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悲哀的扫过眼前一众妖人，嘴角牵起一丝的笑，那笑容是如此绝望，冰冰凉凉的，似乎要将这春风中的水分凝结成霜。

只那么一瞬，待俊回望凌霄，深邃的眼眸是深深爱恋与不舍，满满的，似乎即将溢出。温言细语道：“霄霄不可求他。你不晓得，这一天，我早已准备妥当。我何曾怕过，只是，往后我再也护不了你了。”说话间，那手眷恋的划过她的秀发。

然而，那绝望的笑，落在凌霄眼里，心已滴出了血。她控制不住泪水涟涟，却在他面前扬起了希望的笑。温柔道：“不，俊。天下间的人皆可死。唯你，不，能。”

她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铿锵有力。话音一落，她一掌拍在他颈部。“凌霄，你！”

文俊在疑惑中，睡倒在凌霄怀中。只见她小心翼翼，把他靠在树下。轻轻吻了吻他，哽咽道：“让我也来护你一次，你说好是不好？”

凌霄即刻转身，眼光漫过眼前个个灵力深厚的妖人，身体不由得激灵灵一颤。随即强压下内心翻滚的恐惧，手颤抖擦了擦止不住的泪水。

她看向棠曦，立即跪下磕着头道：“曦儿，姐姐求你放过他，放过他。”

她不晓得，她每磕一个头，犹如铁锤，瞬间把曦心里某种珍贵的东西砸了个粉碎，他心酸的泪水即可涌出。

曦忙跪下搀扶起凌霄。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心疼道：“姐姐何以对我如此生疏？更不用说求不是。你放心，我并未想过要杀他的。”

凌霄泪光闪闪，几分期待，几分哀求看着棠曦。小心翼翼道：“曦儿，即是如此，你不妨带着你的人都离开罢。别染指皇位，好吗？答应我，曦儿。姐姐，余生只求你这件事了。”

棠曦不可置信，眉宇间全是忧伤。失望凝视着她，十分委屈道：“姐姐，这皇位原本就是我的。姐姐，你不记得了吗？你可知道，为了拿回它，我付出了多大代价？九年了，我天天期待这一天，刚成功，你就狠心让我这样放弃不要了，何以要对我如此残忍？”

他的言语，他的眼神犹如一把软刀，狠狠扎着凌霄的心。原以为面对他麻木的心，又痛了。她狠了狠心，强忍着即将掉落的泪水。哽咽道：“曦，对不起。我何尝不记得，偏生他比你更适合做这个皇帝。短短九年时间，在他执政下，政治清明，官府冗员精减，减轻百姓赋税。合理分配土地，劝农耕织，兴建私校，对鳏寡孤独给予抚恤，每个城镇建有救济处，收养弃婴，鼓励乞丐作业。现如今大荒百姓安居乐业，国力蒸蒸日上。他能给百姓带来幸福，安定，富足的生活呀！”

棠曦悲伤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希望，叹道：“我盼了九年了，姐姐。我在妖界足足呆了七年。你可知，这七年，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皆是你。往后一生，我们在一处。皇位是我的，亦是你的呀。他能做到，我们同样也能做到，是也不是？”

凌霄含泪拼命摇头，百分哀求道：“不，曦！这绝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而且，断不能冒险。倘若做不到，这代价可是大荒的百姓啊！谁能承担起，我不能，你亦不能。”

说话间，她慢慢抱着他，格外温柔道：“曦儿，今日，只要你愿放弃这皇位，我会伴你一生一世。每日会为你做饭，每天等着你回家。多早晚的日子，我都陪着你。为你生儿育女，我们会过的很幸福，你说好是不好？”

棠曦虽神情伤痛，然眼眸却是闪着热切柔情。握着她双肩，看着她纠结道：“岂能不好！姐姐，这亦是我心之所盼。然而，皇位在他手里，他迟早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他绝对不放手的，我知道。”

凌霄松开他，回头眷恋看了一眼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滴落。她亦不知为谁流，是为即离开俊，还是为曦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帝王之位。

她痛苦擦了擦泪，看向他悲凉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在这人界早待烦腻了。不如我现在跟你去妖界罢，断不再回来。只要你放弃这皇位，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往后我们活着，一块活着，死了一处化成烟。”

棠曦深情凝视凌霄，幽幽叹息，无奈道：“好！我愿意。只要姐姐心甘情愿跟我在一处。我应允你便是，什么都应允你。”

