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一次晕倒后醒来,小林谨看着满脸哀容的延妍,知道自己成为了一位Alpha。
或者说,是“二次觉醒”为了高危型Alpha。
在这个Alpha、Beta、Omega共存的世界中,历史告诉大家,Alpha是天生的捕食者,而Omega是他们的猎物。
[过去,Alpha在某个年龄会突然失去嗅觉,而唯独对某个Omega的气味敏感,本能对他/她产生无法抑制的欲望。
可以说,Omega对Alpha具有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
分化即出生时对应ABO性别,此后从一种性别转化为另一种性别,都称为“觉醒”。
根据现有的研究,人们还不清楚“分化与觉醒”的机制,只知道ABO是自基因便决定的,只是分化和觉醒时间的早晚和情况不同罢了。
……
一旦失控,Alpha便真正成为了嗜.血的野兽。
找到他们命中注定的Omega,标记他们将成为他们活着的唯一目的。
——Alpha观察员《危险一族》]
按理说,比起被动的Omega,Alpha不知要好上多少。
可在这个世界,从过去到现在,Alpha都是不被保护的一方。
过去,“危险”的单身Alpha们被剥夺了诸多权利。
如果要正常读书、工作和生活,他们就必须使用止咬器约束自己,或是在颈间安装监视仪,在手腕、脚腕佩戴官方授权的押解器以防暴动伤人……
他们必须“明确”让周围人知晓,他们很危险,非常危险,除非必要,不该且不能接近他们。
如果他们犯了错,惩罚会在他们身上翻倍。
因为他们强大,因为他们贪婪,因为他们罪无可恕。
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要知道,那时候,即使Alpha享有的权利被大大削弱,无数的噩耗、数不清的新闻、Alpha强.制标记或是伤害Omega的惨案还是每天都在各地上演。
自政府陆续出台《Omega保护法》《Alpha强制管理法》《有关公共场所的Alpha管理办法》等等条例法案后。
倾斜的天平已然达到了极致。
已婚Alpha自顾不暇,单身Omega“谈Alpha色变”,Beta冷眼旁观,受害者同仇敌忾……
时间和法律没有给那些无辜的Alpha应有的平等与公正。
他们被隔开,彻底成为了一座座孤岛。
而现在,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Alpha凶残暴虐的原始本能和基因已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退化消失。
只除了高危型Alpha。
高危型Alpha即返祖基因点数达到或超过警戒线的Alpha。
因为比起普通Alpha,这些极少部分筛检出返祖基因点数异常的Alpha更有可能失控破坏社会稳定或是伤害珍贵的Omega,所以他们是“危险”的。
尽管以上情况并非绝对。
根据动态普查报告显示,Alpha占总人口的12%。高危型A占Alpha总数的0.01%,而高危型中,真正出现问题的大约只占37%。
总的来说,高危型A数量并不多,真正对社会秩序及Omega 安全有威胁的高危型A更是少之又少。
可Alpha多天资卓越、技有所长,若是不严加管控,任有一位不慎行差踏错,带来的消极影响和破坏将难以估量。
更何况,现有的技术无法对他们进一步筛选排除,政府只能将所有高危型Alpha纳入红色零级监管,并按新旧法严格约束他们。
这也导致了,对于“高危型Alpha”,抵触、厌恶往往是大家的第一反应。
……
曾为高危型Alpha的许林谨能理解。
他赞同那些严苛的条例法案,也理解那些同为高危型A的可悲之处。
因为他经历过嗅觉、味觉连同自由的十二年。
许林谨懂得那样的孤独绝境会怎样逼疯那些Alpha,放大他们深藏心中的欲念,甚至引诱他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彼时,延妍别无他法,她抱着小林谨,一遍遍告诉他要控制住自己,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提示返祖的变异基因点数在小林谨出生时就突破了警戒线的一半,并随着他长大不断攀升,延妍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许林谨那时候不明白这些,可他知道要管好自己,绝不能给妈妈和别人带去麻烦。
押解器、监视仪……这些东西教他学会了更好地掩藏自己。
小心翼翼度过了六年,他渐渐懂事,唯一的梦想便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三线城市里安身立命一辈子。
可十七岁那年,猝不及防的,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没有任何预兆,那个午后,许林谨嗅到了灰尘、泥土、阳光以及一股复杂交融的刺激性气味。
很久之后,他才辨认出那种散发出苹果和柑橘的香甜,带着樱桃和柠檬的清新的气味……
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检查的一切指标都开始向好。
“L-4997”,即“低返祖基因点数中的第4997种亚型”。
许林谨解开了沉重枷锁,不再受到“高危型Alpha”的层层束缚。
那一年,延妍十七年之后的升职调岗同样来到,仿佛是这场幸运的延续。
母子俩选择了崭新开始。
……
许林谨看到延妍这样高兴不由得垂眸反省起自己。
看来以后得主动多喝点番茄汁了。
延妍放下勺子,又蹙起眉:
“要不,我跟你们班主任请个假,再过几天就到周末了——”
“咳咳……”许林谨呛咳一声,哭笑不得,“妈,我没事,已经晚报道一周了,再拖就不好了……”
一个月前,母子俩搬来南汀。
许林谨因为体质弱,又有些水土不服,断断续续病了大半个月。
而他即将入学的新学校——南汀跃高今年的报道时间是八月十四号。
算下来,现在已经是开学第二周了。
“是是是,那就今天去,”延妍夹了两个烧麦放到对方碗里,“快吃饭吧,等会儿没时间了……”
“嗯。”许林谨点点头,夹起烧麦,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半,而后慢慢、慢慢嚼动。
“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许林谨抬起头:
“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不用去那么早。”延妍伸手捋了捋他后背的校服衣领。
“好,”许林谨把剩下一口烧麦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谢谢妈。”
“跟妈说什么谢谢。”延妍嗔怪。
出发之前,延妍往许林谨的行李内又塞了好几盒番茄汁,不住地叮嘱:
“番茄汁要记得喝。”
“伞——伞带了吧?”
