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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忧离心怜君坦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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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将溪水浸得发沉,两岸默立的树在头顶交汇,树叶间摩擦出声响,溪水湍急,低低细细地呜咽着,那些墨色的深处蠕蠕欲动,似有无数只手在水底招摇。

连虫鸣都哑了声响,浅淡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交错浅影,有人半跪在他跟前,用溪水处理他的伤处。

沈云瑞似乎没有注意他的苏醒,沉默地替他清洗伤口、止血包扎,眼底有许多邹静文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动弹不得,但邹静文却不难觉察出蹊跷之处——这毒药应该是相当腐肠蚀骨,或许一滴便可以见血封喉,可他现在身上却仍然能感到剧痛。

好半天后,邹静文也没弄出动静示意沈云瑞关注自己,他的嗅觉几乎丧失,只能在对方的发丝嗅到些陌生的、不太好闻的、呛人的气息。

这是什么味道?邹静文在心里想。

风刮得树叶厮磨,腹部泛起丝丝凉意。

“冷吗?”邹静文只觉得周遭静得头疼,沈云瑞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听力有损,他只觉得对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芦苇,轻柔地在空中摇摆。

他几乎不能动弹,艰难地张了张嘴,咽喉仿佛被人扼住,带起前胸后背一阵的抽痛,沈云瑞半跪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邹静文连摇头都做不到,咬咬牙,缓缓地弓起身体。

“睡吧。”沈云瑞伸手覆上他的眼,手心带着点温度,带着些湿润的水汽。

姜影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邹静文意识逐渐回笼。

“你……!”邹静文惊愕非常,诧异地看向对方。

“你认识我?”姜影墨琥珀似的眼里倒映着他的神色,她掩唇,似乎低低地笑起来。

邹静文自知失态,连忙闭了嘴,他观望了四周,发觉此处装潢十分古朴,瞧不出地区。

邹静文于是点点头,心里不免警惕,忖度过后方才开口:“和我在一起的……”

“沈云瑞么?”姜影墨一身紫裙,清纱拂动间似有流光溢彩,她笑得几乎眯起眼睛,却也十分端庄漂亮,轻飘飘的叫出人的名字,又略作思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邹静文垂下眼,微微地皱起眉,“姜姑娘,我家……”

姜影墨从凳子上站起来,将手里的药碗递给身边的小僮,发饰跟着她的动作摇摆,朱唇轻启,意有所指地开口:“你现在真的想见他吗?”

邹静文身子一颤,这女子何出此言他尚且不清楚,但自己若是真的立即见到了沈云瑞……

邹静文的气息缓了些,眼底闪过冷意,到底压下心中思绪。

姜影墨丝毫未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只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侧身站着,手指向外间一指:“他方才到屋里去休息了,你要去找他,就去那边的屋子吧。”

说罢,姜影墨毫不留念地抬腿向屋外走去,邹静文不知道在他昏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上确实没有那些毒发的迹象,除却浑身无力外,邹静文还是勉强能行。

他掀开被褥,便要下榻,却察觉到前方的人的脚步停顿了。

姜影墨站在门口,门外一道影子打在她的身上。

沈云瑞低头看了一眼姜影墨,才将视线转移到后方的邹静文身上,他低声道:“出去。”

姜影墨本就不过是被他挡住了去路,哪还想多待,耸耸肩,绕开沈云瑞出了门。

邹静文确实担心沈云瑞安危,此刻见着了人,又瞧他步履稳健,心下先一松。

继而又随着沈云瑞的逼近,逐渐发紧。

他有近乡情怯的情绪着实不蹊跷,此间何间,此人何人?

他该有千头万绪要问,劳费口舌也难倾尽,却始终缄默。

沈云瑞的发丝垂落,方才姜影墨说他是去休息应该不假,邹静文在他的发间闻到一些湿润的皂角香,他伸手替人将因为行动而散乱的内襟扯紧顺,余光里瞧见被搁倒一旁的汤药。

沈云瑞低头,视线与他对撞,见对方迟迟不语,他缓声问道:“这里是檀国境内,前几天你身上余毒未散,一直不清醒,现在好些了吗?”

