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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青青子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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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门法界会现世,和他们内部自己的血祭出了差子有关——他们请求神树赐予妖惑力量的终结祭祀失败了,且说来这些内幕,俱是通过搜魂您记忆得知的,当时仙盟赶到,妖惑祀物的尸体正乃是和您一处被发现,其早已和婆罗树一样被若水碎尸,并且剑仙还又对着那曝尸补足了数剑……后这妖惑的残骸更与树尸一齐彻灭于渭北凤氏家主放出的九天涅磐火中,最终销的是连灰烬都无……”

所以陈清妙肯定告诉郗兑,那妖惑祀物经仙盟诸大能仔细排查已死无疑,更提到据宣虞记忆来说,制造妖惑究极会失败,则与宣虞本人在其中作梗脱不开干系——他到婆罗门后,是被那门主魔首收作亲传教养的……当年之所以会严密封印他的记忆,也正是基于宣无虞获授太多婆罗门邪法,与其牵系过深,乃是无可争议的魔教危险分子。

宣虞淡定道:“但你不是清楚,提桓还活得好好的。”可见陈清妙所以为并不足尽信。

“那到底怎么会?!”郗兑忍不住:“就算我师父被蒙蔽了,可剑仙、映月禅师这么多大能……”

“所以‘那个妖惑’大概确实死了,”郗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措辞的微妙,宣虞的视线则逡巡在江潮生曾对其杀戮“虐尸”的相关语句间良久,才继续道:

“至少当初那具躯体死得不能再彻底,故而不管提桓究竟用何种形式秘法‘活’了下来,他现今的状态都存在显著问题——按常理,他再度复辟血祭后实力大涨,可我当初故意设在幻妖本该状态巅峰的月圆之夜与他交手,在分明还有辖制我手段的情况下,他却不敢调动万一的实力,我便彻底试探出了他的虚张声势——是以你师父对他的认知也大差不差,他如今大概就是具拙劣仿制的赝品。”

“其实更早也都有端倪,”宣虞随手把玩着笔毫,评论起提桓显得漫不经心:“他惯来假作游刃有余,动手向是一副有所保留的模样,不过虚实究竟如何,着实有待商榷不是吗?——不只是对着江潮生从始至终畏缩躲藏不及,他实力大概也晋到结婴前后了吧?然对摩天,不也一味只会借刀杀人的把戏?一介捡漏得来的魔主,威慑别说比其前任摩天,便是迦楼罗,也未必能及。”

此言非虚,若真论起作威出的赫赫恶名,比起帝释,反倒其小弟檀金,靠那数不尽残忍烧杀劫掠的恶贯,升为了修界能止小儿夜啼的新任头号大魔头,而帝释在外的印象,都集中在狡诡叵测一则上。

不过郗兑乍一听宣虞这番论调,下意识还是想辩:“狷者亦有所不为,也没人会像您一样罢…”对江潮生、摩天迂回避战,倒也不能说明甚罢!——这世间还会存在第二个疯子偏要直接去与他们争锋吗?

而这念头转过后,郗兑却忽觉一阵茅塞顿开:怪不得!他眼里的局势分明从来是提桓轻巧制胜处处占主动优势,然而现实却是宣虞压根瞧不上提桓,反倒是提桓一直在耿耿介意妒忌对方!

至于宣虞提到的血祭结束后,提桓的异状?郗兑可以说全程就处在其身边,回忆下来确没怎么见过他大肆出手!……但转念又想到问:“可如果对他当真弊大于利,他又何必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再举行血祭?”

提桓为何贪功迫切结魔婴?对此宣虞当然深思熟虑过成千上万遍,可他不愿与郗兑聊,甚至不想放任对方再往深去想,于是轻描淡写丢出一记重磅炸弹:“‘暴露身份’?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忌惮这个?哦,他和你讲得?那当然是在故意误导你了——起码,贺紫芝和凤启黎一定是早知晓他‘身份’的。”

“药姑和渭北凤氏家主?”郗兑震惊:“宣宗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瞎子信中的内容,我都应下了,你转告他,尽快安排给我解禁,至于该段记忆到底是真是假,是否经过扭曲篡改,何为真何为假,我会自己下判断,”宣虞叩手道:“他忧虑的,我都可做确凿保证:我已与《长生诀》缔约结道,就算回忆起什么魔道教义,也不可能就为此背离仙道——可凭三年内,我必晋冰心第二层为证。另外关于他担忧的婆罗种,思邈道人所带回蓬莱那枚,后来确实辗转落入了我手里,不过,老瞎子与其忧心我考虑利用其做什么,不如去操心贺紫芝和凤启黎到底同提桓做过什么勾结交涉,又在计划用各自分得的婆罗种谋甚。”

