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记得张卉洁说王梅梅突然抱怨没有买到周五的票,改成周六坐车回老家去;还有什么要带多少特产之类的。欧队,你觉得她的话有啥不对劲?】
欧仲霖突然起身,径直走到白板旁,拿出一支红色油笔,圈出几个王梅梅的工作内容,和之前众人分析的王梅梅的性格特征等关键词,他用笔敲敲白板,说道【你们仔细想想,“没买到周五的票”,和“改成周六的票”,这些行为,其实不太符合王梅梅的性格和职业特征。】他看着众人有点不解的神色,一点一点拆开分析道【从我们的走访来看,我个人判断,王梅梅本身是个做事比较有条理、考虑周全,心思比较细致的女孩子。你们看看她工位上和家里头的一些排布程设就可以有所体会;她的工作内容是行政助理,每天为老板和同事安排各种会议,订票、订旅馆、订饭局,就是她的日常,而且她的上司也反映其工作做的很清楚,没出过错。所以这样处事为人的王梅梅,在已经打算好了要回老家扫墓,连假都是提前请好的情况下,肯定是已经算好了自己的往返时间并且买好了汽车票。】
欧仲霖说到这稍稍停顿,看到众人有话要说,先止住大家的话头,接着把自己的分析说完【好,就算我们退一步说,她最近粗心了,完全忘记订票这回事;你们看看她老家这地方,我们邻省/邻市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城,他们省内的经济本就发达且就业机会不少,在清明节应该不太会有大量的务工人员往返两地;虽然一天汽车班次没有很多,可就算是临时去车站买,也还不至于到了没有当天车票的程度。这一点从王梅梅的物品里面,没有返程的车票就可以证明;说明她可能还没想好周一自己到底几点会上车,本来就是打算在周一回来的时候,临时在老家那边的汽车站买票,所以我估计两边都没有票源紧张这一说;不信可以让荣浩马上查查两地的汽车票务安排。】
欧仲霖语毕,紧接着又将投影屏的照片快速倒回到王梅梅房间里的一张,指着图片问道痕检组【你们拍的这张照片上,书桌下面有一个垃圾篓,里面有什么仔细看了吗?】痕检组的小芳立马回答道【那个啊,我就瞄了一眼,里面没啥东西,好像就薄薄几张废纸,应该是前一天已经倒过垃圾了;我们把东西带回来了,但是今天都在找男性的生活痕迹,还没注意这。。。】小芳话还没说完,杨主任一拍她的肩膀,给了一个少啰嗦的眼神,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呀,还不赶紧地,现在马上就去翻啊。】
看着小芳连跑带跳地冲出会议室的背影,向义昭提出心中的疑问道【欧队,这是怎么回事啊,是张卉洁她没有和我们说实话嘛,她这时候撒谎有什么目的?】欧仲霖双眼还盯着那张照片,不急不慢地说道【看张卉洁今天的表现和谈话内容,我倒不觉得张卉洁有什么理由对我们说假话;所以大概率是王梅梅上周五对张卉洁撒了点小谎;你们自己屡屡就会明白。】大家都在下面交流起来,小芳此时破门而入,将证物袋一股脑儿地放在会议桌上,带着手套,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一项一项清点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喏,东西全都在这里了,几张广告纸,几个剪下来的衣服标牌;啊,找到了!还真有一张撕碎的汽车票!让我看看啊,是上周五下午三点发车的票。】
此时看着大家脸上都一副了然的模样,欧仲霖就一口气继续把刚才的分析说完【她家里行李打包好了,连手提包都理好了,房间卫生收拾地干干净净,却没有乘上那班周五下午三点的汽车。从今天几位相关人员提供的证词,和这张撕碎的车票,我们可以大致拼凑出王梅梅上周五遇害前的部分行动轨迹和对应的时间点。首先我们知道王梅梅和她闺蜜张卉洁在早上11点前还通过电话,正是在那通电话里,王梅梅很突兀地提出了要改成周六出发回老家。我记得张卉洁有提过,王梅梅其实是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底里的女孩子,说不定王梅梅有意无意中想通过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让张卉洁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而去追问她,然后理清事情原委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过很可惜的是,那天张卉洁也许是工作劳累,又或者是没有留意这样委婉的语义,并没有深扒王梅梅背后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行动,以致王梅梅最终决定独身赴约。】
