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出了学校直接打车去了二小。
雨越下越大，韩攸下车给了钱让司机等着，然后打着伞往学校门口走。
学校门口有一块很大的雨遮，里面挤了几个老师和一帮孩子。
林老师先是在微信群里通知的家长，陆续有家长来接孩子，就许瑶和其他几个孩子没人来接，老师估计是家长没看见，这才给许沉打的电话。
打给许沉的时间就晚，在加上韩攸过来路上耽误的时间，到的时候大多是孩子已经被接走了，老师们就给剩下的学生带出来到雨遮这儿来等着。
韩攸一眼就看见许瑶的老师，还没走近脸上就先挂上了客气的笑，“林老师！”
林老师回头，韩攸经常过来接许瑶，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是许瑶哥哥吧？再不来许瑶都得等着急了。”
“不好意思了，没看见消息。”韩攸也不否认，他接许瑶的次数比许沉这个亲哥都多，许瑶的几个老师都把他当成她亲哥的。
“没事儿没事儿，也是突然通知的，趁着现在雨还算小，赶紧回去，要不然得下的更大了。”林老师一边说一边往后看，“许瑶，你哥来接你了——”
没听见应声，韩攸长得高，居高临下一看，底下挤挤擦擦的小脑袋里没有许瑶。
“许瑶——”林老师又喊了一声，然后声音被淹没在学生们的吵嚷声里。
韩攸皱着眉，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林老师，许瑶不在……”
林老师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说：“等等，我问问别的学生。”
韩攸站直了身子往四周看，林老师问了一圈，谁也没看见许瑶，这时候她心里咯噔一声。
眼皮底下丢了个孩子可不是小事儿，下雨天的最容易出事儿了，而且出了就不是小事儿，这些孩子都心肝宝贝儿似的被家长疼着的，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真是完蛋了。
“没人看见许瑶？”韩攸语速很快，“是不是没出来，还在教室里？”
“不可能，我刚给他们带出来的，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出来之后就下雨了，许瑶也没有伞，这么大的雨她回教室干什么？而且你来之前我还看见来着！”林老师看着下的老大的雨，心里也急。
她得把这些学生挨个的交到家长手里，刚才就是跟别的家长多说了句话，到底什么时候人不见的？！
“我先去看看！”韩攸一边说一边往出摸手机，“或者会不会去上厕所了？林老师一会儿你帮忙去看一眼。”
“好的。”林老师找了保安和另外一个老师过来帮忙看着其他的学生，顶着伞跟在韩攸后面，一边问：“会不会是其他人给接走了？我听电话里听不是你的声音。”
“不会，就是他让我过来接孩子的！”韩攸走的很快，许沉既然让他来接说明他自己没空，两个人又不是没商量好，怎么可能出这种问题。
出租车司机看着韩攸往学校里面走了，摇下车窗，喊道：“喂，你还坐不坐车了！”
韩攸头也没回：“不坐了，你走吧！！”
外面雨下的都起了雾，楚天拎着几个打包盒从饭馆出来，叫的车也刚好到，直接停在饭馆门口，楚天没带伞，把书包往头上一举，三两步跑到车前面，开车门钻了进去。
下雨天有点儿冷，楚天又带了口罩，眼镜上哈气加上雨滴把视线糊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天就把眼镜摘了下来，也不怕划花了镜片，直接扔进了书包里，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车里面放着让楚天觉得有些聒噪的音乐，乱七八糟的鼓点儿跟人光脚踩在烙铁上跳舞似的，能烦死个人。
司机也是个爱说话的，自从楚天上车就开始跟他聊，五分钟没到已经从猪肉涨价聊到国防安全了，楚天听的不耐烦，只出于礼貌敷衍式的回应两句，可这也像是给了司机鼓励似的，让他说的更欢了。
楚天暗自叹口气，这司机大叔也真是太没眼力见儿了点儿。
“哎呦，现在这小孩可真是了不得，一有不顺心就是又打又闹的，可太磨人了。想想我们小时候，不听话就得挨顿揍，家里大人干活没空管孩子，就把孩子往柱子上一绑……”
楚天虽然想不出来把孩子绑柱子上是个什么操作，听着司机的话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那几个堂表弟妹，那可真是娇惯着长的，真闹起脾气来能把人磨死。
司机又“啧啧”了两声，“不过这家长也是，大雨天的不给孩子打个伞，就这么浇着，大人挨个浇没事儿，小孩被浇一下再感冒了可不得了了……”
