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招扬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系统007已经消失整整一周之久。

起初系统还会在他脑海中散发杂音，而这周演变成了悄无声息，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在作祟。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甚至有种自己在做梦、而如今只是大梦初醒的错觉。

好像那些穿书前的记忆都只是黄粱一梦，只有他当下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最矛盾的一点在于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始终处于这个世界的这种念头。

时秋厌看过来的眼神透露着关心与担忧，“招扬，你怎么了？”

招扬摇头摇到一半，那句没事在开口时改成了:“你相信科学吗？”

时秋厌给了他一个问号脸。

“如果发生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现象，你会觉得这是真实的还是你自己的错觉？”招扬尝试着说出口，发现并没有被屏蔽。

“比如呢？”时秋厌似乎没懂。

“比如……”招扬再次伸出试探的脚丫子，“你相信平行时空的存在吗？”

他还是没有直接把穿书这种事情说出来。

“哐当——！”

一声巨响，时秋厌手里的碗砸在桌面又滚落到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招扬留意着他的反应。

时秋厌如梦初醒，他立马蹲下去捡拾碎片。

招扬把他喊住，“别直接拿手捡。”

可惜他的声音还是晚了一步。

血液顺着时秋厌的指尖往下流淌，形成红色的血脉。

招扬抓着他手腕将人拉起身，“你在想什么？”

时秋厌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好像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模样。

“时秋厌？”招扬的目光已经带上审视。

“我在。”时秋厌颤着眼睫，“对不起，我没拿稳，我不是故意的。”

“你相信，是吗？”招扬把他带去客厅沙发上处理伤口。

“什、什么？”时秋厌盯着他的动作，“我也不知道，或许存在吧？”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招扬说到关键处被一道系统音强行打断。

【系统007:数据载入中，请勿中断！】

【系统007:数据审核确认中ing】

【系统007:数据已全部加载完毕！】

【系统007:系统编号——007，系统绑定宿主——招扬，宿主请确认！】

招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已经穿书很久了吧？

这也是系统bug的一种新形式吗？

【系统007:宿主请确认！】

声音还是系统007那个熟悉的声音。

招扬确认之后，他的脑海中再次恢复安静。

那股不安的情绪卷土重来。

陷入另一种不安的时秋厌这回没能及时发现他的异常。

招扬在脑海中呼叫系统007，他注意力被分散后手上就失了轻重。

伤口被按压带来的疼痛让时秋厌反射性想要抽回手。

两个人同时回过神，四目相对。

“抱歉。”招扬松开力道，捧着他的手轻轻呼气，“还疼吗？”

时秋厌只觉得又疼又痒，“还、还要。”

招扬就又帮他吹了吹。

时秋厌红着耳朵心满意足地摇摇头，“不、不疼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到后面都有些味同嚼蜡。

招扬是在半夜睡梦中被脑海里系统的播报声吵醒的。

【系统007:宿主晚上好！】

招扬明确不是自己的错觉，系统007的声音失去了先前优化出来的情绪，恢复了最开始他穿进来时那种冰冷的机械音。

“现在凌晨十二点零三分，我很不好。”被吵醒的招扬拨动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时钟。

【系统007:我很抱歉！】

它的抱歉没有起伏，如同一道程序。

招扬揉着太阳穴，“你要做什么？”

【系统007:请宿主完成任务！】

招扬半坐起身，“007，你的bug似乎更严重了。”

【系统007:请宿主完成任务！】

招扬重新躺倒。

【系统007:请宿主完成任务！】

招扬想睡睡不着，脑海中的机械音每隔几秒就会循环一次，吵得他头疼。

外面天色还很暗，他干脆起身拿着烟和火机去了阳台。

抬头肉眼可见天空的深蓝，依稀能看见布局其中的星辰，说明明天是个好天气。

招扬点燃香烟倚靠着栏杆，夜里无风，空气显得有些闷。

系统007还在他脑海中单曲循环。

完成任务，什么任务？

黑化值跟好感值的任务从一开始就完成到不需要额外去做，此刻的系统仍旧像个bug。

隔壁阳台跟着响起动静，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

招扬叼着烟看到了推开隔壁阳台门的时秋厌，他一身自己的睡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隔空对视，都没料到对方也在。

