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彦头也没回地往外走,边走边寻着岁初,楚修当时在他七寸上的封印后来转给了天彦,刚刚发现被屏蔽了。
岁初本身是不知道怎么屏蔽甚至不知道这个封印符可以屏蔽,他心下便觉不好,肆爻醒了。
肆爻一直被他控制着,而且他也答应过自己,除非有关于照临,否则不会轻易出来。毕竟腾蛇得身份也很敏感。
再往后天彦就不敢想下去了,能让肆爻这么不管不顾跑掉的只可能是因为照临,而三界早就没有烛照临了,也没人知道他当年偷偷留下了照临的一点点神识,养了五百年,就连肆爻都不知道,他天天这么疯疯癫癫找,也只是因为执念,不肯接受现实而已。
有人假借烛照临,引出了肆爻,带走了岁初。
另一边,肆爻和“照临”进了个没人的包厢,肆爻倚在门口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影子,玩世不恭地说了句:“这位装神弄鬼的先生,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儿?”
那人先是脚步一顿,然后转过身来,面目逐渐狰狞,声音没了方才的温和,异常尖锐古怪:“腾蛇殿下,夜幽大人想与您私下会面。”
肆爻嗤地一笑:“夜幽?我们在极乐坊已经见过了,编故事麻烦先调查下。”
那人叹了口气:“夜幽大人被那黄泉炼狱所困,只能靠着别人的皮活着。”
“五百年前,您含冤被各族联合诛杀,就连那养了您几万年的神君都不留情面,如今您得以自由,难道过去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何况照临神君当天死得那么惨。”
“你不用拿照临刺激我,我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你有这个功夫,回家给你们那位妖皇好好找皮吧,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了,我睡了那么多年,着实很饿的。”
肆爻眼睛闪着红光,警告对方。
那人忽然暴走扑了过来,在快要触碰到肆爻的一瞬间,化成了灰烬。
小黑蛇看着地上的一抹灰,往后退了退,满眼嫌弃:“说了,我饿了很多年了。”
“好久不见啊,腾蛇大人。”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肆爻转过身看着那人盯了几秒,忽然开口:“好久不见,离歌。”
那人先是一惊,很快释然:“上次天庭盛典,你一眼就能看出是夜幽披着我的皮,没想到这次,你又是一眼就看出我不是夜幽了。不愧是上古腾蛇,你这双眼睛,可真是好东西,我真恨不得挖出来。”
“不是把皮都给夜幽了吗?又作什么妖呢?”
“那位大神对自己死活一点不上心,有张皮就想得过且过混日子了,他不在意死活,我们可不能不在意他死活。”
“哦?所以最近三界那些乌糟糟的事儿,都是你干的?”
“啊,我也是个打工的,那些事儿可不是我干的,我就是想给我们夜幽找幅长久的好皮囊,恰巧天彦不是也给岁初找呢么,你俩早点剥离,彼此自由,你也能去找照临啊。”
“嗯嗯,你继续。”
“这次三界PK的奖品是帝君的法宝——舍利盏,天彦若是知道一定会想办法弄到的,等到岁初蜕皮期,借着那法宝给岁初重塑肉身。然后我借那法宝用一用可好?”
肆爻好不留情面:“三界大神们的都参加了,天彦那废物能拿到才怪。”
“你当我不知道他是谁?能劳烦女娲娘娘亲自做灵兽赠予的神君,这天上地下,就他和烛照临。”
肆爻警告地看着对方:“离歌,你真是活得太久,活腻了。”
“你自己找天彦吧。”
离歌自己嘟囔了句:“我找他,自然得有筹码才行。”
然后空气中一股奇香,肆爻便失去了意识,岁初朦胧中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把他抱起来,很温柔,说了句:“这么看,还是你比较乖。”
随即天彦接到了一条消息:请你家小白去我那儿做做客,啊,对了那套九尾狐装我也带走了,啊还有一些其它玩具,他真的好乖。——离歌
跟在后面的三人,仿佛听见了骨头被掐碎的声音。
楚修脖子紧了紧:鬼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天彦捻了个诀,瞬间消失,后面那三位刚要跟上去,忽地整个人被定住了,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绯年和玄雾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楚修心里腾的一下:天彦这是,他居然会上古创世大神的咒法,撕空术。
创世大神一共十二位巫祖,他们掌控着天地秩序,从风雨雷电,到昼夜交替,十二巫祖以掌控时间和空间的烛九一族为首。
那位照临神君,是烛九家最后的神,也是创世十二巫祖最后的神,没想到,天彦居然会撕空术,这样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通了,比如岁初为什么会穿越时空到小腾身上,比如五百年前那场大战,烛照临那么轻易就死了,腾蛇那么容易就处置了,这一切背后都有人在操控,这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位天彦神君。
烛九家从来没听过还有别的神明,每一位都记录在神籍上,十二巫祖各神脉渐渐没落后,将天地秩序渐渐归还三界,当年照临这根独苗苗怎么安排没少让帝君头疼,后来还是照临主动交还了时空掌控权,离开了天庭,去了太虚观修行。
所以楚修猜天彦不仅仅是照临的师弟,还可能是同胞。
楚判现在如果可以动,估计判官笔都要刷出火星子了,世纪大瓜!灭口的大瓜!
