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跟他妈婊子似的……”屈立鸣一杯酒重重摔在酒桌上，“宋时运，你也是，为了个情人给我甩脸子，有你的。”
宋时运送沈攸蕴回家后重新坐回了酒桌上，身边依旧是那群人，只唯独少了沈攸蕴。
“做戏不得做全套吗？”宋时运笑道，“你别说其实他挺有本事，你猜我为什么留他在我身边？”
“看人长得好看？”钱东猜测。
宋时运笑了笑：“可能有这个原因吧，但我也怕得病，比起好看的我更想要干净的。”
高柏琴凑过来问：“那是为了什么啊？”
“霍启明喜欢他这款。”
宋时运回忆起自己走进咖啡厅时，他四处张望不见姜梨，视线却扫见霍启明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那个男人手里握着姜梨的手机，长相出众，说话时总唇角上扬，碎发遮住额头，略显玩世不恭，清瘦但不显虚弱，柔和又不失锋利，一切在他身上都是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宋时运从没见过霍启明露出那样的神情。
面色无常但难掩笑意，往日冷漠疏离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温柔缱绻，目光是直视着沈攸蕴的，但总好像是透过他看见了谁。
这也是宋时运没有立刻戳破沈攸蕴，反倒是凑上前配合他演完了这出戏的原因。
霍启明看上去挺为他着迷的。
“霍启明看上他了，你还敢玩？”钱东笑问，“你不怕霍启明啊？”
“霍启明之前我送过去的那几个不都跟我好过吗？霍启明不介意这个，谁像你似的自己搞过一万个了还得要求对面是第一次。”宋时运看着玻璃杯反射的光说道，“正因为霍启明喜欢他我才勾搭他的，他说想跟我看样子还挺诚心的，没准能帮我讨好霍启明呢，不然立鸣你要他我早给了。”
屈立鸣叹了口气：“也是，我惹不起霍启明……”
高柏琴发觉出来了不对：“哎时运，既然霍启明都看上他了他为啥要跟你啊？”
宋时运：“……”
钱东也很好奇：“对啊对啊，为啥跟你啊？”
“为什么他不选比你帅比你有钱有权有才华的霍启明选你呢？”
宋时运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此刻咬牙保持沉默，片刻后才问：“我不如霍启明吗？”
“但没准吧，”屈立鸣笑了笑，“霍启明看上的这个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都不一定认识霍启明呢，以为你就是他此生能遇见最能耐的人物了，所以就投奔你了。”
几人说着传出一阵大笑声。
沈攸蕴刚出小区坐在出租车上听着手机内传来的同步音频揉了揉额头：“这他妈的……”
确实。
有点说不通他放弃霍启明喜欢宋时运这件事。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宋时运肯定不会对他感兴趣才走上这条路的，他想着怎么着也比跟霍启明强。
现在来看……
沈攸蕴发动想象力，但始终想不到为了宋时运放弃霍启明的理由。
沈攸蕴想了想，给姜寒发了段语音：“宋时运以前哪个高中给我查出来。”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了邢闻枫的电话，沈攸蕴看着上面的一个“枫”字垂下眼，随后按下挂断。
十分钟之前邢闻枫就来过一通，也被沈攸蕴挂断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语气和邢闻枫对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伪装成无事发生。
他下了车看了眼银色腕表，这还是宋时运给他的，他擦亮表盘后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妈的，总感觉应该……”
下一秒他突然倒地不起，伸手去扶电线杆却还是没办法起身，胃部的痛一点点蔓延全身，痛到他直不起腰，在地上打滚。
“操……”沈攸蕴咬紧下唇，尽量不发出呻吟声，但很困难，“怎么会这么疼……”
他三次都在这个时间段准时犯胃病。
真的好疼啊。
他呼吸急促，蜷缩成一团，用尽力气坐起身靠在便利店墙边，手掌像握着一块寒冰，手指几乎无法伸直，他颤抖着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疼……”沈攸蕴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脸颊，“好疼……”
电话那头邢闻枫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沉稳令人安心，他轻声安抚后说：“少爷，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沈攸蕴基本无法思考，整个身体被痛觉吞没，像困在一片深海里他无法呼吸，“我这有家711，对面是时代大厦，你来找我吧……我要受不了了……”
“好，别乱走。”
沈攸蕴听见邢闻枫那边的喇叭声，才发觉他早就在路上找自己了。
“别挂电话……”沈攸蕴抓紧这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别挂、求你。”
“我不会挂。”邢闻枫轻声道，“不要乱走，等我找到你。”
“好……”沈攸蕴哭着答应他。