招扬直接跳跃着翻到了隔壁，烟头的星火被他带起来的风吹亮了一瞬。

“怎么还没睡？”招扬问他。

“你怎么也没睡？”时秋厌反问。

“睡不着，太吵。”招扬弹了弹烟灰。

“我吵到你了吗？”时秋厌刚才一直在房间里徘徊，他以为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来着。

“不是你。”招扬说。

“那是谁？”没等到下文的时秋厌继续问。

“是……”招扬扭头看了眼远处的黑夜，“科学以外的事。”

时秋厌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了一下。

招扬一根烟抽的很快，没多久功夫已然见底。

系统007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循环着。

【系统007:请宿主完成任务！】

片刻的沉默中，招扬捻灭烟头，“时秋厌，说你爱我。”

时秋厌没跟上他跳跃的脑回路，但还是很快说:“招扬，我爱你。”

“我也爱你。”招扬拽着他接了一个有些急切而又慢慢归于缱绻的吻。

他的情绪好像从这个吻里传递到了对面的时秋厌心里，时秋厌抓紧他的胳膊，眼里带着无声的询问。

招扬很久之后才把他松开，两个人额头相抵，都在平复彼此的呼吸。

或许只过去一分钟，又或者已经度过漫长的一个小时。

招扬脑海中的播报声在一阵卡顿之后产生了变化。

【系统007:请宿主&@￥“……*＃％！×+:)@￥/＃&】

【系统007: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穿书任务，请确认领取奖励！】

【系统007:奖励一回到原来世界，奖励二留在当前世界？】

【系统007:宿主选择倒计时——七十一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招扬:？

时秋厌突然紧紧将人抱住，他说话声音还带着微喘，“招扬。”

招扬回过神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并不是在因为系统给出的二选一而为难，他只是在思考系统为什么突然给出这个选择。

招扬听到原本的世界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感，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忆起曾经的生活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他心惊。

两个世界于他而言如今最大的不同只有时秋厌。

三天的选择时限太过漫长，也很没必要。

“我选择、”招扬把怀里的人紧紧回抱住，“我选择时秋厌。”

不论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留在这个世界，他只想选择时秋厌。

【系统007:叮！恭喜宿主选择成功！】

“招扬？招扬！！”

招扬感觉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道声音熟悉的让他揪心。

他想要做出回应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不仅如此，他连动都没法动。

“招扬？”

声音还在继续，声音在逐渐远去。

招扬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

在最后一道呼声之后，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时秋厌看着病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眼睛已经哭肿，他抓着医生的白大褂不松手，“医生，求求你了医生，你快看看他。”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我们正在进行全力诊治。”医生隔着口罩的声音不减沉稳，显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时秋厌原本还在忧心突然陷入昏迷的人，就突然被一名敲门的护士提醒他过去缴费。

招扬从第一笔二十万开始就陆陆续续给他转过不少钱，他都攒着没花，如今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数字，没想到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

“好，我马上去！他的治疗不能断！”时秋厌攥着手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缴费。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于时秋厌而言如同滴血般漫长，等待的过程遥遥无期，实在太折磨人。

医生护士围着招扬这位病人转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问题。

病人身体状况良好，身体机能也都很完善，可是看着昏睡的青年，没人能说出这句话。

时秋厌一夜没睡，无论谁劝他都是摇头，跟着一起熬到了天亮，惨白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怎么样？”他满含祈求的眼神望着几个医生，又望向一众护士。

一干医护人员欲言又止。

“是要钱吗？我有的，我有钱，你们帮我治好他，我把钱全都给你们。”时秋厌看出他们的为难，以为是最常见的费用问题，他立马翻出手机余额展示给他们看。

几个年轻护士忍不住红了眼眶。

“先生您误会了。”为首的医生把结果报告单交给他，“我们给患者做了紧急的全方位身体检查，目前没有任何数据异常，结果显示……患者很健康。”

医生似乎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称作患者，他这番话的说辞更像个庸医。

这种情况他们医院还没有出现过，目前这是第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