他觉得大概只过了几秒钟,天彦就回来了,怀里抱着沉睡的岁初。
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绯年和玄雾大眼瞪小眼:刚咋了。
楚修:“小雾,你送小兔子回神庙,我跟天彦有点事情要说。”
绯年有点担忧地说:“可是小初哥......”
楚大人有点人样,温温柔柔安抚道:“你小初哥没事,晚上我跟你视频说好不好?”
为了小初哥没事儿,全天下差点完犊子了。
等俩小孩儿走了,楚修说:“咱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你今天堂而皇之用了撕空术,这事儿可没法瞒天庭和酆都。”
正说着,俩人就分别就接到了酆阎和帝君的召唤,然后不约而同挂断了。
天彦横抱着岁初:“你开个安全的结界吧。”
楚判的结界和他的嗜好很像,甜甜的奶茶屋,天彦把岁初放到了软榻上,看了看周围连个像样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寒酸了点哈,委屈您老了。”楚修从嚣张鬼差直接变成乖巧小魂魄。
“嗯,安全?”
“绝对安全。”
楚修:我自己也很怕死的。
天彦找了个地方勉强坐下,开门见山:“我会撕空术是因为我姓烛,照临是我师兄也是我兄长。”
楚修倒吸口气口气:果然是天大的瓜。
天彦顿了顿,把目光拉得很远方,思绪仿佛也回到了很久以前。
“我们这一族,自开天就掌了时空之轮,天地万物时间与空间都掌握在我们手上。这是多么强大的能力啊,我们挥一挥手指,就能把一切逆转。”
天彦目光依然看着远方,淡淡道:“可惜,万物皆有因果,承了多大的因,就要担多大的果。”
“因此我们一族神脉凋零,严格说来,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一族可言,从来都是陨落一位神,诞生一位神,父神当年陨落前,用所有神识和神力想养出下一位接班人,可惜没等到就陨落了。女娲娘娘瞒着三界,将父神的神力一分为二,一半创造了照临,一半造就了我。照临先醒来的,而在我醒来之前,帝君来了,那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只有照临一个人醒了。”
“我在女娲娘娘那里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后就被送到了太虚观,我成了太虚观的小神君,照临是我师兄。成神礼那天,女娲娘娘将岁初和肆爻送给我们做贺礼,那天的天劫是我的,为我承了劫的是岁初,也是因为他,我的身份被瞒了下来。”
天彦黯然一笑:“现在想想怕不是女娲娘娘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让岁初来我身边,替我死一次。”
“也是那天我历劫成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初掌控了时空的能力,我想看看那条替我担了一半劫的小白蛇,于是悄悄用了撕空术,在另一个时空偷偷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就无法自拔,喜欢上了,那个时空的岁初真的好可爱,好好看,那个时空的岁初和天彦相遇过,朝夕相处了很久,那感觉真的太好了,不过最后岁初的结局还是个死局。”
“就这一眼,看尽了他在另一个时空的一生,我舍不得,也不甘心,于是在哪个时空里,在他死的时候偷偷的取走了一点点魂识,想着先藏起来养着,万一日后有希望呢,毕竟那个时候,我也是才历劫成功的小神。”
“我也没想到,用撕空术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天三界都被惊动了,是照临最后想办法掩盖过去的,那天他与我说,我们这一族承了天大的恩赐,就要付出天大的代价,世世代代活得艰难,而从来都是一脉相承的烛九族被女娲娘娘有意分成了两脉,也许就是想破了这天大的恩赐,成就我们俩一世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