大家听着欧仲霖的分析连连点头,欧仲霖接着道【由此我的推断是,王梅梅在和她闺蜜通话之前,凶手应该出于什么理由也和王梅梅联系过,并提出了要和王梅梅见面的要求,但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周五那班汽车发车之后,差不多就是我们昨天按死亡时间推定的,大概晚上九点到九点半之间。所以王梅梅只能放弃周五下午的车票,又去附近售票点买了周六上午的那一班车。还有一点,他们约好见面的地方,很可能在王梅梅住所附近她平常非常熟悉的地方,她才会只携带手机和钥匙就匆匆出门和凶手见面;而且一个独居女孩,会在大晚上出去赴约,凶手必定是她认识且没有什么必要去防备的人。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次自以为很平常迅速的会面,自己会凶手被杀害。】
听欧仲霖为众人捋顺了的思路,大家对接下来的侦察又重新燃起了信心,四下的交头接耳声不断;欧仲霖往靠椅上一坐,看了一眼座位上跃跃欲试的实习生毛威,伸手指指他说【小伙子,所以下一步我们要查什么,你来说说看?】毛威小同志听到队长点名自己,立马唧唧呱呱吐了一串自己想好的思路【按着欧队的思路,还是抓住时间和位置;假设凶手大概率是和王梅梅通过电话联系的,我们可以先从王梅梅手机的通话记录入手,重点看看有什么人在上周五上午十一点前,还有就是在王梅梅死前,与其通过电话;然后查查这些人上周五那天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他们手机定位,再交叉对比王梅梅的手机定位,看看有无重合或者相近的行动轨迹。】
耗子听完毛威的发言后,插话打趣他道【嘿,你小子脑子转得还蛮快,孺子可教也;不过呢,你师兄我啊,早就把这通话记录的查询工作做好啦!还有啊,查案子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那里一对比就啥都有了,有的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大把掉头发。让师兄来教教你。】他一边叨叨一边便把自己的电脑接上投影屏,接连放出几张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单,上面用各种花花绿绿的颜色标注了不同的通话对象。按照时间范围推定,耗子重点先抽出了上周五最新的一张通话记录,上面显示了六种不同的颜色。耗子小声询问欧仲霖的意见,要从哪里入手开始说起比较好,而欧仲霖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让他按自己的思维节奏,自由发挥,用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
耗子接到欧队长的信号,清清嗓子,推推眼镜,端正身子,像老师教授数学课一样,开启他那有点催眠的声调,手中的激光笔指着一条亮黄色和另一条鲜红色的记录,说道【那我就先按重要性的主次来讲,等下再列出各通电话的时间线。首先这两通电话尤其突出,都是用境外不记名电话卡拨打给王梅梅的;起初我猜会不会是这个凶手诡计多端,一个人用了两个号码来混淆视听;我接下来又查了一下与王梅梅经常联系的几个号码,其中这个黄色的通话对象,三番五次地出现,频率基本是一周三次以上;而这个红色的号码,则是几个月来头一次出现在王梅梅的通话记录中,而且通话的时间点接近被害人的死亡推测时间段,应该是凶手为了确认王梅梅是否已经到达约定地点才打的电话。由此我初步推断,这个黄色的号码,很可能是王梅梅的秘密情人专门用来和她交流,特地去搞的不记名电话卡;而这个至始至终只出现了一次的红色号码,我目前认为是凶手用来临时联系王梅梅的号码;但我们现在还是不能断定使用红色号码和黄色号码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荣浩说到这里,突然卡壳,然后有点为难地吐出下半段【不过,以上推断都是基于“凶手是通过电话和王梅梅联系”这一前提,要是凶手可能是王梅梅身边的熟人,那TA完全可以私下传达见面的时间地点,我们完全不能得知;那样的话,这通红色的电话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电信诈骗电话。】欧仲霖听后表示无妨,并指出那通电话的时间过于巧合,单凭刑警的直觉,也会认定这通电话不简单,所以荣浩不必介怀,就按原有思路接着往下说。
接下来,耗子又在屏幕上接连放出几张通话记录,上面基本上都只标注了三种不同的颜色,包括之前提到过的黄色,还有另外两种颜色,深绿色和淡蓝色。耗子用激光笔指了指绿色和蓝色的号码,语速也快起来,继续说道【除了那个黄色的号码,还有两个常用联系人号码也在上周五十一点前和王梅梅通过话,而且都是由王梅梅这边打出的。这个绿色的号码就是她闺蜜张卉洁的手机号,而这个蓝色的号码则是打给一个座机,我查了一下,这个号码注册在一个私人咨询工作室-“爱唐灵性空间”名下,工作室所有者名叫“安辰”;王梅梅挂这个号码的频率在每个月四五次这样,最近还多一些。】
