹤脑里的海怪开心地摇着身体。
既然鱼儿咬钩了，那么就要让鱼儿咬得死死的才行。
这场游戏该怎么玩呢?
期待地搓了搓双手，他仰头笑着踢开了大门。
只见刚才的配对员满头大汗，死死地抱着海怪的腰；海怪抻着露着青筋的脖子，双手扒着墙上的人体器官科普海报。
二人都停了下来，眼里映着他的笑脸，见了鬼般惊恐地呆住了。
人和怪都怕他。
他很不开心。
但是他找到了玩这场捕猎游戏的重要道具——海报。
心笼里的小李鹤开心地抱着游戏道具玩耍，并没有跑出来哭泣。
情绪稳定地哼着小曲，李鹤绕过吓呆了的配对员，停在了要捕获的猎物面前。
“杰西，你撕他们的海报做什么？”
“我……”
那海怪抱紧了皱皱巴巴的海报，吞了吞口水，眼睛震颤地打量着他，身体躬得像一只炸毛的猫。
“我是人类！”
“我不聋。”
“呼——”傻海怪听不懂他话里有话，以为自己藏的好好的，一下贴着墙瘫坐在地上，“那你以后没事能别笑吗？”
“别转移话题。你撕海报做什么。”
李鹤贴近海怪的耳朵，魔鬼般循循善诱着猎物堕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脑里的海怪看着越来越近的猎物，呲出了牙齿。
他握紧了腰包里的刀子。
一等那海怪对着墙上的摄像头暴露出想对着海报拟态的意图，刀子就会像爪牙一样咬向海怪。
“唔——”海怪涨红了脸，目光躲闪着，“因为我要去排便……所以……”
猎物站在陷阱旁边犹豫了，似是觉察到了什么。
他更兴奋了。
看来，这场游戏能玩很长时间呢。
“所以?”
“所以我需要纸！”
海怪又自信起来，挺直了胸脯。
旁边的配对员大叔的嘴角抽搐着，慢慢贴着墙远离着他们。
“里德少爷，我先去体检室了，一会儿你过来就行……嗯……”
配对员飞快跑远了。
正好，这里就剩他和海怪了，他可以尽情玩耍了
拍着海怪的肩，李鹤噗嗤一声笑了。
“你快去吧，这次别进错厕所了。”
贴心地把海怪推进了男厕所，李鹤靠在门上守着猎物，放任猎物走了。
这个陷阱后还有更大的陷阱。
就算海怪成功拟态出五脏六腑又怎样?它肯定逃不过血液检查。
墙上钟表的时针走了半圈，身后的门才缓缓打开。
“哟，肚子不舒服吗？”
海怪没有理他，脸色煞白地朝体检室走去。
两个小时后，广播响了起来。
“08号杰西.里德体检完毕，请家属到大厅。”
广播就这样结束了，厕所里恢复了寂静，没有李鹤预料中的警报声。
这猎物又过了一关。
一次两次的失误让他脑中的海怪还能保持兴奋感，但多次的失误让那只饥饿的海怪逐渐暴躁起来。
连细胞都能拟态，真是只可怕的海怪呢。
李鹤边想边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大步走向自动贩卖机，走向下一个游戏关卡。
血一滴滴流到了纸杯里。
端着两个杯子，他来到了大厅。
刚才白得和尸.体一样的海怪满血复活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央跳来跳去。
“辛苦了。石榴汁，喝吗？”
瞄准了头顶的监控，他把两个杯子同时递了过去。
“看！我的五脏六腑！”
海怪把身体的黑白片子递给了他，鼻翼动了动，拿走一个杯子。
脑里的海怪提前舔起了舌头。
盯着海怪手中的杯子，李鹤没有告诉海怪，人类拍完片子是不会拿着片子和变态杀人凶手展示尸.体一样展示自己的内脏的。
还没来得及看海怪有没有把血喝下去，李鹤的注意力倏地被那片子吸引走了。
这些内脏上，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李鹤发现那些东西呈颗粒状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内脏上，那些诡异的东西越往腹部处越多。
想到海怪章鱼形态时鼓鼓囊囊的身体，李鹤突然觉得自己猜到了这些颗粒状的东西是什么。
在海怪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拉开了海怪身上仅有的破大衣。
朝海怪的腹部看去，李鹤发现那没有进食的海怪小腹正在以平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慢慢变胖。
真是个恐怖的猎物，为了拟态出完美的人类内脏，连卵袋都要忍着痛打散吗？
虽然他知道海怪生命力顽强，不久这个海怪腹部又会长出一个新的卵袋来包裹这些卵，但是打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疼痛，不论对哪种生物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一个巴掌倏地飞到了他的脸上，他被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
海怪瞪着他，单手捂好衣服，颤抖地把杯子递到嘴边，似是想压压惊。
血从嘴角流出，李鹤保持着被打的样子没有动，黑色的眼睛瞄着即将跳入陷阱的猎物。
杯子坠落，血液四溅。
看着猎物几连逃过了他设置的陷阱，他脑里的海怪觉察到了这个猎物不是自己能吃下的，像误把佩枪的人类当成海豹咬的鲨鱼，屁滚尿流地游走了，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个疲惫加班的人类。
够了，无聊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他在浪费什么时间?现在可是周末啊。
李鹤瞥了一眼摄像头，站了起来，惋惜道：“你倒是喝一口啊，亏我忍着痛为你放血。”
“我是人类。”
听出海怪气势汹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颤抖，他抿了一口自己手里货真价实的石榴汁，“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那海怪边抽泣边慢慢往后退着，好几次把自己呛到咳嗽起来。
要不是他看到了触手的影子，他几乎要放松警惕了。
监控的死角处，几条触手的影子打在了墙上，慢慢伸展着。
