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声不停，长风坐在位置上认真听课，每当困了疲了，扭头看向窗外的雪人又瞬间有了动力。
下课后，他打开窗，伸手抹去旁边的雪，将雪人身上重新覆盖的雪一点点打落，随后撑着侧脸看着雪人傻笑。
放学回家的路上，长风坐在后座，吹着暖风和系统聊天。
“下个任务我会去什么世界？”
系统：“目前还不知道，每个任务都是等上面发给我，我再发给宿主你。”
长风应下一声。
他看向窗外，一脸出神的慵懒模样，岑默伸手将他的刘海撩起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入定一般。
岑默微顿，手指拂过少年的脸颊，轻微摩挲两下。
少年眨着眼，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弯眸笑道，那种发呆出神感消失不见，整张脸鲜活可爱起来。
“你刚刚在想什么？”岑默问。
长风知道他敏锐，怕被他发现系统的存在，立刻想好理由：“快到寒假了，我在想要不要出去玩。”
少年果然没有多想：“你想去哪里？”
长风摇头：“我还在想。而且高三了，我成绩不太好，我在想要不要……”
“我不就是现成的。”岑默倏然笑道。
“可是我很笨。”长风担忧道，“会不会蠢……”
“不会。”岑默说，“你一点都不蠢，很可爱。”
手指轻捏脸颊，不过一下便难以离开，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岑默眼神微暗，眼底酝酿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长风对一切毫无察觉，盯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情十分愉悦轻松。
对以后的生活，他脑中有了大概规划。
虽然最后会离开这里，去往新的世界，但他和岑默还有很多时间。
很多时间。
可后面发展远远超乎长风意料。
车子停在入口，少年迫不及待地下车，进入房间。
他有些困，上楼打算洗漱一下就睡，直到要关门才才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疑惑回头。
岑默跟在他身后，面色不明。
“怎么了？”长风注意到他不太对劲。
岑默笑着摇头：“没，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这话让长风略微不好意思，他张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我要洗澡。”
“没事，我就坐在椅子上。”
长风最终没有同意，关上门后听见门外的人低声说：“小瑾，我最近做了几个梦。”
“什么？”
“有关你的。”少年低声说，想起那些令人不安的梦境，眼神变得无比深黑。
他梦到没能和长风在一起，彻底失去了长风。
梦境混乱，但所有只有一个主题，少年没有回头，没有停留，只留下一句冷漠的再见，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岑默有预感，长风后面会离开。
长风没有察觉到他的奇怪，下意识说：“我的什么？”
“没什么。”岑默笑道，“小瑾，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充满期待的话语让长风愣住，许久才开口回答：“我不确定，但我目前不会离开。”
门外许久没有声音，最后响起极为轻的一声“好，我知道了”。
长风打开门后，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这次奇怪之后，岑默一直黏着长风。
学校里除了上课时间，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
长风能够感觉到他的奇怪，问过岑默，少年只有一句——我不想和你分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几次之后，长风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开始和系统讨论岑默是否有问题。
“没有问题。”系统说，“岑默数据很正常。”
虽然给了肯定的回答，但长风内心还是非常不安感。
特别是每次对上岑默那双深海一般不见底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他忍不住开始回避岑默，轻而易举地被岑默看破。
这次少年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和平常一样，反倒是长风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寒假最后一天，长风晚上睡不安稳，睁开眼时看到一个黑影静静地坐在床边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张嘴唤人，却被温柔地捂住嘴巴。
清洌的味道袭来，长风双眸睁大，认出这黑影是岑默，那一刹震惊被不明白占据。
“嘘。”少年温声开口，“我只是来看看你。”
不寒而栗的发怵感袭遍全身，长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
岑默松开手。
“我睡不着。”少年望着他，唇角笑意依旧温柔，“小瑾，明明我们快在一起了，我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没有安全感。
长风终于明白这么久以来的别扭从何而来。
他害怕自己离开，所以做出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为什么？”长风问。
岑默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强烈的占有欲，哪怕房间里漆黑无光也无法遮挡住。