“带了的。”许林谨插不上手,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然后,把沙发靠背表面的纹理顺平了。
“……课外活动一定不要勉强,等你舅舅医院那边的报告出来了你就交给你们体育老师,听话,就待在教室里休息,养好了身体才说……”
“好。”许林谨系上安全带后便安静听着。
许林谨握着番茄汁,含着吸管,平静望向窗外,看着全然陌生的街道和琳琅满目的商店。
这里和他们之前居住的荷山有很大不同。
南汀的初秋显然更干燥,晴朗的日子也更多,比海拔更高的荷山要温暖不少。
也不知道,这里的冬天,会下雪吗。
“要是想晒太阳,千万别晒久了,不然身体受不了……”
晨光里,一从闪亮饱满的气球上下耸动。
它们在一树树茂密的枝叶间挤挤挨挨,彩色向日葵正缓缓扭向天空中太阳的方向。
一张张盈盈笑脸和卡通人物围在周围,显得它灿烂极了。
许林谨的眼睛慢慢变亮,却没有追随着它。
“番茄汁,我还装了几盒在你书包里,你自己到时候把行李箱里也的一起拿出来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还有阻隔贴和抑制剂……要放好……”
透过半开的车窗,烘焙店里面粉和鸡蛋的醇香钻入鼻腔,随风飘来的还有一丝醇厚甜香的奶油和巧克力香气。
是熟悉的味道……
“对了,还有镇静喷雾,要是不舒服记得用……”
车子缓缓停在了红绿灯前,一旁是一所小学,对面的台阶上去,似乎还有个幼儿园。
一行鲜亮活泼的身影——一群背着硬质书包的小朋友正蹦蹦跳跳往台阶上走,几个大人站在前后。
并行的相互牵着手,前后的轻轻牵着书包带子。
他们都穿着小连衣裙或是小西装,认真唱着歌: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手拉手,心连心,啦啦啦——”
最好的朋友啊。
“林谨,妈这段时间很忙,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儿子还没住过校,延妍只满脑子想着,却未曾去想,在她忙碌工作那么多个加班的日日夜夜,是一个人吃饭,是谁发烧了独自去药店买药的……
在她没看见的时候,许林谨早就学会了一个人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男生点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妈,放心吧。”
汽车最终停在学校外道路旁划分的停车道上,延妍降下车窗:
“去吧。”
许林谨解开安全带,将书包搭在肩上,弯腰冲车窗内挥了挥手:
“妈,下个月见。”
南汀的跃高是寄宿制管理,可以在周末两天回家。
延妍这个月要出差,许林谨和她商量好了,下个月再回家。
拖出行李箱,许林谨没走几步就听见延妍撑在副驾驶座上朝车窗外自己喊:
“先去教室啊,行李我联系了学校的宿舍管理服务人员,你直接放在门卫室,有人会帮你搬到寝室去——”
“知道了,快回去吧。”许林谨朝延妍挥手,背起书包随着同样方向身着校服的人群远去。
延妍紧紧盯着那抹背影,看着它越来越小,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快转过下一个弯道,再也看不见了。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打断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忧虑。
“哎哎,闻经理……”她清了清喉咙,“好,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延妍很快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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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叶层层遮盖住晨光。
两排教学楼中间是一个“冂”字形花坛,花坛外圈围了一大笼女贞树,许林谨走近时惊奇地发现女贞树修剪平整的顶端都高过了他的脖子。
读书声朗朗入耳,伴着清风别有一番滋味。
听门卫大爷说,早读才开始,课间还有20分钟,许林谨也就不着急赶去教室了。
十几分钟后,他在某栋教学楼树下停下,取下书包放在坛沿上。
不出所料,本人迷路了。
许林谨绕圈仔细看了看,没有找到校区示意图和任何可以指明方向的东西,他踱回原地,抬头望天,最后叹了口气拿起书包坐下。
十几分钟后,他抱着书包几乎昏昏欲睡。
强撑着打起精神,他挺直腰板,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石板缝隙的青苔上。
隆起的青苔毛茸茸的,他看了一会儿,走上前蹲下摸了摸。
实在是有些无聊。
他坐回花坛,抽出学校宣传册,一页页翻动。
嗯,学校创办历史已有百年,历史悠久;校园环境优美、学习氛围浓厚,绿植与各类奇花异草众多;教学楼和实训楼巍峨矗立,先进的多媒体教学设备为师生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除此之外,师资力量雄厚、科研实力强悍、教学成果丰硕……
没有一点有用的。
打了个哈欠,许林谨眯起泛着泪光的眼睛,又一页页合上。
“哗哗——”
流水溅落在地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这声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许林谨慢腾腾起身,朝声源看去,只见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