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砚家的司机来了，两人没有道别，头也没回的钻进车里。
片刻，俞双奕也过来了，走路姿势正常了，他有点惊讶，“你在等我吗？”
谢川：“嗯，我手机没电了，等你一起。”
俞双奕银框眼镜下的双眼，笑着眯起，心情很好。
车里，司机第三次从后视镜看他家少爷，最终忍不住问道：“还不走吗，人越来越多了。”
裴行砚面无表情，隔着车窗玻璃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直到公交驶远，才转头说：“走吧。”
他能够料到今天谢川的反应，这个时间段，两人只是朋友关系，但是他没忍住，过了些许界限，让人察觉出来了，只能承认。
发展过程不一样了，还能走到原来的结果吗。
公交车内，谢川兴致缺缺的靠在车窗，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俞双奕坐在旁边，盯着他的侧脸，不动声色。
“你们走后发生了什么事？”俞双奕突然问，谢川轻轻皱眉，他又说，“我看你心情不好。”
谢川垂眸：“没什么…”
说完眼珠轻微转动，看向俞双奕，“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
俞双奕直直地盯着，谢川这才发现，他眼珠黑得让人不敢直视，又转头不看他了。
“很明显。”
青远街。
把俞双奕送走后，谢川处理手机消息，洗澡的时候一直响个不停，打开后发现是群里一直在聊。
齐阳甩了个视频在群里，是当晚的直播录屏。
齐阳：“还是导播老师会切镜头，都快怼那俩脸上去了，观看人数是真不少啊。”
齐阳：“得，班长跟张宴录的视频没有我，只能扒直播回放，真惨。”
冯逸元：“谁都喜欢看帅哥，你实在不行去整一下，照着谢川整。”
齐阳：“真他妈扎心。”
看到这里谢川微愣，在台上跳舞的时候，裴行砚确实一直举着手机。细细回想过往某些细节、言语，谢川心中不是那么滋味儿，胀胀的。
手被震了一下，谢川视线又重新回到手机。
齐阳：“@谢川@— 我靠，你俩轮流上表白墙就算了，我居然刷到了这个。”
谢川点进去，几个黑字大标题“潍阳第一超绝荧幕cp”。
谢川：“？”
什么鬼东西，谢川刚看到标题就想退出，打算骂齐阳浪费他时间，发这么无聊的东西，结果下一秒就扫到了关键词，他跟裴行砚的名字。
“早就想磕他俩了，这次终于找到了糖点，谢川身上的大衣和衬衫是裴行砚的！裴行砚穿了一天！
“谁懂裴行砚向谢川递玫瑰的那个笑？！满满宿命感～张飞跟关羽可不这样。”
后面还附带着几张照片，众人中央，两人仿若隔绝成一个世界，裴行砚微微歪着头，看不清眼神，但嘴角的笑清晰明了，谢川半伸手去接。
这么一看，确实氛围感拉满，谢川皱眉，当时裴行砚是这副表情？
帖子下面的回复也很精彩。
路人1：终于有人get到我的小心思了，某人经常给另外一人带小零食，哄着让他吃，天天凑着说悄悄话，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靠，这人是自己班上的，谁啊，居然还有盯梢的。谢川看了下他的账号，没探究出什么。
什么叫做哄着吃？谢川动了动手指想回复，但这是自己大号，被认出来就尴尬了，便忍住没打字。
但仔细一想，好像每次裴行砚带零食来，自己一开始都不想吃，然后他亲自剥开快递到嘴边了才吃了。
草了，这么一想，自己也不太正常啊。
谢川拧着眉继续往下看。
路人2：我也来个锤的，晚会我坐在四班后面，亲眼见着裴行砚在谢川跳舞的时候全程录着视频，而且是追着他一个人录的！
……
路人9：不是，我只是个看八卦的，怎么越扒越像真的，你们别吓我。
路人12：妈妈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还有一些是在质疑，骂女生都是cpn，好兄弟非说成搞基的。
谢川承受不住，退出去了，扶额紧闭双眼。
蓦地他又睁眼，这玩意裴行砚是不是也能看见，齐阳这傻逼艾特了他俩。
谢川磨着牙打开手机，艾特了齐阳：“显着你了？别往群里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齐阳：“你看了？”
谢川装死不回答。
李黎冒泡了：“我去，这帖子有点劲爆啊，看了一半天，我都要信了。”
冯逸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川：“？”
谢川：“再聊解散群。”
齐阳：“你破防了。”
李黎：“你破防了。”
冯逸元：“你破防了。”
谢川眼睛一闭，丟掉手机。
从始至终，某人都没有出现。
—
星期一。
谢川呼着冷气进教室，裹了裹衣服，天气越来越冷，冷空气吸进肺里冰冷一片，裴行砚没在座位上，谢川不自觉松了口气，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裴行砚。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被表白了，被表白的次数还少？经验老道了都。
但裴行砚那晚说的话，他当时低垂着脑袋，谢川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什么毛病，他又不是表白失败的那个，难受什么？
谢川坐下，习惯性的拿起右上角的杯子喝水，他仰头一喝，顿住了。
里面是冷水，应该还是上周五的。
这个杯子也不是他买的，冷空气才席卷而来的初期，裴行砚有一天拿着两个保温杯，一个蓝色，一个藏青色，他给了谢川那个蓝色的，说超市做促销，买一送一，谢川不以为意，把那个杯子推回去，冷冷地说不要。
冷水喝惯了，而且教室前面的饮水机一下课热水就被一抢而空，排队到上课都不一定喝得上，麻烦。
