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于接到严州的密信时,已是深夜,外面的雨下得突然,如同这封突然来的信。
邱于担心是许小侯爷的紧急消息传回来,不敢耽误立马往宫里赶去。
寝殿内,裴玄度拿起信打开,他本以为是严州洪涝的事情,却没想信上大篇幅写的是严州知府刘允喜好用猫和狗□□的癖好。
许不弃说:皇上,刘允肯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首先他对严州的事情不上心,倒是醉心动物之间的杂交。
尤其喜好一些身体有残缺的动物,严州稍微有限权势的人,都知道,这刘允觉得那些残缺的动物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我呸!
我还打听到了,经常有人会专门找那些有残疾的动物去博取刘允的好感。
据说有一个商人送了一只背上长了翅膀的羊给刘允,因而获得了严州茶叶的垄断经营权。
甚至有人为了迎合刘允这种变态的癖好,专门去培育那些有残缺的动物,还有些,直接活生生正常的动物,打断腿、脚,就为了让它们变得残缺,能得到刘允的青睐。
裴玄度越往下看,眉头也是紧皱,信的结尾,触目惊心的写着:臣怀疑不止是动物,刘允更喜欢的是身有残缺的人。
许不弃小人之心的揣测:这事和瑞王八成有什么关系,虽然臣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我凭直觉觉得,一定和瑞王和裴昌有关系!
丘于见皇上脸色比上一次还难看,他道:“皇上,是小侯爷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裴玄度一手将手中的信揉成团,狠狠的捏进手心,对丘于说:“我即刻手书一封信,你送去给不弃。”
骨节分明的手提笔,墨迹的遒劲,渲染透纸背,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一封信便写好。
丘于揣上信,和来时一样,悄然消失在夜色里。
刘允果真有问题,这种违背人伦的癖好,明面上的就不少,暗地里不知多少人遭了这样的迫害。
为了巴结上位者,那些包藏祸心之人总是会做得比想象中的更多。
该死!像这样的人,便是死一万遍都不够,严州何其重要,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再为祸严州。
只是梦中那些事情依旧没有应验,许不弃虽然查到了刘允的阴私,可是严州洪涝的事情并未发生。
裴玄度始终不能完全放下心,好在对许不弃他还是放心的,他看着做事轻佻,但是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发现事情的真相,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千里之外,许不弃看着紫色的天空,颜色浓烈得让他的心突突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怪吓人的。
这时,钟起来禀报:“世,少爷,外面有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疯疯癫颠,在大街上赤着脚,大喊着快跑、快跑。”
许不弃背着和天空震撼,回头对他说:“让人把他送回家去不就行了,怎么这种事还得小爷我亲力亲为,发扬仁爱风格,送他回家。”
钟起道:“本来街上人是要送他回家的,可是他不肯,嘴里还喊着要下雨了,洪水要来了,这样的话,我想着不对劲,才多嘴来禀报您一声。”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皇上已经给他密信要他彻查刘允,最重要的是皇上让他往瑞王是否送过有残缺的人给刘允的方向查。
许不弃收到信后,对自己这个皇帝表哥佩服的跪了,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路走窄了,明明他有直觉,瑞王和裴昌和这个刘允是一路货色,居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想,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皇上的。
如今皇上的密信让他往这个方向查,他豁然开朗,立即有了方向。
想到瑞王封地距离严州,其实比京城距离严州还要更近一些,而且越往北,越是瑞王的地盘。
如今瑞王已经回到封地并州,从严州顺着驰河上游走,那不就到了并州了吗,这刘允和瑞王者老狐狸肯定有勾结。
他当即就命人往并州去了,残缺的人活着动物这样的活物,只要出现,必然引人注目。
只是消息还没回来,多日晴天的严州,今日天空就变得诡异的紫红色。
那个疯老头在大街上咆哮什么要下大雨了,之后洪水要来了这类的话。
他想到皇上让自己来这里的最开始的目的,就是盯着严州,防止严州出现洪涝,而刘允这老小子知情不报的。
他当下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情,重视起来,让钟起将老头带进来。
老头被两个扮作家丁的府兵“请”近许不弃租的大宅子里。
许不弃见眼前老头,一头引发,一身褐色布衣,裤子挽到小腿,脚上和钟起说的一样没穿鞋,神情有些局促,但并不害怕。
他坐在上首,见这老人裤腿上和脚指头缝里的黄泥问:“老人家,你是种地的?”