隔着车窗，楚天好像听见了外面有小孩子哭喊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朝外面看去。
两个穿黑衣裳的男人正顺着巷子往里走，其中一个男人肩膀上扛着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在男人肩膀上也不老实，小胳膊奋力的捶着男人的后背，又哭又叫的。
楚天看着觉得有点眼熟，把车窗开了，视线顿时又清晰不少。
他这才发现，那粉衣服的小姑娘是许瑶！
看着许瑶浑身被雨淋湿又哭又闹的样子楚天心里一跳。
他就见过许瑶两面，虽然鬼精了点儿，但肯定是跟那些熊孩子不一样的，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意不顺心就大喊大叫哭哭嚷嚷的。
而且看得出来许沉是挺宠许瑶的，就算她不听话做错了事儿也不会让她这么淋雨。
许瑶身边的人他就认识一个许沉，还见过一个面馆里的那个长的斯文的男生，但是现在许瑶旁边的人明显不是他见过的那两个。
而且这姿势……
楚天觉得有点不妙，这怎么看着像是人贩子呢！
楚天立刻拿出手机给许沉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老一会儿，没人接。
楚天有点儿坐不住了。
楚天看着巷子里的人，“师傅，把车开过去，跟着他们，看着好像不对劲儿。”
司机呦了一声，“小伙子电视剧看过了？这巷子这么窄，玩儿不了速度与激情，这一看就是孩子跟家里闹脾气，别管这闲事儿，啊。”
眼看着要走进另一条路了，没时间跟司机废话，楚天暗骂了一声，“那你停车！”
司机可能是图近，走的不是他平常做公交或者打车的那条路，楚天对这路不熟悉，车一停，不管司机看傻子似的眼神儿，直接开了车门下去，冒着雨朝着那两个男人和许瑶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要是他看错了，顶多就是挨顿浇，要真是人贩子，许瑶那么可爱一小孩儿，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一辈子都不够他后悔的。
楚天就追了半条巷子，然后碰见了个路口，他左右看看就不知道往哪边拐了，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尽量忽视吵杂的雨声，然后他就听见左面传来了哭声，还有男人低喝的声音。
楚天立刻往左拐过去，跑了两步就不敢再快跑了，就算有雨声的遮掩，他也怕踩在地上的声音过大，让那两个人察觉到。
“虎哥，这丫头一直哭，再把人招来！”
“操，给他打晕了得了，叫唤的人脑瓜仁子疼！”
“不是不行啊，就是这小丫头跟个小鸡仔似的，别再一下给打死了……”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的穿进楚天的耳朵，楚天心脏狂跳，他妈的还真是人贩子。
这他妈该怎么办……应该报警是不是？
没错应该报警。
楚天靠着墙，往侧面看了一下，那两人就在不远处了，其中一个人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许瑶脑袋上砸。
这一下子砸实了可还得了！人不得没了呀！
楚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腿都要吓软了，也来不及报警了，故意咳嗽了两声发出点儿动静，然后从拐角走出去。
两个男人做贼心虚，一听见动静立刻停下了动作，靠着墙边，一只胳膊夹着许瑶一面警惕的看着楚天。
楚天强作镇定的往前走，目不斜视，右手悄悄搭在书包肩带上。
离他们越来越近，楚天觉得他现在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好像随时都能从嘴里跳出来。
他是真紧张，平时打架那都是小打小闹，动手都是有数的，现在对面很有可能是人贩子，一不小心那真是会要命的。
平常打输了就是挨顿揍丢点脸，顶多折条胳膊断条腿，今天要是输了，自己跟许瑶就都危险了。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打架，只要吓唬住他们就行了。
“站住！”离他们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楚天被两个男人喝住，“干什么的！”
“什么干什么？”楚天攥紧了书包带，像是才看见他们似的侧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又带着点儿被人突然拦下的不耐烦，“回家啊！”
