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忱年带岑昭去镇末的他外公外婆家去，两老人知道他俩过来，很早就回去了。
结果外公以为外婆关店门，外婆以为外公还在店里收拾，谁都没关。
外公跑镇末大桥上的摊子买苹果。
十元三斤。
各个都好，喜气洋洋拎了三斤回来。
外婆数落外公！
岑昭很不好意思，点头哈腰地感觉自己快成奴隶，他外公外婆却觉得她很有礼貌，乖乖巧巧，话也不多。
镇末的小家属于拆迁改造时没拆迁的房子，周围常年不在家的会修建屋子当民宿。
地方偏郊区，出门是黄土，远点上面有座桥，来往车辆流动，养鸡养鸭也行。
江阿姨家不穷，外公外婆“富几代”自然不穷，和周忱年爷爷奶奶一样过田园养老生活，喜欢养花开店。
晚上不怎么看得清没光照到的东西，岑昭却一眼就看见周忱年外公外婆家门口种植的各种迷你盆栽，跟周忱年家门口一样。
岑昭顿觉自己忽略很多。
吃龙虾螃蟹，螃蟹是蒸螃蟹，龙虾分香辣蒜香，分了三个锅，烧了两个菜，极隆重。
开着客厅灯，电风扇在上方转着，点了蚊香。
周忱年外公外婆很慈祥地给岑昭拿了一次性手套，说了几次家里人，大胆吃。
招呼周忱年给他夹菜吃。
岑昭耳朵都红了。
频频点头说会吃，外公外婆你们也吃。
……她稀里糊涂喊成外公外婆了。
末了吃到末尾才明白过来。她嘴里还咬着一只虾尾，陡地懵逼看周忱年。
周忱年剥了几个虾，冷不防看到她——
眼睛亮的跟小孩似的。周忱年无语：“看啥？”
岑昭不是很喜欢他说话，差点想骂，看，看你妈呢。
她他妈觉得自己跟谁学坏了。
“……”犹豫片刻人又是另个样，岑昭把龙虾放下后过了两秒继续吃，岑昭夸外公外婆做的很好吃。外婆开朗的哎哟着抚掌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
岑昭是结巴，天生大概和会说话不沾边，但能想象一个生活美满不缺爱的老人想当年离开前一个说话不结巴的孩子结巴了，可能会报以对未知事件的同情。
岑昭武断周忱年他外婆就是这样。
外婆问岑昭在古镇逛过吗？岑昭愣了几秒后诚实回说没怎么逛。
江阿姨热情应该遗传老人的，老人套着她胳膊说外婆带你去逛。
带没带书包，穿着白色校服短袖，一靠近就压没影的身板窄的岑昭去镇里逛，各色光在岑昭背影一片白上酝酿。外婆给岑昭一个核桃项链，一把梳了不掉头发的梳子，在景观桥上，两处红灯明亮如闯古。古装美女在桥上拍照。
岑昭莫名其妙给外婆拍起照了。
……
周忱年外婆很会拍照，各种网络上刻板老人拍照姿势大赏，信手拈来。
靠着桥，撑着下巴，故意露出翡翠镯子，看向岑昭，看的岑昭止不住的乐。
一瞬忘掉很多东西。
岑昭给外婆好好拍，角度姿势别扭让外婆换换。
外婆很喜欢。
对着岑昭夸！
要发给她女儿！
在某家豆糕前，跟江阿姨通话了，老人生龙活虎，就像一个顽童。
硬要也给岑昭拍。
岑昭努力大方，被拉着站在另一道桥上，同样外婆让她怎么摆她怎么摆。照片拍好了，全在外婆手机上——
外婆说发微信，加你微信发给你！
……周忱年给她们打电话了。
问她们还回不回来了，岑昭晚上作业没写，星期天还要上学。
把她俩说回去了。
晚上九点多。
古镇人渐少。
周忱年在门口等着她们。
一八五估计还往上长了几厘米的里面瓦灯似乎就顶在他脑袋上。
周忱年干干净净，带着一种薄荷气，穿白色衣服像月光。眼睛澄静如水。
拿着岑昭书包带岑昭回去。
……
这晚书包没让岑昭背，外公外婆在后面也喊着帮她拿……
岑昭不知道她们回去后，岑昭进去跟外公客气时，她认识的调皮外婆跟周忱年分享她的照片。
岑昭在万家灯火的另一面比较漆黑的地方，扎不起来的碎发乱到干净端正的脸上，岑昭比着v，像大开大合的山风。
老人说，她是非常有灵气的孩子，可她自己不觉得。
“……”
周忱年回去路上多低眼睑看了她几眼。
岑昭被看到发麻，忍不住问：“干干嘛？”
周忱年又把头扭过去。
周忱年对岑昭猝不及防有个评价：钢铁直女。
暑假要来时，岑昭爷爷奶奶热火朝天给岑昭岑宁春打电话，暑假回爷爷奶奶家过！
岑宁春在国外，没预防的一打就露馅。
彼时露馅时岑昭还在学校上课，回家看到一窝蜂电话消息，整个人都被灌入酒桶里懵了般。
