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泉忘记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府上的人像是已经被遣散光了,空无一人,只有府外围了一圈的侍卫。
他走到了书案前,一张角落被写上“江凌泉”三字的手帕,现在正平平整整的被放在了书案上。
江凌泉凑近却看到了许多字,但是在“江凌泉”旁被填上的“霍凛”二字,格外的显眼。
夜半,霍凛坐在书案前,江凌泉方才哭了太久,些许是因为最近精神本就紧绷,直接在他的怀里倒了下去。
霍凛把他带回了房里,仔细擦干了他的身上,换上了寝衣。
窗外树上的花瓣飘落,帮随着雨声落在了窗前,霍凛接住了一片花瓣,放在了手帕上,提笔。
“此行成败未卜,还记得我昔日之言?为筑一安居之所,无复忧惧,得以安度余生。”
江凌泉拿起书案上的手帕,想起了自己在晕倒前,耳边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他说。
“我会给你一个家。”
此刻,黄金殿内,原本正对着殿门的龙椅这时却变成了背面,龙椅上可以明显的看出有一个人,但不是坐着的,而是躺着的。
霍凛上前看到的却是满身都是鲜血,躺在龙椅上的宋咏,远处的“韩成”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冲了上来。
“夜郎?快...跑...”
宋咏刚提醒他,殿内就传来了霍瞿的声音。
“还跑什么?霍凛叛变,今日霍将军带来的人...一个都不留,就地全杀了。”
霍凛道:“你早就知道了。”
“凛儿你还真的沉不住性子,若不是那地牢里的江远舟早就归我所用…今日说不定还真要被你白了一道。”
“到底还是皇帝的一句话要比将军的好用。”
霍凛挑了挑眉,并没有慌乱:“今日谁死,你别高兴的太早。”
这个时候,府中,江凌泉抓起书案上的手帕,立马跑出了房中,穿过了一个一个的走廊,长发在空中飘散着。
他冲到了府门前,却被真正的韩成拦住了。
韩成道:“江公子,奉将军之命,你现在不可以出去,如若将军这次出事了,我们便会带你走。”
江凌泉举起了手上的手帕,道:“我即与将军成婚,生要在他身边,他如若出事,我也必然要同他在一起!”
“你们拦不住我,屋内有前往皇宫的密道,此次想要胜...就都跟我来。”
说完,江凌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金殿内,霍瞿已经把所有士兵遣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和霍凛。
霍凛此刻单手握剑撑在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口血,眼神还是淡淡的盯着霍瞿。
霍瞿带着笑意道:“好歹你也是朕带大的,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凛问:“吴旻是你杀的?”
“随手杀的。”霍瞿无所谓道,“如果他不出现就不会死。”
随后,霍瞿像是想到了什么:“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你每次受欺负的时候我都会出现吗?”
霍凛带着恨意的看着他。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那些人就是我故意派来欺负你的。”霍瞿笑吟吟道,“看着你们这些被欺负还不服的狗,我权当救世主一样出现了,然后你们还对我万分感激。”
“当我看到那玉佩从一堆宝物中掉落的时候,那一瞬间朕便想到了你,已经并不神秘被人看光了的垃圾,怎么能被称为宝物呢?...赏给你还要同我道谢。”
霍瞿手指了指:“你,只不过是我在登上皇位路上,在万千的狗中挑出来的最优秀的狗而已,想起你小时候那把我当成恩人的眼神,日日黏在我的身边,那么忠诚的狗....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查清一切呢?”
“今日,你该死了。”
殿外突然闯进了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兵。
“陛下!外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带着大批的兵杀了进来!”
士兵刚把话说完,一支箭便从远处射了进来,直中脑心,倒在了地上。
江凌泉骑在马上,挽弓,殿门刚被打开时,射箭。
在一片乱战中,他的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殿的更里边,但江凌泉还是一直看着那边,就好像他知道,霍凛此刻也一定在看着他。
他举起手上的弓箭,吸气,大吼:“今日!霍凛登基!”
霍凛听见了,他知道江凌泉一定会来,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手。
霍凛把自己的命堵在了江凌泉的身上,就算他没来...其实霍凛根本没想过他不会来,霍凛嘴角弯了起来,看着霍瞿。
“大雍皇帝不顾百姓,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该变天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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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一年,国号日月,五月二十二号,新皇登基。
新皇下令,减轻赋税,减少宫廷开支,提倡节俭,反对奢侈。
命江凌泉,为大楚将军,从此以大楚同生死,共进退。
“怎么来了这?”霍凛问江凌泉。
江凌泉让他站在这里等着:“我待会就回来。” 走进了屋里。
还是在小花园的墓碑前,霍凛把手放在了墓碑上,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尘,什么话都没说。
他想,如果吴旻还在的话会支持他这样的做法吗?
一阵风拂过,吹动了树枝,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他会的。”江凌泉出来好像已经看透了霍凛心中的想法。
霍凛转头,眼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张红盖头,并不是先前成亲那张。
江凌泉把那张红盖头固定在了头发上,向着霍凛走去。
霍凛紧贴着江凌泉,问道:“那此刻,你的身在这,心又在哪呢?”
见面前的人举起了左手拿着的折扇,抵到了他的胸口,故作要用力把他推开的样子。
他抓住了江凌泉左手的手腕,一起带着两只手举过了头顶,霍凛感觉到了有一只手扶到了自己的心口。
心口上修长的五根手指张开着,面前的人凑近,在他的嘴唇前停了下来,眉眼弯弯的对着他,轻声道。
“在这呢。”
就在吴旻和团子的墓碑前,他们又成了一次亲。
从今以后是家人,是爱人,是君臣。
风动,叶动,心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