随后在电话内跟随他柔声细语的指示，给自己揉这个穴那个穴缓解疼痛。
他听见邢闻枫的声音突然就很想他，很想见他、很想很想。
“你快点来好不好？”沈攸蕴问他。
“马上到。”邢闻枫控制着车辆转弯。
沈攸蕴突然很想叫他的名字，却想起在目前的剧情里他还不知道邢闻枫的名字只能把这一声呢喃咽了回去。
等邢闻枫找到他时，他正蹲坐在墙边紧紧裹住黑色风衣，半张脸埋在风衣内抬眼看他，那一刻眼泪刚好从睫毛处滑落，他哑着嗓子问：“你找到我了？”
他想伸手抓邢闻枫，却被邢闻枫打横抱起。
这是这次重生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邢闻枫见面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冷吗？”
沈攸蕴还没回答，就被一件温暖的外套盖住身体，只露出半个头和他搭在邢闻枫脖颈上的手臂。
上了车后，沈攸蕴还紧紧贴在邢闻枫怀里。
他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想思考这是不是对的。
只是看见邢闻枫在路灯下逆着光替自己挡住了所有寒风的那刻，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当任性最后一回。
他紧紧抱着邢闻枫的脖子不想松手，他不知道能抱多久，但能多延续一秒都是好的。
邢闻枫动作轻缓地给他按摩着疼痛处，误以为他是因为他才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没事，马上到家了。”
蒋白济被几个佣人在别墅内围住看管十分不适：“我他妈是裴赆的兄弟！我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把我困在这？这是非法囚禁，我要告你们，你们知道吗？”
佣人们直摇头：“管家有令，您不能走。”
“他是个吊啊！你们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高低还是个蒋家少爷，你们这么对我考虑过后果吗？”
几个佣人摇摇头，蒋白济还以为他们要说“没考虑过后果”刚要发火，就听佣人说：“没听过蒋家。”
蒋白济：“……”
“不是哥几个，咱好说好商量行不行？”蒋白济掰着手指和他们讲道理，“首先是你们的管家先生一通电话打来告诉我说什么少爷犯胃病了，结果我来是他妈管家也不在裴赆也不在的，那我寻思我就走吧，没想到你们还拦着我不让我走，另外裴家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和我喝酒他不可能犯这个胃病！”
蒋白济义愤填膺地说完，就见邢闻枫抱着沈攸蕴进门，轻柔地放在沙发上：“蒋医生，麻烦你了。”
蒋白济：？
真他妈犯胃病了啊？
沈攸蕴蜷缩成了一团，邢闻枫抬起他的头将自己的腿垫在了他头下，又给他按揉腹部：“舒服些了吗？”
蒋白济手忙脚乱地上前查看沈攸蕴的情况：“我靠，你等下我给你找药。”
蒋白济把一堆药塞进邢闻枫手里，邢闻枫立刻喂进沈攸蕴嘴里，又喂他喝下一杯温水让他把药咽下去。
沈攸蕴迷迷糊糊抱怨道：“好苦。”
邢闻枫立刻嘱咐下人：“阿杰，去买巧克力。”
邢闻枫抱他进了卧室，又去给他暖手，却在此时看见了他手腕上的银色腕表，目光一顿但没有说什么。
巧克力入口后立刻化解了嘴里的苦涩，绵密细腻的口感让沈攸蕴提了几分精神。
他伸手去捧邢闻枫的脸，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后突然说：“出去吧。”
邢闻枫目光一沉，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就离开了卧室，走前带上了门。
“管家，少爷怎么样？”阿强上去关切地问刚下楼的邢闻枫。
“没什么问题了，”邢闻枫说着拿过柜子上的温热的暖手宝，“你上去给少爷，一定要看到他用再走。”
阿强性子糙，上去递给沈攸蕴说了几句关心后便忘了邢闻枫的嘱托，转身就下楼了。
沈攸蕴抚摸着暖手宝的纹理，明白这种保暖的东西一定是邢闻枫要阿强送上来的。
他叹了口气，随后扔在了一侧。
他想。
如果以后没有邢闻枫陪着。
他该自己学会渡过每个寒冬。
……
蒋白济悄悄摸进了他房间，坐在他床边低声询问道：“怎么搞成这样？霍启明难为你了？还是宋时运那小秘书把你怎么了？”
“都不是……”沈攸蕴强撑着坐起身，“就是单纯地犯胃病了。”
“我都忘了和你说了，你走之后我就把霍启明给撞了，我为了给你拖延时间我还给他叭叭一顿骂，他说几把要找人揍我，后来我没拦住他他到底是去了咖啡店，我想联系你来着，但是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没事，一切都正常进行着呢。”沈攸蕴说着拍了拍蒋白济的肩，“谢谢你了，我最好的兄弟，明天让阿远陪你买车去，一切消费由裴总买单。”
“哎，”蒋白济凑近和他说，“你既然是失忆了那还记得今天抱你回来的那个男的是谁吗？”
沈攸蕴低下头：“不太知道，但听他们说这个是我的管家。”
蒋白济叹了口气：“你和他少接触啊。”
“你提到这我才想起来……”沈攸蕴揉了揉腰，“我还答应阿强让他当管家了呢。”
“那你现在这个管家呢？开除啊？”
沈攸蕴沉默片刻后才说：“没想好。”
没想好我们日后该怎么办。
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