邹静文思索片刻,点点头。

他想起沈云瑞前胸后背也有伤处,于是将人拉过,问道:“您身上的伤处好些了吗?”

沈云瑞一愣,似乎有些茫然,他将胸前的里衣扯开了一些,露出胸口粉白色的肉,那伤处没有包扎,明晃晃地横亘在他胸口,露出翻白的血肉。

他才想起这回事儿一样,伸手按了按,由于失血过多,甚至都不渗血了。

邹静文脸上血色也跟着褪尽,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自己的伤口像一块肉一样洗到这样的。

他慌忙地握住沈云瑞的手,几乎有些哑口无言:“您别动了。”

好在屋子里就有各类伤药和绷带,邹静文拄着拐杖合上门,用着在军中学来的蒙古大夫招数,沉默地替他把脉、处理起伤口。

邹静文动作还算利索,再者这伤处其实也好处理。

只是,这破肉穿心的伤势……

邹静文不知道应该捡起那句话,便问:“少爷,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云瑞温顺地任他摆动,瞧见邹静文的手在微微地发颤:“三月初三。”

邹静文草草算了一下,这距离他们遇刺已经过去了四天。

邹静文犹豫不决,好半天才开了尊口,问:“姜姑娘,她是少……什么人?”

沈云瑞闻言,抬眼望向邹静文,对方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沈云瑞于是垂眼,他睫毛似乎在轻轻颤抖。

“你在害怕我吗?”

邹静文没想到沈云瑞会这样想,他半晌说不出话,支着床柱半跪在地。

他连声道:“怎么会,不是的……”

“姜影墨是我的……部下,”沈云瑞顿了顿,斟酌了用词,继而又徐徐开口,“在京里我为她提供一些帮助,她擅长这些岐黄之术,我便找她来了。”

邹静文半蹲半跪,沈云瑞捏住一点他的发丝,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每年都要去一观山,王夫人一直没有子嗣,我出生之前她没能留住一个孩子,我……”

“少爷……”邹静文听他这样一连串,似乎要将生平吐露了,心里一阵一阵地酸涩,“没关系,不要说了……”

“……”

沈云瑞嘴里的话就这样停住了,他似乎极为意外,颇为不解地盯着他。

沉默了片刻,他将邹静文从地上扯了起来。

既然他不要自己讲,沈云瑞更不会去逼他听,他瞧向一边矮案上的汤碗,白色的水汽还未去绝,他拿起来试了试,温度刚好。

“解毒的汤药,应该只剩几副了。”

邹静文点点头,也不讳疾忌医了,接过药碗便仰头喝下。

这药中带着助眠的效果,沈云瑞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接下来的行程,邹静文起初还能同他有问有答,过了一阵便含糊不清了。

沈云瑞走出屋子,见屋外姜影墨靠在屋外的柱子。

“他是你的什么人啊?”

沈云瑞觉得这个提问十分耳熟。

帷幕后,沈云瑞的食指轻轻敲了一下酒盏,杯子登时被碰出些清脆的响声,姜影墨坐在他的旁侧,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处角落里站着个年轻的小军官模样的男子,他瞧起来尚且年轻,眉头却紧紧地锁住,正低低地和旁人讲着话。

“你看他做什么?”

姜影墨问。

“他是谁?”

姜影墨没想到沈云瑞还要问自己,她很是无语地思索了一瞬,还真的回忆起来。

是沈云瑞老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小辈,火烧十三连的……

或是这边两人的目光毫不掩饰,那少年也转头望来。

“好像叫……邹静文?”

姜影墨瞧着他昳丽的脸,终于想起来。

阶上苔痕青润,风又起了,竹子们沙沙地响,小径蜿蜒入幽。柴门虚倚,门上铜铃随山风轻晃,敲回了他的思绪。

雾气逐渐浓密,竹篱上缠绕的卷须挂起露水。

沈云瑞抬眼看了她一眼。

姜影墨已经非常习惯被他忽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又问:“你方才是要和他说什么呢?”