“棠曦，这事岂可轻应。你别忘了，我们任务是杀皇帝，夺帝位，岂能因女人而坏事。”山魈气愤吼道。

山魈无法理解，眼见到手的帝王之位——这天下人人可望不可得的至尊之位。不曾想，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弄没了。着实让他暴跳如雷。

“山魈，这是命令”棠曦厉声吼道。

“可见这女人留不得！”话音未落，山魈瞬间对凌霄出手。

好强劲的的掌力啊！还未到达，已闻到冥渊的味道。凌霄浑身颤抖，闭上眼等着死神的到来。

电光石火之间，棠曦来不及出手，本能挡在了凌霄身前。山魈一掌震到了他的心，幸好他来得及，不然落在姐姐身上那得多疼啊！

心震裂了，在慢慢化成了粉末，全身瞬速在冰凉。他脚踉跄一晃，倒在凌霄身上，双手用仅有的力气环抱着她。

不曾想预料的死神未到，却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凌霄预兆到了什么，未睁眼，心已四分五裂，泪水滚落。绝望哀伤低喃：“曦儿......”那一瞬，她不敢睁眼。

山魈震惊，身为魔头，杀人无数。却还是未遇到这样的情况，想到茶茶的命令，方一时不敢出声了。

此时，远处观战的茶茶，瞬间如万箭穿心，那鲜血喷涌而出。棠曦不让她来，可她到底是放心不下。真的出事了，明明胜利了呀！她缓了口气，霎时飞跃过去。

凌霄缓缓睁眼，看着棠曦无力靠在她身上，她无助的泪水泊泊而流，却流不出心中的绝望。痛彻心扉的她，犹如万箭扎心，那铁箭不停的绞杀五内，她拼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的双手抱着棠曦，瘫坐在地上，千言万语只叫了一句“曦儿~。”

棠曦眷恋看着她，用手轻拭过她的泪水，弱弱道：“姐姐，别哭。我总是在使你伤心。在妖界竹苑那夜，我知道你来过。对不起，我总是在伤你的心。我原想着夺回皇位，用后半辈子来弥补你。可你这样维护他，我要那帝位做什么。我从始至终，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如今你心已没了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所以我走了，你别伤心。”

他每一个字落在她心上，似千万只虫蚁不断撕扯啃食她的血肉，排山倒海的痛使她浑身抽搐，心似空洞了。她哀伤欲绝：“不，不要，曦儿，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茶茶悲痛而至，颤颤巍巍把他抱过自己怀里，哀伤低语“曦儿，你答应过我的，得好好活着的呀！”

“对不起！茶姐姐，我要失言了。”他声音轻轻的，好似即将消失。

棠曦爱恋的目光缓缓蔓上凌霄，俩人静静凝视着对方，那样的万般不舍，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临别之言。

凌霄眼睁睁的，看着他无力的合上了眼睛。她悲伤欲绝的闭上了眼，那泪水就那样无声的流啊流。

“啊~！”

茶茶发出了，痛苦凄惨叫的声。伤心欲绝的，放下棠曦。即盯着凌霄，哭嚎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护着你身后这男人，是不是？他有何等魔力，值得你这样护着他。即如此，且看我是怎么杀了他。”

话落，茶茶手执利剑愤怒刺上文俊。凌霄瞬间用手握住了剑，手很痛，鲜血直流，可这痛却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她拼命摇头，哀求着：“不要，茶茶，不要啊！”

茶茶眼见凌霄入骨的哀伤，一愣，她们过去的点点时光浮现眼前。心终是软了软，没有刺下去。

凌霄即刻磕头哀求道：“茶茶，我求你，放过他！”

“哈......哈！”

茶茶凄惨哭笑起，她看了一眼曦，悲伤的泪水不停滴落，绝望的又哭又笑。道：“你为了这个男人这样求我，是这个男人，抢了曦儿的皇位，是他把你从曦儿身边抢走的。你如此是非不分，对得起曦儿对你的一片痴心吗？曦儿说你是他的命，这是我，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你知不知道。你来竹苑那晚，曦儿知道后，伤心的绝望。我们三个一处长大，我能容忍你，何以你不能容忍我？”

凌霄心如死灰，哀凉道：“茶茶，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随你处置好了。茶茶带着你的人，回妖界罢！”

