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伤害我师父。我柏鸢,可不是好惹的。”
他怒目而瞪,坚毅而视。
他从未胆小,更是面对师父受到威胁,必是将命抵上,也毫不后悔。
“你以为你当真敌得过我?”
廖宇怒气填胸,闪现柏鸢身前,掐他脖子。
“区区不开窍的小弟子……自以为是。”他加重手劲,五指陷入柏鸢坚韧肉皮之内。
柏鸢忍受皮肉之痛,双掌青筋暴起,硬生生将廖宇五指,从皮肉里脱离。
刹那间,廖宇身上黑气缠绕柏鸢全身,使他毫无反抗之力,连连后退撞于一旁树干。
紧接黑气物化成绳索,捆绑柏鸢四肢,令他寸步难移。
柏鸢不断挣扎,就算他拥有强大身躯,终是抵不过魔人的内力。
廖宇摊掌,落至柏鸢胸前,一股黑气涌入柏鸢胸腔,瞬间渗透全身。
柏鸢体内流入摧毁之力,毫无内力的他,几乎无法抵抗,任由外界内力,肆虐全身。
骤然四肢颤抖,咬起牙关,挑筋削骨之痛,袭满全身。
瞬间四肢,瘫软无力,皆是被断了筋脉。
随四周荡起一阵狂风,柏鸢蓦然断气,四肢瘫软。
凭着剩下不多的意识,缓缓看向凭空消失的花烟寒。
原来,方才的师父是幻境。
随之望着被锁住的屋子,眼神逐渐失焦,头瞬间无力垂下。
廖宇一阵阴笑响彻于花院,花烟寒紧抠屋门,泣数行下。
她竟是目睹柏鸢死去全程,更是毫无能力救她。
被锁于金锁链之中,内里声音全然被封,她的哭喊,皆被掩盖。
无论她如何破窗撬门,皆无所用,眼睁睁看着柏鸢死于魔人手下。
双手攥拳,恨不得此刻将那人粉身碎骨。
“谁人在此胡闹!”
柳妤手握利剑,匆匆跑来。
“魔人,竟还敢闯入玄修门,真是不怕死!”
闻言,廖宇挑眉,退开柏鸢周身。
“又如何,难不成你也想死在我手下?”
柳妤警惕,走近柏鸢,摸索柏鸢手脉时,将玉佩偷偷塞入他的掌心。
她蓦然大怒,“猪狗不如的魔人,对一个毫无内力的弟子,竟是下如此恨手!”
廖宇见状,蹬腿飞走。
柳妤褪去剑鞘,作势追他。
“闯入我玄修门者,死!”
她紧跟随后,却被廖宇一掌攻落在地。
此时清境从后山赶了回来,见廖宇在此,挥手将花烟寒屋外的金锁链抛向廖宇。
柳妤虽负伤摔落于地,可她定是不能让廖宇被捉拿,说不准被威胁的廖宇,透露出秘密,定是大罪。
柳妤蓦然起身,冲廖宇飞去,见势是柳妤想捉拿廖宇,实则是有意挡住金锁链。
如柳妤所望,飞去的金锁链,落于她身,瞬间将她锁住,廖宇趁机逃脱。
不过须臾之间,花院一阵寂静。
柳妤哭诉,“长老,是柳妤没用,让那人逃走了。”
“无妨,清尤他们在外,定是能将此人拿下。”
柳妤心中猛地跳动,这人若是被抓了,供出自己是放他进来的罪人,该怎么办?
柳妤紧拽袖口。
清境静观四周,走向柏鸢。
方才他是感知后山有魔人气息闯入,更是发现地下通道被撬,才前往后山探查。
没想到,他不过是去了后山,门内便被魔人偷袭。
清境一手探向柏鸢的脉搏,眉头一皱。
随后将柏鸢置于清尤阁,来到花烟寒屋外。
花烟寒蹲身屋内,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不断回想方才一幕。
柏鸢,被一个魔人,打死了。
“不,不可能,师父方才将他带走,定是为他疗伤去了……”
忽而,房门被打开。
花烟寒凝视地面,啪啪掉泪,对于何人进来,皆不好奇。
清境走至花烟寒身旁,伸手。
“起来吧,为师即日起,收回禁闭你的命令。”
花烟寒抬头,眼角泪珠掉落,略过清境的话,问:
“阿鸢,如何了?”
清境沉默。
花烟寒抿嘴,吞下苦涩的泪水。
“师父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清境抬眸,藏住情绪,淡淡道:
“同我去一趟清尤阁,如何?”
清境动动手,示意花烟寒。
花烟寒拭去泪水,吸吸鼻子,“我相信阿鸢还活着,对不对?”
清境一直逃避她的问题,答案十有八九已在她心中。
可她定是不死心。
“好,我去看看受伤的阿鸢。”
——
清尤阁。
柏鸢毫无生气,静躺清尤阁内,虽无一外伤,却早已断气。
花烟寒踏进清尤阁,大步冲向柏鸢,摸着他的脸,一声又一声的轻唤他,终是不见得他的反应。
“阿鸢,我是师父,你怎能如此无礼,不应我呢?”