那是很难形容上来的感觉，闷，又不是什么石头压着喘不上气来的东西，能呼吸，自己一举一动里，又不停不舒服的感到自己要完了。又很迷惑为什么会这样呢？死的该是自己吗？
谁有错呢。
谁都没错。
岑昭知道自己马上要给她妈或者爷爷奶奶回消息打电话，愣做不出来，她习惯性逃避去热饭。
她妈打电话过来，说妈给你道歉！
岑昭说不用。
她马上理所当然尖利起来：“我就说不用道歉吧！”
岑昭：“………”
岑宁春不像她爸把所有事划到严肃不可挽回的地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爸她妈巴掌没伸过来就说明能挽回的地步。岑宁春跟岑昭说我没法了，就跟你爷爷奶奶说你独立自强学习好，妈不在你身边你也没把妈当回事。妈尽快住完这个月就回来，但因也有她不可取之处！孩子马上要高考了，眼见着到人生重要一步了，她没陪伴！
岑昭：“……”
岑昭过了半晌后点头。
又想她妈看不见的说好。
岑宁春要她打电话给她爷爷奶奶说。
这是耗费岑昭将近一晚的事。
她打电话前心理建设人都是要这样过的，打电话时惯性要做出最好，哪怕她磕巴。
说完了，岑昭没吃饭，事情结束了仍内耗，觉都没了。
……干坐了半个多小时后麻木去吃饭，没吃两口去写作业，写不下作业了。她想她明天又要撒谎欺骗。夜里半梦半醒间没睡什么好觉。
但第二天就没第一天情绪内耗严重了。
上课，岑昭见老康像老鼠见到猫……
岑昭怀疑老康在pua她，但没证据。
赵然背着岑昭在期末和方明好了，和方明做朋友快一个星期，关系稳定了，赵然拉着叶玲玲抨击岑昭！
跟方明、跟周忱年认识，居然不告诉她俩？！
她什么意思！
岑昭差点百口莫辩。
叶玲玲看不下去拉住赵然，说：“算了，岑昭跟她发小关系又不好。”
岑昭：“……”
叶玲玲：“周忱年那么多追求者，跟岑昭关系又不好，万一有女生喜欢周忱年，嫉妒岑昭，锅还要岑昭来背，她不说我觉得没什么，但不告诉我们你认识方明就不对了。”
叶玲玲说着捂嘴，“哦，认识方明也就等于认识周忱年了，他们说周忱年喜欢男的。”
岑昭：“……”
叶玲玲憋笑，“他们说周忱年喜欢方明，方明喜欢女的，我们取证了方明，方明说没有！”
赵然在旁边笑晕了。她们中午难得一起去校外罗森便利店吃，叶玲玲嘿嘿嘿道：“方明说他喜欢女的是真的，周忱年喜欢他是假的，周忱年也喜欢女的！然后他们班就有算卦问预言的大神求助预言问周忱年喜欢男的女的，预言说这取决于周忱年是男的女的，迷妹说我喝中药调理好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说周忱年喜欢女的就是女的！”
赵然在旁边笑崩了，拍着岑昭说我靠我调教的是不是不错？叶玲玲话都学我的。
叶玲玲和赵然嘿嘿嘿笑，岑昭受不了的同时终于知道了她俩在一个宿舍天天干什么。
—
赵然道方明主动找她的，看她和岑昭关系很好，一个桌的，方明社交达人。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岑昭？
他说不是。
赵然：“我告诉方明，你最好不是，因为我们女生要搞蕾丝啊哈哈哈哈。”
岑昭：“………”
岑昭扭头四顾，“你你真真不会被打吗？”
方明一到春夏秋就频繁打篮球，以前进篮球队没进到，仍成爱好。拉人看他打篮球，而叶玲玲赵然却一看到周忱年就怂了。
少年一八五往上，板正条顺，c市不是个高大省，虽现在普遍伙食好，这年纪也没长到少年这样什么地方都优秀的。
周忱年单眼皮，细看或许还感到寡淡的脸，平时笑点低，跟着方明出教室到车棚，赵然叶玲玲在等着，看到周忱年出现都不说话了。
岑昭在旁边。
方明：“年子真不跟我一起打篮球吗？”
周忱年平平静静：“打你妈，你妈不管，我再不学点我妈要我死了。”
赵然叶玲玲：“……”
周忱年瞥向岑昭，平淡问她：“你不回去吗？你班主任给你妈打电话你妈说在国外，给个电话他妈给到我手上了，你班主任说你成绩下滑这事我说几遍。”
岑昭顿觉要死了的动作跟他一起回去了。
赵然叶玲玲：“……”
这哥们阴晴不定的臭脾气好像个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