茶茶厉声道：“我从未稀罕过你们这人界。只不过走之前，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一语未落，茶茶一剑刺上文俊。凌霄本能用身体挡住了剑，那一剑差点刺到她的心。幸而差一点，凌霄忍着疼，竭力道：“茶茶，你住手，我能复活曦儿。”

闻此言，绝望的茶茶心头一亮，欢喜的手足无措。犹如无边的黑暗中，坠入进一颗明晃晃的太阳，那样强烈的光，照的她头晕目眩。

半响，难以置信道：“你才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记得奶奶说过的，她这棵人心内丹能使万物回生。想到此处，凌霄淡淡笑了，悲凉道：“只要你放过他，带着你的人离开皇宫。我亦能复活曦儿。”

茶茶看向凌霄，惊喜道：“既是如此，我答应你就是了。”

凌霄拔出剑，小心翼翼抱起棠曦。喃喃自语：“曦儿，往后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凌霄温柔吻着曦，好似她们以前无数次接吻。慢慢发力，剜出她那颗人心内丹，由胸腔缓缓升起到口腔，渡到他口中，纳入他胸腔安放好。

然这个过程，血肉一点一点分离。痛的她浑身痉挛，全身抽搐，额眉间索大的汗珠不停滚落而下。也耗尽她仅有的灵力，使她软软无力的瘫倒在地。

茶茶探了探曦儿的脉搏，在慢慢有力跳动，脸色在逐渐红晕，眼皮似有微颤。

她看向凌霄，见她口流血不断，脸色越发苍白。温婉道：“凌霄，对不起！原来曦儿也是你的命，我走了你多保重。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茶茶眼见棠曦即将醒来。此刻的茶茶心里已不愿，棠曦再见到凌霄。即刻带着她所有的人，瞬间消失在皇宫。只留下满地的尸首与鲜血。

万念俱寂，整个殿外没了一丝声音，殿内的宾客与少东众人，缓缓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惊吓得呆若木鸡。

凌霄竭力爬到文俊身边，掐了掐他人中。她含笑看着他慢慢醒过来。

文俊一直有意识，清楚的知道一切，急得泪水滚滚而下。缓缓睁眼，目光所及是凌霄口内鲜血泊泊流出。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如珠如宝把她抱入怀中。

哀伤道：“霄霄，霄霄何以要这样做？我值得么？”

凌霄嘴唇微颤，淡淡笑说：“俊，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如今都过去了，俊，我，我要走了。”

文俊擦了擦她嘴角的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眼睁睁看着，那鲜红的血蔓延到地上，渐渐染红了大红嫁衣。

“不，不，不要啊！”他给她输送灵力，偏她的身体不仅接受不了，血还流得更快了。

凌霄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看着赶来的少东，她没敢闭眼。努力睁着看着天空，她想记住天空的颜色，那里有迦南哥。看着俊，想着曦，这辈子是理不清了，爱了，痛了，散了。

文俊泪流满面，哽咽道：“霄霄，怎么办，我要怎样才可以救你~！”

这个聪以知远，明以察微的帝王此时无助及了。他的声音在颤抖，抱着凌霄的手在抽搐。喃喃道：“你回来，你不能离开我，丢下我，不可以的~。”

凌霄透过泪水看着眼前的爹爹，韵儿，万里，灵芝，小谷最后贪恋的凝视着俊，手无限眷恋的摸着他的脸。低语着：“对不起，俊。我想，我又失约了。”

她泪珠滚落而下，淡淡的‘嗯’一声，手渐渐垂落，慢慢合上了眼睛。

“不，霄霄~。”

文俊犹如孤狼，从灵魂深处痛彻心扉哀嚎着。

凌霄的魂魄，在飘飘荡荡进入水灵簪那一刻，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声音是那样的悲凉绝望，连声音都在哭泣。闻得她的魂魄，竟也慢慢滴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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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梦魂兮绕绕，一点点一幕幕，整夜回旋在脑海没个尽头，使得凌霄的脑晕昏沉。

恍惚中，她在绝望的呐喊着文俊，虽竭尽了全力，然依旧闷声低沉。

一遍一遍，整个思绪压抑而混乱。她模糊中，疲惫的睁开了眼，悲凉的看向窗外，只见那雪花好似精灵一般飞舞着，一片片飘落而下。

她拢了拢被褥，满脑子皆是梦里的片段，心境不明所以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