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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留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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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一鸣刚在办公椅上坐定,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尚未落下,敲门声便骤然响起。他眉心微蹙,说了声“进”,却在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浑身僵直。白景暝正立在门口,晨光从他身后斜射进来,将那道挺拔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锋利的剪影。

宇一鸣感到喉间发紧,那句“四少”脱口而出时,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您....怎么来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失态,却控制不住回想起上次在医院时,白景暝那双冷得像淬了冰的眼睛。此刻密闭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四少显然是为了三爷的事而来....宇一鸣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白大褂下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与他的局促形成鲜明对比,白景暝步履从容地走到办公桌前,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他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直接开门见山:“我要三爷的检查报告和全部病例。”声音低沉冷峻,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宇一鸣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确实听闻四少回来了,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相见。正当他犹豫着该如何应对时,隔壁处置室的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景暝。”白景暝转头,看见宇寒推门而出,白大褂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里面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深蓝色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泓深潭,看不出丝毫波澜。宇寒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场会面早在他预料之中。宇一鸣如获大赦般迅速起身,退到一旁的陪护椅上时,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了几分。

“既然来了,想必是惦记着你三叔。”宇寒的声音温润平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调出病例系统的界面闪着冷光。“这次全麻胃镜是因为上次体检几项指标异常,谨慎起见才做的。”白景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宇寒的出现太过巧合,简直像是....早有准备。那么前两天在老爷子书房听到的那番话....他眸色渐深,目光在宇寒的侧脸逡巡,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在外地这些日子,可能不清楚情况。”宇寒刻意放慢语速,给每个字都留出足够的重量。他点击打印时,打印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上个月云杉做了全面体检。”纸张开始缓缓吐出,宇寒这才转向白景暝,“我想,你应该想看看。”

白景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孟宗政确实跟在三叔身边,但若是三叔存心隐瞒....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思绪翻涌间,打印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宇寒将一叠报告在桌沿轻轻磕了磕,纸张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他仔细理齐边缘,这才递过来。

报告上的医学术语密密麻麻,像一群蛰伏的蚂蚁。但那些标红的数值和“建议密切观察”的黑色加粗结论,却如同利刃般刺入眼帘。白景暝的指节在报告边缘泛出青白,纸张在他手中微微颤动。

“为什么?”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异于声音里的沙哑。

“当初大出血留下了病根,只能慢慢调养,定期复查。”宇寒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像一道屏障,将他的眼神隔绝其后。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年纪毕竟在那里,有起伏也是正常。”

“那不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他猛地抬头,声音里裹挟着压抑的怒意。

宇寒的下颌线绷紧,点头的幅度几不可察。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打印机运作的嗡鸣都显得格外刺耳。一旁的宇一鸣不自觉地挺直腰背,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摩挲着西裤的褶皱,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大出血带来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宇寒突然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要害。他抬手调整眼镜时,金属镜框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作为家属需要重视,情绪、压力都会带来影响。”

白景暝的呼吸骤然停滞,宇寒这是在....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报告上的结论,恍惚间又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去医院的格外漫长,那晚的医院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抢救室门上的红灯刺得他眼睛生疼....

“所以,”宇寒的声音将白景暝拽回现实,“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在密闭的办公室里炸开,像一颗延时引爆的炸弹。

白景暝猛地抬头,眼中寒芒乍现,犹如出鞘的利刃:“我什么打算?”

果然,书房的“恰巧”听见,这次“偶遇”,这份报告,都是精心编织的网。而宇寒....不过是老爷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宇寒没有回答,只是将脸转回到电脑屏幕,打印机再次发出嗡鸣,吐出几张薄薄的纸。他抽出第一张纸,指尖重重按在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那是三叔手术时输血的总量,黑色的数字却刺得白景暝瞳孔骤缩。接着是第二张,宇寒的手指划过日期栏,停留在那个他离开后的第三天。纸面上“急诊入院”四个字格外刺眼,而孟宗政对此只字未提....

“你考虑清楚。”宇寒的声音轻若游丝,却重若千钧。白景暝死死盯着桌上的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意思?”白景暝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宇一鸣不安地吞咽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像只误入猛兽对峙现场的兔子。

“白家乱不得。”宇寒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剖开表象。

白景暝突然笑了,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眼底却一片冰冷:“如果是我的,那我给谁,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那也要看对方收不收。”宇寒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有些平衡,一旦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考虑清楚,你和他....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白景暝的笑容瞬间凝固,这句话像淬毒的箭矢,精准命中白景暝最脆弱的命门。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这从来就不只是运气的问题。他确实第一时间送三叔去了医院,但最终力挽狂澜的,是老爷子那些通天的人脉:深夜调派的专家团队,特殊渠道调配的血源,他至今无法触及的医疗资源....

白景暝猛地站起身,实木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宇寒。宇寒却已经转身面向电脑,屏幕上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留个邮箱,我晚点给你发一份完整的病例,你应该会需要。”他的语气恢复了专业性的平静,“今天的检查报告也会附上,至于这次的病理报告,估计一周左右。”

白景暝站在原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也照不进他此刻晦暗阴郁的眼底。那里翻涌着的,是愤怒,是愧疚,还是更深更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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