长风试图让他冷静：“岑默，现在很晚了，我需要睡觉，你也该回去睡觉了，有什么话白天再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消失，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当然。”岑默微笑道，“我相信你不会突然消失。”
他也会提前把这种可能扼杀掉。
见他还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长风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发问：“那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我想待在这里。”岑默低声说，“你睡吧，我陪着你。”
柔和的声音让长风没有任何放松感，反而紧绷到整个人快要崩溃。
他打开灯，从床上下来，站在岑默身边。
“哥。”穿着蓝色睡衣的少年柔声唤道，“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灯光将少年精致的眉眼染上一层漂亮的光，他低垂双眼，眼皮薄薄的，上面血丝清晰可见。
长风抓住岑默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打开门推向门外：“我真的不会离开你，你完全可以放心。”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蹙眉两秒，弯眸笑道：“当然，如果你实在睡不着，可以进来和我一起睡。”
少年侧开身体发出邀请，眼里的挣扎与迟疑暴露了这非他本意。
岑默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将那耳垂揉红才收回手：“去睡吧，今天是我的问题。抱歉，我太冲动了，不会再有下次。”
“晚安，小瑾。”岑默转身。
长风叫住他：“哥。”
脑海里都是岑默最近古怪的模样，他坦白道：“我叫长风，哥以后可以叫我小风。”
他主动透露出自己的真名，能让岑默了解他，有足够的安全感，而并非之前担心他随时消失的不安感。
岑默一怔，神色变得更加温柔：“好，小风。”
长风明显感觉到他比之前放松多了。
岑默离开了，长风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关门，只是看着远处的灯光，脑海里不停闪现方如意对岑默的态度，以及何未那些话。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岑默的确危险不可预测，甚至有些疯。
他或许真的无法与岑默像正常情侣那样。
长风第一次产生出忐忑感，他怕了，叫出系统，问他能不能提前结束任务，他需要冷静。
“宿主，任务无法提前结束。”系统遗憾道，“宿主是害怕反派吗？”
“也不是害怕。”长风关上门，无奈道，“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走向这样的发展。”
他以为自己等到毕业和岑默在一起就好了，没想到岑默会开始往疯边缘发展。
长风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岑默，以前不过是一层表面假象。
“宿主不用担心。”系统终于给他上定心剂，“如果剧情歪太厉害，反派不确定因素太多，身为宿主的系统，我是可以插手处理的。”
长风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睡去。
大半夜看到有人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太吓人，他做了无数次噩梦。
内容非常单一，全是岑默成为一个疯子，做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事。
明明是大冬天，长风惊醒后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窗外亮起的天，他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洗漱。
考试已经结束，今天是最后一天上学，之后便进入寒假。
长风洗漱完，换上校服，出门要下楼吃饭的时候磨磨蹭蹭，最后还是阿姨上楼来叫他，他才不得不开门下楼。
岑默已经坐在桌前，笑着向他打招呼：“早上好，小风。”
端着咖啡的方如意听见这个陌生称呼疑惑地“嗯”了一声：“小风？你在叫谁？”
长风略微紧张，岑默倒是异常平静：“你们都叫他小瑾，我想有个独特称呼，所以叫他小风。”
太过符合他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方如意没有任何怀疑，只是略微无奈地放下咖啡：“小默，做人不能太偏执，太过偏执会失去很多。”
长风坐在岑默身侧，默默地吃着饭，没有说话。
岑默没有回答方如意的话，只是将热牛奶放在长风身侧。
“谢谢。”长风轻声说，一口喝尽，擦干净唇，敷衍地吃了几口饭菜，“我吃完了。”
现在和岑默坐在一起，他总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压力让他手脚束缚，根本无法全心全意吃饭。
他真的喜欢岑默吗？即使岑默与他想象的不同？
长风偷偷抬眼，打量着岑默。
少年低垂眉眼，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侧脸沉静淡然，眉目间冷淡难以接触，却在感受到他目光，看来的刹那笑意浮现，冰冷的眉眼被温柔代替。
那双眼眸深邃柔和，闪烁着数不尽的笑：“怎么了，小风？”
心脏从视线落过去的时候便急不可耐跳动着。
大脑会说谎，心跳不会。
无论岑默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