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这是给你的。”许林谨将缠着丝带和蝴蝶结的铁盒递过去。

“这什么，”佟予脱口而出，“恋人节礼物？”

“啊？”许林谨愣住了。

“你不知道吗？”佟予看好友的反应就猜到了七八分，“11.21，恋人节啊！”

“明天是恋人节……”

“欸，咋还有一盒，送谁的啊？”佟予凑近，十分八卦，“悄悄告诉我呗，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

“想什么呢。”许林谨轻轻拍他一下，“送给后桌的。”

“啊，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看吧，”许林谨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给他看，“你的比他的大些。”

“好噢，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

“欸，打住，”许林谨憋着笑板起脸，打断他，“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大盒子，谁先来我就送谁。”

“骗人——”佟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明信片。

“看，盒子下面夹着呢，你自己写的，阿——予——”

“好了好了，大的是给你的。”许林谨立马承认了。

“我就说嘛……”

许林谨没想到明天居然会是恋人节。

戈雪琛的那份，他也一起带来了学校，放在了宿舍柜子里，原本打算今天买了包装袋明天过去拍摄时顺便给对方的。

现在看来，还是晚两天吧。

周三周四考试，那就周五送吧。

刚刚把糖送出去，上课铃就响了。

语文课晨读10分钟后，王雅莲随机抽人起来背诵任意一段文言课文。

……

“那今天的会员卡就是费浚和邹熙平同学的了。”

王老师拍了拍手，示意抽中的两位回答正确的同学上台领奖。

“费浚厉害啊！”佟予转头为他竖起大拇指。

许林谨也在下面鼓掌。

班级里的大家十分兴奋：

“老师老师，我们没有礼物吗？”

“什么礼物，”王老师假装听不懂，“只有勤奋努力又细心的同学才有机会获得哦。”

“明天……”

一个男生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王老师有个同校的男友，也是老师，而且两人交往已经两年了，目前感情稳定。

“咳咳咳……”

“什么意思，老师不是很明白，大家打开课本，继续——”

“恋人节啊，王老师，”男生看了眼同学，似乎更有底气了，“我们难道没有喜糖吗？”

“噢，是这样啊？老师还以为——”王老师笑看男生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班上有同学悄悄谈恋爱了，想表示表示。”

“啊——”

“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咦~”

“哟嚯——”

“喔!”

班级同学顿时发出怪叫，眼神在班上几个男生女生之间跳跃穿梭。

“没有哈，没有的事……”

男生恰好是脱单中的一员，不过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承认，不被请去教导处和家长老师喝茶都是好的了。

“如果有的话，还是得把学习放在首位——”

“噢噢噢！”

“当然，没有是再好不过了。”话锋一转，王老师柔柔一笑，“不过既然大家都想要礼物的话，明天我给班上同学买巧克力吃。”

“好哎，王老万岁!”

“爱你，王老师！”

……

周围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费浚的会员卡到底是什么。

只见小盒子打开，立体花朵和树叶也随之盛开繁茂，盒子里，静静地压着一张绿白色的凸纹卡。

若只有一种绿色和白色可能会显得单调，不过那绿色极有层次感，配上凸出的各种树形，十分好看。

“哇，这也太精致了吧。”

“真的很漂亮。”

“所以，这是哪个店？”

费浚也随着卡片彻底暴露而呼吸一滞，他轻轻拿出那张卡，翻过来，给众人看——

“是蕤生，一家花卉店。”

====

“雪琛，有人给你带了礼物。”训练场门口的人生怕别人听不到，扯着嗓子大喊。

“谁啊？”

“莫非是——”

“你们都认识。”门口走来的人一脸兴味。

“那天那个……”

“不知道哦。”陈小宣故意说。

大家围着袋子，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卡片：[戈学长，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

“哎呦这也太腼腆了吧……”

“就是啊，要说还是我们雪琛，连个名分都不给——”

“是许林谨给我的。”戈雪琛拨开人群。

“什么啊，骗人的吧，那我们怎么没有？”

“就是啊，林谨这就不上道了啊！”

“我给他补习功课，你们有？”

“哦哦，这样啊……”

“欸，这里还有，我看看——”

“谢谢大家，请你们吃糖……”

“有有有!每个人都有啊!”有人高声大喊。

“我就说嘛……”

“林谨人真好!”

“我就说不是那天和雪琛……唔……”男生还没说完就被唐弥迩捂住了嘴。

“那天什么？”戈雪琛奇怪看他俩一眼。

“什么？”

众人开始打哈哈。

“你说的什么那天啊，我们不知道啊。”

“对啊，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十分诚恳真挚。

“休息时间结束，训练了——”陈小宣拍拍手掌。

“运动会刚刚结束啊，队长。”

大家纷纷反对抗议：

“对呀队长，上周就是运动会了，我们都不休息吗？”

“对啊，你说运动会要加练那运动会之后总该放松了吧。”

“可是，地区赛还没开始哦。”

陈小宣礼貌微笑，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怼了回去。

“啊——”

“不要啊——”

场地内立马响起一片哀嚎。

……

明明早晨和下午都还是晴空万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一节课下课没几分钟，阴云笼罩，天色在短短几秒内变得一片阴沉。