能问出这话,对方显然是知道答案,沈云瑞并未回话。

姜影墨自然是明知故问,冷哼一声,语带嘲弄:“你什么都告诉他,人家会领情么,就不怕人跑了么?”

“他不会。”沈云瑞听完,淡淡地答,只觉得无趣转身便走。

“他现在是相当喜欢你不错,”姜影墨仍旧倚在原地,“可天底下有什么不会,他能保持新鲜感多久?这小子不怎么聪明,能分得清好赖?”

沈云瑞脚步一滞,接着还是说了一句:“这些都随他。”

“也是,谁知道你能活到哪日?”屋外铜铃敲得清脆,姜影墨也觉得无趣,站直了身体 “我真是觉得你很奇怪。”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不对。

昔我往矣,尚且秋风萧瑟,而今归来,京中已经是别一番风景了,光秃秃的枝叶吐露出新芽,散去寒意的京中人群也繁密起来。

告示牌上,零零星星地各类告示铺在撕痕上,一片祥和景象。

无论如何轮转,草木不过是顺应时节、周而复始地暗地里滋长出各自的生命。

几点墨色的魂旛高高地悬在天上。

他出生成长都是在天子脚下,不过离开了堪堪数月,却感到这草长莺飞离自己很远了似的。

街头巷尾的店铺几乎都合了门,木牌上斜贴张白纸,掩去其下的文字。

满街都是白的、灰的、青的,像被水洗过一样褪了色。

邹静文盯着一颗虎头虎脑的怪异痰盂,顺手拉住沈云瑞的的袖子想和他一起取笑,沈云瑞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于是回头看他,走近几步,低声问:“怎么了?”

邹静文话到嘴边忽然有点吐不出来,觉察自己的行为总是这样不合时宜。

见邹静文不回话,沈云瑞正要顺着他方才的目光去瞧,却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烦不烦,认识你吗?!你跟着我做什么呀?”布衣荆钗,一位高挑的女子手里挽着布匹,转头低声怒斥。

瘦弱的男子,身上撑不起宽松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他低声道:“虽然我并不是高门大户,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女子白眼一翻:“有什么用?我还真心喜欢钱呢。”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男子在后头喊。

女子一脚踹开他,后头有一位高瘦的男子道:“小姑娘,也不能只看钱吧。”

追求者被他搀扶站稳,立刻将其挥开:“管你什么事啊?”

女人本来来了气,听他这样喊,立刻骂:“你吼别人做什么?”

她索性转过头,指着他问:“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男人道:“我喜欢你长得漂亮,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邹静文觉得好笑,正要开口同沈云瑞交谈,却先感到脑门一凉,他还以为自己秃头了,大惊失色地抬手摸了一下——原来是下雨了。

路上的行人皆察觉到此变故,步履匆匆地散开了,天光依旧晴朗,是一场罕见的晴雨。

雨一下子迎头撒下来,邹静文拉着马和沈云瑞往前跑,绕过拱桥到了一处人家的围墙下,堪堪能站两个人。

雨珠趴在沈云瑞面前的发丝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沈云瑞毫无察觉,见邹静文盯着自己,面上有些不解,他还未开口就见前人弯腰笑起来。

这回沈云瑞也没有伞,两人只能在此地干等着。这样一闹,他那点近乡情怯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邹静文抬头,伸出手感知了一下,偏过头对沈云瑞道:“我们趁着雨不大跑回去吧?”

雨丝如雾般滞在半空,沈云瑞根本没有答应,就被这混球盖上一个帷幕,一把拉着跑远了。

自集市跑过,跨过护城河的桥便进入了京畿的石板大道,马掌敲在地上哒哒作响。

青灰色的城砖在雨幕中泛着冷冽的光,这还是前朝旧址,此时雨丝清染,一片深绿如墨。

城墙垛口间隐约立着几位士兵,他们身披甲胄,头顶的朱红的盔缨随着摇动。

高处不胜寒,墨色大氅在风中翻卷如浪,男子远远地向下望。

三皇子终于等到两人,抬手示意士兵将他们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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