裴行砚也没说什么，只是后面杯子里面永远都有热水，谢川也就没再不识好歹，安逸的喝上了热水。
今天，没有了热水。
中午吃饭，裴行砚也没跟他们一起，说自己还有一道大题没解开。
齐阳走在路上咂摸着下巴，一脸思考：“谢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不对劲啊，班长怎么突然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谢川拉着脸：“我怎么知道。”
齐阳：“你看你看，这么凶，你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搂住谢川的脖子，“快说，我给你参谋参谋，化解一下矛盾。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谢川一个肘击，语气冲得很：“你们有病吧，别他妈瞎造谣！”
说完脚下生风的走前面去了。
冯逸元摇头：“看来不好解决啊。”
一上午谢川心里都很不爽，裴行砚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几乎没跟他说一句话，甚至偶尔一次的眼神对视，对方也飞快移开视线。
他说的那句话，他确实做到了。
但谢川更加烦躁了。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齐阳跟冯逸元去小卖部买零食，他自己一个人先走，快到高二楼下时，两个女生老早就在不远处踌躇，手中还捧着个盒子，扭捏了半分钟才走到谢川面前。
谢川停下，看了眼女生手中的蓝色精美包装袋，自然而然的以为她们跟以前遇到的追求者一样。
那个女生面容姣好，抿着嘴小声说：“你是谢川吧，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谢川楞了一下，说：“什么事。”
“你跟裴行砚是好朋友，想请你把这个礼物转交给他，明天就是圣诞节…”
原来是裴行砚的桃花，谢川没有接，反而听到裴行砚三个字后微微拧了眉，没有表情显得有点凶，他盯着那个礼物。
女生见他出了神，有些不知所措，被旁边的女生拐了下胳膊，才出声提醒：“可以吗？”
谢川回神，接过了东西：“可以，一定，给你送到。”
他一走，那个女生就长长地缓了口气来：“紧张死我了，他脸色为什么这么臭啊啊啊！”
另外一个女生愣怔几秒，随即没忍住嚎出来：“靠靠靠，他不爽了，原来那个帖子的内容是真的！我要疯了……”
“什么啊？”
……
谢川回到教室，裴行砚还低着头在刷题，左手捏着个没吃完的面包，谢川随意一扫，看见他手下撑着的册子是物理竞赛模拟试题集，还未细想，裴行砚抬了头。
他没说话，视线在谢川脸上停留两秒后移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上。
谢川：“有个女生托我给你的圣诞礼物。”说着直接放到他桌上。
“你明知道我不会收，为什么还替我接了。”裴行砚看向谢川，语气平静。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收？”谢川嘴比脑子快，说完又愣住了，抿唇不语。
裴行砚不咸不淡地盯他，没说话。
谢川受不了这拧巴的氛围，大刺刺地坐下，又解释着：“那女生都堵我面前了，就没好意思拒绝。”
“嗯。”裴行砚收回视线，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包，低头专心做题。
玩了会手机，觉得越玩越没意思，谢川眼睛时不时的往右边撇，终于没忍住问了句：“就吃这个，不饿？”
裴行砚的饭量不小，他知道，所以回教室看见他一个人啃面包的时候，谢川心脏针刺了一下似的，因为他昨晚的态度，人家都不敢跟自己一起吃饭了。
裴行砚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不怎么饿。”
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样，谢川觉得自己白纠结了，爱咋咋地，这么大个人了，难道真饿到自己不成。
他手机一甩，趴在桌上睡午觉了。
闻声，裴行砚停下手中疾驰的笔，轻轻瞥了一眼左边的人，微乎可微地动了动嘴角。
即使一个不属于中国的节日也能让死气沉沉的高中生掀起不小的波澜，当天晚上秦瑛笑盈盈的拒绝桌上快摆不下的礼物。
“行了，你们买这些干嘛，有几个零花钱啊。”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却一直挂着。
讲台上一大袋红苹果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里面好几十个，秦瑛扶额：“这是谁送的？转头我都可以直接在校门口摆个地摊了。”
中间一只手举了起来，齐阳指了冯逸元、谢川、裴行砚几个人，笑着说“瑛姐，这是我们这四个人一起给你的，能不送份大的吗！”
谢川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没忍住低声骂道：“傻逼。”
昨天晚上平安夜，齐阳跑过来说班上很多女生都在给老师们准备圣诞礼物，他们也不能落。
谢川：“不知道送什么。”
张宴：“我已经让李黎给我顺道买了。”
冯逸元啧道：“哦哟，不得了。”
后面齐阳信誓旦旦地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结果，就这。
冯逸元转头跟谢川吐槽：“就不该信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