听到“安辰”这个名字,欧仲霖和向义昭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张卉洁提到的、王梅梅口中的那个“安老师”,但是二人只是默默对视一眼,并没有打断荣浩沉浸式的叙述。至此,荣浩的个人即兴小剧场到这里只播了一半,他手上快速敲击几下键盘,另外一张通话记录便跳到屏幕上,上面只有两个号码被标注了颜色,一个灰色,一个紫色。他快速带过这两个号码说道【剩下两个号码我觉得都没什么异常。那个灰色的号码也是王梅梅挂出的,是她老家那边的一个快捷酒店,是她打过去更改自己入住时间的电话;我当然也挂过去问了,对方说他们上周六下午没有等到王梅梅登记入住,再打她电话去确认的时候,王梅梅手机已经关机了。最后就是这个紫色的电话号码,是打给王梅梅的,注册在龙中“盛天国际”名下的座机,查询后发现那个分机号是王梅梅的上司-何洪威办公室的那部机子,应该是她老板临时找她有什么事,我认为也没什么特别的。】荣浩润润口,最后调出一张短信记录【还有,除了她闺蜜,王梅梅基本不和别人发短信聊天,基本上只有快递物流号,短信订阅,电话卡缴费通知,和信用卡消费通知等等。】
话说着屏幕上又跳出一张上周五王梅梅的手机通话记录时间线和标注各种颜色的号码,顺序如下:
1)早上9:32,由何洪威的办公室座机挂给王梅梅(紫色),通话时间约4分钟;
2)早上10:08,由王梅梅挂出给“爱唐灵性空间”的座机(蓝色),通话时间约6分钟;
3)早上10:34,第一个不记名电话号码打给王梅梅(黄色),通话时间约5分钟;
4)早上10:51,王梅梅打给她闺蜜张卉洁(绿色),通话时间约6分钟;
5)下午2:05,由王梅梅挂出给老家旅店(灰色),通话时间约3分钟;
6)晚上8:55,第二个不记名电话号码打给王梅梅(红色),通话时间约1分钟。
荣浩一口气说完上面种种,还没等大家提出问题或者疑议,又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我们再来说说这手机定位,涉及到两张境外不记名电话卡,所以嫌疑人的手机定位不能用了;现在干坏事的可都是人才,这也“内卷”的不得了。不管这两个号码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搞卡就有点麻烦,那反侦察能力真不错;可惜的是一个为了出轨,另一个为了杀人。还有,这手机定位本来就有误差,我们粤港市移动基站密度高,定位精确度能高一点,几米十几米几十米都有可能;王梅梅她手机关机前,最后定位正好是她那小区后门附近,和我们推测的一样,她那天晚上就近和凶手见面,她的手机定位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了,现在我要是那个凶手啊,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手机一关随便那里一放,再用不记名电话卡拨打王梅梅的手机,把人叫出来后将其杀害。】
伴着荣浩平稳的声调,欧仲霖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屏上横向贯穿屏幕的时间线和五彩缤纷的电话号码,不禁有点出神;向义昭的声音又在背景中响起,他用手揉揉发酸的脖颈,举起大拇指朝荣浩的方向点了个赞,然后说道【荣浩整理的时间线很有帮助;至少我们现在有两个线索可以接着往下挖了,一个是那个叫什么“安老师”的;另一个就是王梅梅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人了。】
向义昭低头看看自己的笔记本,又点名道【萌萌,小媛,你们一起看了王梅梅的社交账号吧,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她的圈子里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嘛?】萌萌用手肘轻碰文佳媛,让她多说一点锻炼一下,文佳媛会意,用她那年轻女孩特有的清越嗓音,娓娓道来【我们调查后发现,王梅梅经常使用的只有两个社交账号,一个是W信,另一个是W博。W博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王梅梅基本上只转发点赞一些演唱会和电影电视剧的宣发,某些品牌衣服包包首饰的当季新品,还有就是一些穿搭博主的日常,自己没有主动发过什么,这些动态和她家里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