“哗啦——啦——”

狂风肆虐后，暴雨来临，短短几分钟时间，雨势不减反增。

“你就在这儿等我，”佟予刚跑出两步，慌忙转身把后背的书包脱下来塞给勉强遮挡雨的公告栏下的许林谨，“往里站点。”

“我和你一起去——”许林谨伸出手去想把他拽回来。

佟予很坚决：“去什么去，你就在这，拿把伞还非要两个人都得弄湿，绝对是脑子有包……”

许林谨：“……”

许林谨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他环抱着佟予的书包，贴在腹部的位置仿佛能感受到一点剩余的温度。

低头看去，水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公告栏上的窄窄的棚顶将雨水汇集成一股一股的，从上面流泻而下，落到地面，溅起巴掌高的水花。

声音不小，如同3D环绕的立体混响把许林谨团团包围。

水花很大，很快便把他的帆布鞋也打湿透了。

等会儿，先让阿予送自己到公交站……他慢慢想着。

一瞬间，水花声突然远了，仿佛异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界面出现圈圈涟漪，破碎的镜子一下子平整光滑地铺展开来。

镜面之上，出现了一双泛着碎光的银色运动鞋。

在声音消去的那一刻，许林谨已经怔然抬起了头。

“许林谨。”

“戈学长。”

“谢谢你的糖，”戈雪琛打着伞站到他身旁，“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谢谢你辅导了我那么长时间。”

“佟予呢，他没和你一起？”

“他回去拿伞了。”

许林谨也问:“蒋学长没有和你一起吗？”

“蒋沂有事，”沉默了一会儿，戈雪琛朝教学楼的方向看去，神情若有所思，“佟予是顶着雨回去拿伞的？”

“嗯。”

“要是他们晚点走……也不至于。”

戈雪琛神色复杂地再瞟了教学楼方向一眼。

“啊？”

戈雪琛抬眸看了眼许林谨，一边从背后捞过书包拉开拉链一边对许林谨说:

“蒋沂走太急，把伞落在抽屉里了，我过来找他……”

“没找到？”

“已经走了，电话也不接。”

“可能是学长调成了静音，雨声也挺大的，不过——”许林谨抱紧了书包，替蒋沂解释，又有些想笑，“还真是糟糕。”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起。

戈雪琛赶紧按下接听，轻飘飘道：

“你伞落教室里了。”

“兄弟!我在……”连珠炮似的滚出一长串，语气变得恭顺卑微，对方最后憋出一句，“要不你帮我把伞送来？”

“重新买一把吧。”戈雪琛毫不犹豫。

“没钱。”

“那我那把伞卖给你，都是兄弟!咱也就不计较那么多得失了，一口价，8.8。”

然后便听一阵更小声浑厚的声音：

“行啊，同学你给12，我们都是做良心生意的，下这么大雨，给你便宜点吧。”

“欸欸欸，谢谢叔谢谢叔，你真是良心商家！”

“都是兄弟，给10块，我v信零钱还有2块……”又听对方压低声音恳求。

戈雪琛拿着伞不好转账，便把伞递给了许林谨，两人都没说话的几秒钟，却听蒋沂突然叹了一句：

“算我没出息。”

两人面面相觑，随机听筒处传来对方高歌：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都结束吧，说心里话～

那个最自私的人是你吗～”

“呋……”许林谨没憋住。

“是有出息了。”戈雪琛也轻笑出声，利落地转了钱过去。

“兄弟抱一下～”歌声立马悠扬地转了个调，极其顺滑地变得豪情万丈，“说说你心里话～说尽——”

“停!”戈雪琛及时制止他。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交流让许林谨感觉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在戈雪琛挂断电话后，借着磅礴的雨势，许林谨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

戈雪琛抬头看过来，眼神和表情中却并没有透露出意外和惊讶，他只是默默看着许林谨，等他笑完。

“抱歉……”许林谨没想到对方会一直盯着自己，“我……”

“嗯，我知道。”

“让学长见笑了。”

“没有。”

半晌，就在雨声将要再次湮没两人时，许林谨听到了身旁人的声音，没有抚慰人心的温和，却认真而平静，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结果:

“……你应该忍得很辛苦……”

“哈哈哈——”

许林谨闻言再次忍不住笑起来。

清朗的笑音混在雨声中，男生身体微微前倾，雨水顺着雨伞和棚顶的缝隙落到他的发顶，落到他的后颈窝。

鬼使神差地，戈雪琛伸出手，把人拽进了自己伞下。

许林谨笑得捂住了肚子:“学长，怎么了？”

“先别笑了，”戈雪琛被许林谨笑看着，耳根突然有些发烫，“我送你到教学楼下等他。”

“好，”许林谨立马就收敛了笑意，“那就麻烦学长了。”

“走吧。”

两人没有看到，此刻，在道路另一边，骆明懿顶着书包把伞塞进了尹林芷的手里。

就在他已经勉起裤脚正打算踩着满地的水跑开时，女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一楼储物室。

同这雷雨天气一样暴怒的还有几个男生。

“靠，你这混蛋，打折了的腿好完了是吧？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