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加快了拆装饰丝带的动作，那是一副黑白色系的油画：

画面的近景是一只撑着雨伞的手，穿过风雪的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路灯昏黄的光洒在他的头顶，虽然五官只有寥寥几笔，但还是能看出那人在笑。

“你画的……”苏见顿了顿，转过头去看易天枢，眼里闪着亮光，“是我？”

“嗯。”

易天枢弯了弯眉眼，“元旦前夕，你来找我的那天，能看出来吗？”

“能，”苏见又低头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喜欢得爱不释手，“当时你转过来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就呆住了，可爱得要命。”

明明油画上画的是自己，但他偏偏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易天枢的样子，呆呆的，傻傻的，眼眶红红的。

“还有一幅。”

易天枢把画翻转了过来，苏见这才发现背后还重叠了一幅画，“不过不是我最近画的。”

画中的人背对着镜头，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安静地站在天台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神情有些呆滞，像是与四周剥落的墙皮融为了一体。

苏见只看了片刻便认出画中的人仍然是自己，原因无他，只因为之前他把那段视频看了无数遍。

熟悉到墙皮剥落的形状，树叶摆动的轨迹，以及画面中的自己在第几秒转身，全都如数家珍。

两幅油画出自同一个作者，画的也是同一个人物，但所寄托的情感却是天壤之别：

一幅用暖色调的路灯中和掉雪夜的萧瑟，画面中心的人物笑弯了眉眼，温暖而又治愈；而另一幅主人公却只有一个背影，满墙脱落的墙皮，风雨中飘摇的树，极尽凄凉落寞之感。

“这一幅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易天枢回答，“你上一个生日之前。”

“所以黄桐桐说的是真的……”

苏见突然从杂乱的记忆中找寻到了真相，当初黄桐桐就说过说易天枢除了项链之外还给他带了一样礼物，像是画之类的，但当时自己没有在意。

“你原本打算把它作为我的生日礼物，但最后又没有送给我，对吗？”

“对。”

“为什么？”苏见看着他。

易天枢靠在一旁的墙边，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那次我们一起过生日，你悄悄给我准备了蛋糕，还有火锅外卖，我特别高兴。”

说着，他看向苏见，“本来准备送你这幅画时，我潜意识里是希望你能从中看出点儿什么的，但当时你对我太好了，我突然又很害怕，要是你真的看出了什么，然后从此远离我怎么办？”

苏见双眸微微眯着，流露出心疼的意味来，“暗恋……是不是很痛苦？”

“不。”

易天枢却是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暗恋应该指的是我喜欢你，但是你却一无所知的那段时间。暗恋并不痛苦，像是甜蜜中带着苦涩的橘子糖，真正痛苦的反而是求而不得……求了，得不到。”

忽然，他露出一个笑来，“但显然，我的运气不错。”

苏见也跟着笑了。

他再次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两幅画，片刻后，将它们重新重合好抱在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

“天枢。”

他嘴角上扬。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