“宣宗主,”郗兑嗓子发涩:“指控要讲证据……”

“很可惜,心怀要拯救天下的不是我,是以我对破解昆仑那边究竟在搞什么勾当不感兴趣,”宣虞轻哂:“但我可以提供给老瞎子几条线索:一,凤栖梧作为昆仑曾经首席大弟子,凤氏新一代的佼佼者,究竟为什么要放弃大好前途去与魔教,更准确说是当时的魔教左护法——提桓为伍,就凭他们年少那点惺惺交谊吗?我听兰因讲凤栖梧醉后曾倾吐完全是药姑和凤氏强迫他至斯,那么在他心怀迟疑动摇的情形下,凤氏对他的揭发检举不就是非逼他再无路可退?”

“以及你以为凤栖梧、提桓为何会和辛夷有上牵扯?提桓畏惮江潮生,故而才要引诱利用辛夷替他盗取走婆罗种,”宣虞模糊了关键道:“提桓会多番教凤栖梧去接触辛夷…”更重要的是:兰因,“我猜测也与婆罗种的问题有关,只不过凤栖梧最终似乎还是选择了叛逆药姑、家族,”而宁愿自我了断、把兰因交给宣虞,这决烈的背后,“那么以他的禀性反推,昆仑与凤氏背地的行径一定是他极端反对绝不愿苟同的。”

“二,便是凤栖梧自戕、维摩诘沦陷后,仙盟高层中仍存有提桓内应——还记得檀那吗?他当初入昆仑辖域多次被暗算后,便再不接受仙盟的联络、‘保护’了,我猜他应当也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郗兑仍是不敢置信,或说完全不愿相信:“可药姑作为仙道一方领袖巨擎,与魔头勾结,怎么可能?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像江潮生、贺紫芝,甚至思邈道人、你师父……”宣虞却是道:“当未到达他们维度时,确实难以预计他们的思想。你眼中提桓危险恐怖,但我判断至少在贺紫芝看来,提桓是掀不起真正会威胁到她的风浪的。还会顾忌吗?”

郗兑注意到,宣虞说这话时,亦是神情自然轻松,他突然想到了兰因:“因为一切还尽在鼓掌之中?”

宣虞也没有回避,甚至笑了笑,这个笑完全是郗兑陌生的,与谈论公事的从容截然不同,流露出真正的愉悦:“对。”

*

而宣虞回来的时候,施天白和兰因还在隔墙互叱,施天白耍滑,看见宣虞,故意没叫师父,反而大了声音:“我昨晚耍了一宿剑,二师妹也是天天五更就起来练剑,风雨无阻,结果有的人,趁师父忙不知道就偷懒呼呼大睡,督促他早起床还耍上脾气了,真给我们师门抹黑啊!耻于和这种人做同门呀!”

兰因被他最后这句踩中尾巴,顾不得擦脸上的水,啪的一下怼开窗,急颜厉色就要骂回去,结果一下对上了宣虞偏头正睇过来的脸,自什么都顾不上说了,脸还肉眼可见便微微红起来了。

施天白偷笑他那已恶狠狠张了嘴却突然哑火的模样,趁胜揭穿:“师父看见他私下这恶劣的面孔没?他平时就对你装小绵羊、乖乖崽,实际上,又惰怠,又恃宠而骄,成天对我凶巴巴没好脸!”

兰因见宣虞闻言只是微弯眼睛笑了下,没一点生气的模样,心里一飘,就顾不得理睬施天白了,跑出来,携着宣虞的手,把他一路推进屋安置坐下了,蹲在他面前:“师父,咱们这趟出去,不是说回程还要顺便带我们在附近历练番嘛,那么算起来这么长日子,随身要备全哪些?你最喜欢那套天青玉的茶具、现用那套炉瓶三事……”掰着手指数老半天:“…好不好?”

兰因边和他商量,边就里里外外歇不下脚地忙活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要有他在,宣虞身周这些起居杂事就都被包揽了,鹦哥、丹哥想插都插不上手,于是只能远远闲在一旁。这晌看了会儿兰因张罗得不能更细致入微,宣虞果然就对鹦哥道:“——那你便无需跟着去了。”

而兰因收拾好用品,又开始和宣虞商量穿著,还要携带什么行装,而因宣虞对此没什么喜好,只偶尔回答下,所以大多都是顺兰因意思的,兰因边说还边自然地为宣虞散发,重新理束——看得出来他做这个已经很娴熟了,施天白开始还在旁阴阳怪气:“哎哟,表现你勤快是吧?”但由于没人理会他的茬儿,后面便不作声了,他这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才得知,原来宣虞和兰因的“亲子装”,都是这么来的。

其实他莫名有点怪异的感觉,但听任兰因这样打扮着的宣虞态度是如此自然大方,又让施天白开始反思这个场景里不对劲的难道是自己?!