那老人其实不疯,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公子,长得俊俏富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他当即跪下:“贵人,老朽没有疯,我家世代种田,加上祖上有些手艺,这样的紫红色的天空,绝不是正常的天象,我担心连续暴雨,会让严州的驰河暴涨,那时就不只是地的问题了,人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老头像是想起这一路来的不易,叹了口气说:“我去找村里的里正说过,可是里正不信,我又去县衙,去找县令老爷,希望他们重视,结果县令老爷的面都没见到,还被打了十几板子,我辗转到州府,想见知府大人,却连府衙都进不去,今日是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跑到大街上叫嚷,哎,我只是想救下大家啊,他们却不相信我的话。”
许不弃盯着老人,对这老人的话相信了五分,因为不会有一个怀揣阴谋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他又问:“这么说,老人家,你能够看出严州即将有洪涝?”
老人点了点头,“我能够测算四季风向、夏天的雨多雨少、冬天有雪无雪,正因此,我家的地在十里八乡种的最好,不信小公子可以去问,我真的没说谎。”
“那按照你的没有办法能够阻止洪涝了?”
老头看了看作为上的年轻公子,他脸上带着认真,他真的相信自己,仿佛淤堵的河流,找到了倾泻的口子,老头激动的说:“其实洪涝主要是因为暴雨会让驰河水驰河决堤,只要能够堵住驰河河堤,严州的万千良田不说能全部抱住,起码也能保住大半。”
许不弃审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头,看得老头心中发慌,难道眼前的年轻公子也以为自己在异想天开。
他不由想到之前找县令、知府的冷遇,腰更加弯了几分,万分可惜严州的千亩良田,这些田就要保不住了,也许是天意吧。
忽然听见:“老人家,若我说我相信你的话,还想让你指导州府治理洪水,你敢不敢应。”
“啊?!”老头显然被这样的话震住了,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公子居然相信自己!
他浑浊的双眼顿时老泪盈眶,“公子,您信我,您真的信我。”
“虽然我不懂天气,但一个人如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做一件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说明他真心想帮人,我愿意相信你,反正对小爷来说,相信错了也没关系啊,哈哈哈!”
钟起看着一脸呆愣的老人,再看着自家嚣张的世子爷,也只有武安侯府的世子,皇帝的表弟,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快,扶老人家起来。”钟起让两个小厮将将老人扶起来。
问:“老人家,你贵姓?”
“哦,老朽姓田,名丰。”
“田老先生,在事情没解决之前,还请您呆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钟起显然比自己主子更细心。
“来人!沐浴更衣,小爷我要去衙门了!隐姓埋名这么些天,也该到小爷我隆重的出场的时候了。”
许不弃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天边响起震耳的雷声,一道闪电从紫红色的天边劈下来,照亮了整个天际。
“我草,老天爷也要我闪亮登场,这感情好,今日小爷我就闪亮登场一回!”
田丰忧心的看着倾盆的大雨,落在四方形的院子里,眼中殷殷期盼着,“公子,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想来您身份贵重,我只希望您能救救我们这些靠田地为生的人和那些田地。”
“放心,小爷明白。”许不弃道:“钟起备马,我要即刻去找见刘允!”
一行人冒着暴雨,在雨中狂奔,到达知府衙门时,全身都已经湿透,往日非华服美锻不穿的许不弃,现在根本顾不及这些。
府衙大门紧闭,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士兵如今再也不装了,上前用力敲响朱红是的大门。
门内迟迟无人回应,两个士兵继续敲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府衙衙役打着哈欠,姗姗来迟,将门开了一丝缝:“大胆,是何人敢来知府衙门闹事!”
许不弃声音没有波澜:“我找你们知府刘允!”
“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小草民直呼的,再闹下去,我便将你压下去打五十大板。”
“呵,从来都只有本世子打别人,头一遭有人要打小爷的。”
门外,身后两个强壮的士兵上前推开了门,门内“哎呦”一声,刚刚还打折哈欠的衙役向后甩了个屁股蹲。
“放肆,你,你们怎敢闯府衙!”
“刘允刘大人在吗。”许不弃不想再废话。
衙役见许不弃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看着不是好好惹的人物,哆嗦道:“刘,刘大人不在。”
“那同知呢、通判呢?总该在吧。”
衙役嘴硬,“都,都不在。”
许不弃那张英俊的脸,露出一丝邪笑,“哦,既然都不在,那可真是不巧,我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的士兵打开了府衙的门,许不弃回头,“一刻钟之内,我要见到严州的知府、同知、通盘,你记得告诉他们,武安侯府世子,皇帝的表弟,皇上亲派的钦差大臣,小爷我许不弃来了!”
衙役连滚带爬:“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