这是触手系海怪进攻前的动作。
他突然意识到那人畜无害的蓝眼睛聚焦的地方正是他的脖子。
盯着那蠕动的触手，李鹤背在后面的手也慢慢摸上了枪。
寂静在他和海怪之间蔓延着。
终于，那海怪似是被他盯得崩溃了，捂住脸嚎了一声，那墙上的影子倏地绷直了。
盯着影子的瞳孔骤缩，呼吸一滞，他朝板机扣下。
“杰西里德，请到配对室来，我们有情况要向你说明。”
好险，他差一点就开枪了。
要是配对员一出来就看见他把“杰西”枪毙的一幕，他也别想活了。
听到广播后，海怪停止了抽泣，立刻撒腿跑向配对室，当着他的面狠狠甩上了门。
响亮的锁门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
看着讨厌的配对室，李鹤吹了声口哨，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他想到了结束游戏的办法。
“你的内脏周围黑乎乎的，像是感染了海怪病病毒。不过你放心，这是二级海怪病，你的大脑很正常，很健康。”
门内穿着白大褂的配对员注意到了他，立刻闭上嘴，低着头跑了出去。
一把从不断往椅子里缩的海怪手中拿过了配对者资料，他一页页翻着。
放眼望去，配对者的职业全是海怪捕手和人鱼饲养员。
“你，你要干什么吗？”
把资料扔到海怪怀中，李鹤撑着膝盖弯下腰，黑洞似的眼睛紧紧吸着震颤的蓝眼睛。
“好了，你要怎么选呢？”
“哈，这有什么难的！”
海怪流着汗从怀里随便掏出一张配对表，使劲拍到了他的胸口。
展开那张纸，李鹤笑着拉起了海怪，哼起了小曲。
詹姆斯.斯威夫特，出生于捕手世家。
把这海怪送过去后，詹姆斯应该能快速识破并抓捕这只海怪的。
“你现在不能单独出门，我这就把你送过去。”
街上空荡荡的，灵星走着几个路人，正合他意。
想着他要搞定这猎物了，李鹤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
监狱里死刑犯死前都会得到临终关怀的最后一餐。
这海怪还怪有趣的，李鹤突然想临终关怀一下它。
可现在他没有食物。
正常人表现关心时会怎么做呢？
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小时候妈妈为数不多的拥抱闪过李鹤的脑海。
他流血很多的时候，妈妈会抱他。
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海怪流血发红的脚，在海怪的惊呼声中，他揽腰抱起了海怪。
马上，他感到呼吸困难起来。
海怪那新生的五指触手般死死缠着李鹤的脖子。
“放松，我这是在关心你。”
虽然疼痛没有减少，但是空气重回他的肺部。
“哼，我，我当然知道。可是前面那个路人怎么指着我们?”
“那是他不礼貌。”
重重点了点头，海怪将人类拥抱行为的用法偷偷记了下来。
靠着人类温暖的身体，惬意地晃了晃脚，它还挺喜欢人类这个行为的。
只不过，它觉得拥抱久了有些疼。
橱窗的玻璃上映着两个人怪人的影子。一个一人死死得扣着另一个人的腰和膝窝，另一个人紧紧掐着那人的脖子。
二人好像随时要杀死对方。
写着斯威夫特的金色门派出现在了前，李鹤把海怪扔了进去。
看着爬在地上揉着腰的海怪死死瞪着他，李鹤摆了摆手，“干嘛？到地方了，关心结束了。”
只见海怪的脸颊鼓了起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像要像他发起攻击，李鹤迅速地把手放到了抢把上。
“你们要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一个金发的高大年轻人端着枪走向了大门。
海怪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他身后钻。
掏枪的手拐了个弯，李鹤把海怪推向了金发年轻人，随后高高举起。
“詹姆斯，别激动。我是来给你送配对者的。”
“你这死神离我家远点。”
詹姆斯揽着海怪，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游戏结束了。
指尖还残留着海怪的体温，他和以往一样，发着呆漫无目地走着，打发着时间。
蚂蚁又在咬他了。
感到不适，李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妓.院门口。
看着已经冻红的手笑了笑，他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兰花，我找我妈。”
看见他，前台翘着二郎腿磨指甲的姐姐见了鬼般丢掉了指甲刀，赶紧把中指放到了唇上。
“嘘——小声点，你想被你妈妈听到吗？”
可是已经晚了，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啪！
脸上被海怪打过的地方好不容易被冻麻了，现在又火辣辣地加倍疼痛起来。
巨大的力量直接让他一屁股坐到了门外。
捂住了被掌掴的脸，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凌厉，盘着头发的女人，他像孩子被奖励了糖一样笑了起来。
“妈，最近还好吗？”
“你别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
门猛地关上了，震得门棚上的积雪砸到了他的头上。
妈妈对他怎么做都没关系，反正妈妈爱他。
站起来抖了抖雪，李鹤打算顺着大路继续走下去，消磨掉这天的时间。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上面是一串他从未见过的号码。
“喂！是李鹤吗？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在总部扫地的山姆。我刚才看见詹姆斯把嫌疑犯带到海怪病管理中心了，嫌疑犯可能要被治死在那里了！”
那海怪当然会被治死在那里，童年在那安过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