对镜映出他们交叠在一处的脸,兰因低着头,持梳子的手都因紧张发了点汗,为宣虞轻梳着发丝时,小心注意着,一眼也不敢往“不该的地方”乱瞟——因为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他对宣虞的感觉、心态不知不觉就有了些变化,他知道镜子正映出自己的模样,就怕露出什么不妥来。

毕竟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人,都绝不会将梦和现实当真混淆,梦里的一切情形、感受在现实都不能行——可有时候,越警告自己、愈觉得是禁忌,紧绷着恪守,心里反更蠢动难忍。

兰因手指反复抚摸着乌黑发缎,终于还是忍不住稍垂下眼,悄悄用目光也模拟自己的指尖,从额头向下描摩起宣虞的脸庞,到了眉骨——宣虞容色偏淡柔,眉就是最浓烈凌厉处,飞扬起意气凛然不可侵、绝对不可由人亵玩的俊逸,最重要的是之下那双摄人的眼睛——就正盯着他看!兰因心神一慑,心跳声怦怦过重了,他的视线根本还没来得及往最吸引他的嘴唇游走,便一下被抓包了!

但其实,纯属兰因在“做贼心虚”。只因宣虞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多少欣赏的兴趣,是以每每都是借镜在堂而皇之地一直注视着兰因都在做什么,打发这时候的无聊,只是兰因不敢瞧,才都没发现而已,这回不意与兰因对上视线,宣虞还朝他挑了挑眉梢,结果就发现兰因动作蓦地定住了,脸好像烧起来一样通红。

“怎么了?”宣虞问。

兰因醒过神,赶紧胡乱摇头,试图转移话题:“师父,我想问你用哪种颜色的发带?”他本来是慌神间随手抓了一把,却忽然瞥见其中淡银色“婵娟”质地的发带,便抽出:“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戴的这个?”

“不记得,”宣虞对这些向来散漫:“随便扎的吧。”

“没关系,我记得呀。”兰因想起自己雕的那枚半开的白玉兰花簪,隐约露出个笑。

而宣虞看着,就觉他明眸那么闪耀的神态,嘴角含笑的弧度共同组成一种极其难言的柔软,使一个念头猝而划过宣虞心头,而宣虞这么想了,便也就盯着他的脸这么说了:“突然发现你长得…蛮可爱的。”

兰因给他系头带的手一抖,原本热度刚稍降下去的脸这下腾得涨红到发烫了,更再也抑制不住笑弧,宣虞打量他道:“这么高兴啊?”

“嗯…”兰因的声音都因为害羞变了,埋头把脸贴在宣虞肩侧不想教他看,却又自己忍不住地别回脸来,眼睛亮晶晶地对着他傻乐,跪在凳子上的腿还开心得荡啊荡的。

兰因身材挺拔,煅体结实,从仪表很难再当什么烂漫的儿童——由施天白的角度看,他都已完全揽住了宣虞,就像在交颈搂抱着耳鬓厮磨,施天白注意到他之后还又取了一根同款的月光色发带,精心系在了自己腕子间,走过施天白跟前时,还特意举起来晃了晃,见施天白一脸难言之隐地哽住,怡然得意地哼着歌走了:兰因对施天白的嘲笑心里其实还挺介怀的,自那以后,就如此改变了形式,不再追求和宣虞“一模一样”,转而一门心思搞起这些小细节上令人牙痒痒的花样……

这时候,闻人语也到了,同施天白招呼,就见他一副被惹毛了的样死瞪着兰因,不由笑:“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你不觉得兰因成天跟没断奶似的缠着师父要腻歪,很奇怪吗?”施天白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浑身不得劲,烦躁反问。

“你和公输不也秤不离砣?”闻人语不理解。

“能一样吗?”施天白其实也形容不上具体哪不一样,他与舒仪是也动辄勾肩搭背但……就算代入总角时候,要他给舒仪扎小辫,他都觉一阵恶寒!又不是两个姑娘家,还天天卿卿我我搞哪门子闺房之乐!这么一想,似乎就找到违和感的源头了!施天白喀巴喀巴活动起指节:“不行,我得找机会多揍兰因这小子几顿!师父太纵容他了,男子汉,还是得上棍棒教育大——什么玩意啊!净整些唧唧歪歪花里胡哨的,居然还把师父的画风都给带得乱七八糟了!”

——如果要施天白形容宣虞的剑道、他所理解断水的剑意,便是“无欲则铮”。就施天白认识宣虞以来,宣虞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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