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儿呵呵两声,脸上毫无惧色,毫不闪躲地迎上楼锦朔的目光,俏皮地说道:“你高大威武,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能遮风挡雨。我人小力微,只好躲在你的树荫下乘凉咯。”
她一边说,一边围着楼锦朔转了一圈,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模样可爱极了。
“我风吹日晒无妨?”
楼锦朔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大树也很辛苦,风狂时容易折断臂膀,雨急时会伤到树心。就算风和日丽,还有鸟儿来筑巢,没得半点清净。”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试图逗刘秀儿开心。
“那是雨露滋润,让你长成参天大树。”
刘秀儿眼珠一转,立刻反驳道。她的小嘴像连珠炮似的,说得头头是道,“只有经历风雨,才能愈发强壮。你看,现在你不就把这运粮官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廖忠,眼中满是敬佩。
“伶牙俐齿。” 楼锦朔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对刘秀儿的机灵颇为赞赏。
他知道,这丫头尽挑好听话来说,可偏偏又让人无法生气。
“哪是,是看你大发神威,发自内心的崇拜!”
刘秀儿的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哥哥他们怎么做都无法让边关的真实情况上达天听,只能委屈地任人作威作福,有气难抒。他们唯恐这些朝廷蠹虫一回京,添油加醋地编排,让守疆将士受了污名…… 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却留不住身后名,吃苦受罪没得个好,反而让小人平步青云,踩着尸骨步步高升。”
她越说越激动,小脸涨得通红,仿佛亲眼目睹了边关将士的苦难。
“可你一出面全然大逆转,原本耀武扬威的运粮官被你一脚踩扁了!”
刘秀儿说到这里,眼中满是崇拜,“楼哥哥,朝廷就没有一个好官吗?捧高踩低、奉承巴结,连当兵打仗的粮草都敢动手脚,死了我爹还不够吗?我们刘家没人了,我不想哥哥也没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了泪花,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心中满是担忧。
楼锦朔本来也只是因为被她利用而有点别扭,如今听她说得动容,神情难得地柔和了下来。
他轻轻摸了摸刘秀儿的头,温柔地说道:“小九,会有好官的,我不会让你孤苦无依。”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仿佛在向刘秀儿承诺,一定会守护好她。
同时,他心中暗自思忖,树大有枯枝,东方家那棵大树也该动一动了,把持朝政太久了。
敢朝粮草动手的,大多是宰相的门生和党羽,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楼哥哥,你可以向皇上提一提吗?让边防军自给自足,屯田养兵。”
刘秀儿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她急切地说道,“京官太不可靠了,若要仰赖朝廷供粮,恐怕是饥一顿、饱一顿,勉强御敌而无法全面反击。”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试图让楼锦朔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屯田养兵?” 楼锦朔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没想到,刘秀儿小小年纪,竟能提出如此有见地的想法。
“休兵时是农,战鼓起是兵,西北的土地辽阔,并非处处贫瘠荒凉,也有几块水草丰沃的土地。让此地的驻军开荒辟地,种植所需的粮食,朝廷不得征税,用以养劳苦功高的将士。”
刘秀儿一口气说完,眼中闪烁着光芒。
她深知,边防军需要看得见的希望,而不是日以继夜地祈求老天开眼,能活着回归故里。她希望通过屯田养兵,让将士们的生活得到保障,也能让边关更加稳固。
“种得起来吗?”楼锦朔望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西北大地,只见黄沙漫漫,与远处那冰雪连天的景象相接,仿佛一幅毫无生机的画卷。
人畜在此生存已是困难重重,他不禁心生疑虑,这般缺水的硬土,粮食又如何能破土萌芽?
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心里暗自思忖,这西北的条件如此恶劣,刘秀儿的想法虽好,可真能实现吗?