花烟寒握住他冰凉的手,瞬间热泪滚落。
“阿鸢……你曾说过,不会放任师父一人不管不顾,你说为师是你的恩人,定是会保护为师一辈子……
你怎能扔下为师一人?”
花烟寒抽泣,求助清境。
“师父,您这么厉害,定是有办法救阿鸢的对不对?”
“为师知道你一时接受……”
“不,你没办法,清尤长老,定有办法。”
随之,花烟寒四处寻找清尤。
正在她疑惑清尤不见人影时,他扶着受伤的清贤,走进清尤阁。
清境见状,上前搀扶清贤。
清尤二话不说,将清贤置于床上,替他疗伤。
紫光萦绕清贤四周,有顷,清尤收手,松了口气。
“无碍,静养几日便好。”
清境担忧道:“怎么回事?”
清尤摇头,愀然:“这魔人,定是有来头,竟是有纪檀相庇护。
我与清贤本是将他抓拿,却在那瞬间,纪檀出现,将冲在前头的清贤打成这般……
还好,伤的并非很重。”
花烟寒闻言,仿佛看到希望,拉住清尤衣袖,“清尤长老,您看看,可否救救我徒儿。”
花烟寒的目光,仍充满希望,望着他。
清尤走进柏鸢,摊手一探柏鸢体内,眉头紧蹙。
“这是筋脉全断,脉搏全无……”
“不……清尤长老,还望您仔细一点,定是有办法救阿鸢的对不对?”
死人,如何救?
“阿烟,不是长老不救,而是柏鸢已……”
“你骗人,阿鸢身体这么好,更是看不到任何伤口,你怎么能说他没救?”
“可他内伤极重,怕是无力回天。”
花烟寒泪落衣襟,咬唇忍住自己的情绪。
“我不能没了阿鸢,阿鸢没了,阿烟这辈子,也不想活了。”
柏鸢是她万人之中收来的徒儿,他们日夜陪伴,她授他功夫,他顾她,忠于她,对她唯听是从,是她一辈子的好徒儿,好帮手。
明明说好的,明日是相见之日,怎能就这般突然撒手不管了。
花烟寒情绪接近奔溃。
清尤既言出无能为力,便是这人世间,也无人能救他。
“阿烟,不能没了他……”
她不禁想起以往的点滴,柏鸢从未生气,只会在她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说:
“我一切都听师父的,”
“我相信师父!”
“我会保护好师父的!”
可终究这一切,幻化成泡沫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煞白无生气的脸面。
那双明闪闪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花烟寒宛如天塌,跪于柏鸢身旁。
清境众人,皆一言不发。
如今状况,谁也无法令她情绪稳定。
唯有柳妤此刻走来,嘴角浅浅上扬。
看到花烟寒这般痛苦,甚是兴奋。
骤然,花烟寒似乎看到柏鸢另一侧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她倏然起身,转至身体另一侧,只见一手紧紧握住。
果然里面藏有东西。
花烟寒用力掰开,只见掌心挡着一个玉佩。
而这玉佩,竟是眼熟。
曾经为了寻找纪无凌踪迹的她,千方百计买来玉佩样图,更是将其深记于脑海之中。
她怎能不知道这玉佩,是谁的。
莫不是,方才魔人,就是纪无凌?
花烟寒抖着手,紧紧握住。
“纪无凌……”
柳妤见状,走上前。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一看衣着,就知道是个散修。”
清尤坐落一旁,“那不是散修,是魔人!”
“确实,我是因为后山有魔气的侵入,才被动离开玄修门的。却没想到,此人狡猾,竟是趁机,闯入玄修门。”
清境拍桌,有所愤怒。
柳妤一怔。
什么时候,她勾结了魔人?眉心跳动,慌了。
清境听到花烟寒悄声叨叨纪无凌的名字,上前细问。
“你可是有眉头?”清境看向那枚玉佩。
“她说的纪无凌,不是吗?”柳妤稳住心态,此刻定是要将杀人名声,转至纪无凌身上,才是她的任务。
不管对方是不是魔人,一定要让自己在此事中抽身。
“方才长老所说,魔人闯入玄修门后山,莫不是纪无凌就是魔人?而不是所谓的散修?”
花烟寒拳头攥得更紧。
“花烟寒,你出了师门,不是找了纪无凌吗?大半年过去了,你与纪无凌的感情,好似不一般?”
柳妤顿然怒声,“你徒儿的死,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方才闯进玄修门的魔人,难道不是因为你透露后山通道,才让魔人有机可乘!”
瞬间,如同一块大石,压在花烟寒心中。
纪无凌那日,忽而问起她玄修门是否有地下通道。
她毫无防备之心,将通道入口透露于他。
而今夜,那身影,这玉佩……
又见柏鸢断气不起,发根缓缓白了几条发丝。
纪无凌,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