像是完全看不出这场面有什么不对。
先开口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追问：“你家住在这儿？”
“前面巷子口右拐……你们查户口啊！”楚天语气有些不好。
“哎我操□□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信不信我……”
“虎哥！”另一个人拽了拽他胳膊，眼神往许瑶身上瞥了瞥，示意正事儿要紧，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瞪了楚天一眼，“滚吧！”
楚天抬手拨弄了两下头发，碎发半遮住眼睛，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两个男人可能觉得他没什么威胁就放松了警惕，楚天看准时机，猛的窜出去，肩膀一压，书包顺着胳膊滑下来，手抓着书包带顺势朝着夹着许瑶的男人脑袋上一甩，同时一个飞踹蹬在另一个人肚子上。
“啊！”“啊！”
接连两声痛叫响起来，那个人被他踹出两米来远，楚天没管他，趁着夹着许瑶的人被一书包砸蒙了，又扑上去照着他的肚子补了两脚，把许瑶从他怀里拎了出来。
前面那个人这会儿缓过来了，挥着拳头要往楚天脸上砸，楚天抱着一个许瑶，反应就慢了点儿，拳头从他下巴上擦过去，差点儿把口罩勾掉了。
楚天咬着牙把许瑶按自己怀里，趁着那个人没收回手，闪身到他后面，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那个人一下就跪了，扑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楚天趁机往他后腰踹了两脚，然后抱着许瑶后退。
“你是谁！”另外一人捂着肚子喊，“你怎么抢孩子呢！”还要恶人先告状。
“你们他妈的管我是谁，滚不滚，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楚天粗声粗气的吼他们两个，心里有点没底，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慌来。
那两个人做贼心虚，不敢赌楚天话里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吓唬人的，咬咬牙，挺不甘心的看了许瑶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赶紧就跑了。
楚天抱着许瑶没敢动，直到看着那两个人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就是靠一口劲儿撑着，一口气松下来，害怕，疼痛一下涌上来，浑身的劲儿都像是被抽掉了，膝盖一软，差点儿跪地上。
许瑶还在哭，也就是这地方偏僻，还下着大雨，要不然肯定会有人出来的。
“瑶瑶！”楚天把许瑶放到地上，半蹲在她面前，手扶着她肩膀，喊她名字：“许瑶！”
“是我！”楚天摸她的脸：“我是楚天……小天哥哥！”
许瑶抬起头，一张脸都哭花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眯着缝看了楚天几秒钟，然后一下搂住楚天脖子，“嗷”的一嗓子，哭的更凶了。
“哥，哥哥……嗝，小天哥哥……呜呜，我害怕……”
许瑶一边哭一边打着哭嗝，胳膊劲儿还挺大，楚天被她勒的要喘不过气，也不敢让她松开，一边把书包拎起来，在周围绕了一圈，从一个泥坑里把手机给捞了出来。
刚才他吓唬那两个人的时候一摸兜就发现手机不见了，应该是踹人的时候动作大了，甩出去的。
楚天抱着许瑶出去的时候他打的车早就走了，连个车轱辘印儿都没了，雨下的太大，这正是巷子口，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打车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进水再或者是摔坏了，反正是开不了机。
楚天暗骂了一声，揉了揉下巴，皱着眉从书包里拿出件外套，兜头往许瑶身上一蒙。
这功夫他不敢走小路，怕那俩人再回来，抱着许瑶走到大路上。
许瑶可能是哭的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哭，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楚天抱着许瑶没走几分钟，就有一辆车从他们旁边开过去，司机是个三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