他转头看向刘秀儿,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想从她那儿寻得一丝信心。
刘秀儿眼神清澈明亮,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她挺直了腰杆,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试试怎知不成?你求得政令,我们来开垦,再辟个军眷区,让军眷们帮着种田。他们能开辟多少荒田,那田地便都归他们所有。有人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西北才会越来越生机盎然。人一多就有力量,小村落会变成乡镇,一座座城池也将拔地而起,建造起攻不破的厚墙……”
她一边说着,脑海中一边浮现出未来西北繁荣的景象,内心满是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憧憬。
她觉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改变西北如今的荒芜。
她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繁荣昌盛的未来。她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照亮了这片看似荒芜的大地。
西北地域广阔,大到超乎想象。
这里不仅有岩石、黄沙,以及干燥酷寒的气候,还有广袤的草原,成群的牛羊,一望无际的大山,以及大河的源头。
楼锦朔看着刘秀儿那张因激动而发亮的小脸,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柔软。
他在心里感叹,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有如此大的抱负,实在难得。
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轻声说道:“好。”
那声音虽不高,却充满了力量,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刘秀儿实现这个梦想。
刘秀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明媚。
“明年你再来,我让你看见稻穗成串、麦浪似海,满满的玉米堆成山,人人脸上带着的是笑意而不是愁苦,家家户户欢欣鼓舞。”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感染力。
她满心期待着明年楼锦朔来时,能看到西北的巨变,她渴望用自己的努力,让这片土地焕发生机。
楼锦朔看着刘秀儿这副充满憧憬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小九这丫头野心可真不小,心中却又对她的这份志气颇为赞赏。
他忍不住逗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明年我会来,希望你能长高…… 一寸。”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一寸的长度,眼中满是戏谑。他心里想着,逗逗这丫头,看她着急的样子,倒也有趣。
“喂!不揭人短,我一定会长高的。”
刘秀儿一听这话,顿时气鼓鼓的。
她跺了跺脚,觉得楼锦朔踩人痛脚,实在不厚道。
她在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也想像稻穗一样抽高,可是事与愿违,这五短身材着实让她心累得很。
明明都十一岁了,却还是七岁大的模样,每次想到这儿,她都忍不住心酸,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能长高长大。
她满心委屈,却又拿楼锦朔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抱怨。
城门外,寒风凛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列整齐的队伍缓缓远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楼锦朔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当然,他带上了廖忠,后续揪出朝廷蠹虫,这廖忠还有大用处。
楼锦朔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仿佛在向这个腐朽的官场宣战。
他心中满是斗志,想着回到京城,定要好好整治那些贪官污吏,为西北的将士们讨回公道,也为刘秀儿守护的这片土地扫除障碍。
“妹妹。” 刘瞻荣轻声唤道,他看着刘秀儿一直望着楼锦朔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宠溺。
他心里明白,妹妹对楼锦朔有着特殊的信任,看着妹妹这副不舍的模样,他既心疼又欣慰。
“人都走远了,不要看了。”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刘秀儿的头。
“哥哥……” 刘秀儿听到唤声,这才把视线收回来,仰望身旁的哥哥。
她忍不住扁了扁嘴,心中满是无奈。
唉!
人比人,气死人。
这根柱子只比她大五岁,可是人家是一柱擎天,长得快比天高了,而她却像根小豆芽,不仅肉没长三两,个头也像被定格似的,没半点动静。
她在心中暗自叹气,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哥哥一样高大强壮呢?
她渴望能快快长大,帮哥哥分担责任,不再让哥哥为自己操心。
刘瞻荣看着刘秀儿这副模样,心中满是疼爱。
他弯腰将刘秀儿抱起来,放上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兄妹俩缓缓往宅子走去。
城中街道上,百姓们裹着厚重的棉衣,行色匆匆。街边的店铺,有的生意冷清,店主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张望着;有的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收拾收拾,一会儿跟哥哥到军营住,你住的地方在我营帐附近,走过来不到半刻,暂时充当为我整理营帐的小兵。”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刘秀儿的肩膀,“挂个名头而已,不在兵册上。”
他心里想着,这样既能让妹妹待在自己身边,时刻保护她,又不会让她太过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