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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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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大风忽地刮起,草木在其威力之下不受控地摇曳,沙沙作响,久不停息。

可厢房内却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见。

温渐寻听了黎岁落的这句话,并无多大反应,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师兄是怀疑,这封信并不是尊主所寄?”

看他的神态,黎岁落便知温渐寻对尊主印之事早已知晓,没有过多追问,点头道:“只是猜测。”

“相里泽、林曜尘、戚子楚。”黎岁落在桌案前落了座,拿了一张宣纸,在上面随手涂抹着, “这三人是幕海天堑中的佼佼者,曾并称为幕海三秀,相里泽更是如今师门中最为位高权重之人。他们三人年幼时便在一起修行,感情极为深厚,时常共同处理门中事务。因此,幕海天堑的千秋殿内设有三个主位。”

“相里泽对他的两位师弟十分信任宠爱,为防止自己不在,无法处理紧急事物,便打造了三枚同样的尊主印,另两枚分别交予林曜尘和戚子楚保管,只不过林师叔从不擅自动用尊主印,将它放进了密库,甚至在上面设了封印,不让它在任何人面前现身。至于师尊......”

说到这儿,黎岁落顿了一下,唇边不自觉地带了些笑意:“师尊成日里要么是在竹林中赏月,要么是寻不到踪影,尊主印放在千秋殿内的桌案上,都落了灰。后来尊主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师尊的那枚印收了起来,替他保管。”

当年的相里泽年轻气盛,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满心都是他们三人共同治理天下第一派的宏伟目标,可惜他的两位师弟都对实权无甚兴趣,给他从头到脚泼了两盆冷水,可却也用实际行动隐晦的告诉了相里泽:尊主之位,只有一人可得。

黎岁落道:“想来此事除了我们几人,并无旁人知晓。”

温渐寻也笑了:“他们三人的感情,当真是很好。可既然如此,师兄又为何怀疑那封信的来处呢?”

闻言,黎岁落的神色渐渐淡了下来:“后来,师尊身死,他的那枚尊主印伴在他的身侧,与他一同长眠于竹林深处。”

“师尊身死?!”

听了这话,温渐寻的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写满了茫然,“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从未得到过消息?”

他连着抛出了三个问句,每一句都充斥着震惊和怀疑之意,可黎岁落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的大石头却缓缓落了地。

“很荒谬,对吗?”黎岁落垂眸,“两年前,我赶到的时候,师尊就躺在幕海天堑的山门下,早已没了气息。”

两年前?

温渐寻一愣,他总算知道那日初见时,几人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他稳了稳心绪,斟酌了片刻,沉声道:“可几月前的确是师尊让我来寻你。”

黎岁落试探道:“你来寻我之前,是否真的见到了师尊?”

“确为师尊亲临。”温渐寻注视着黎岁落的双眸,认真道,“师兄,我对你绝无欺瞒。”

黎岁落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我自是信你。”

“即便当年我亲眼目睹了整场葬礼,也未曾相信师尊真的殒身。”黎岁落的目光中隐隐闪着雀跃的光,语气也不自觉地高了些,“今时今日,我终于能够确定,师尊仍旧活于世间。”

“阿寻。”黎岁落轻轻唤着温渐寻的名字,柔声道,“如此说来,师尊让你来到我的身边,便已经是在提醒我了。”

温渐寻对他抿唇一笑,虽知戚子楚无事,可心中还是不明:“可师尊假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前些日子遇见一人,名唤季鹤山。”黎岁落忽然想起在苏水镇时,季鹤山所说的话,“他说,师尊找到了自己的道。”

“季鹤山...”温渐寻将这个名字轻声念了一遍,虽是不愿提起,但为了不让黎岁落继续担心,还是坦言道:“此人是师尊的至交好友,师尊想要做的事,他应该知晓一二。只是,他与师尊确实已经多年未见了。”

“......”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戚子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再去想了。

“话说回来,师尊手里有尊主印,也能模仿出尊主的九分笔迹。”温渐寻正了正神色,“传信这种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如苑耳所说,尊主从不会下达这种模棱两可的命令,而林师叔现与尊主一同治理幕海天堑,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动用尊主印的。”黎岁落思索着。

戚子楚假死之事绝不可能瞒得过相里泽和林曜尘,说不定当年还是他们二人相助,戚子楚才能成功遁走,所以他以相里泽的身份传信,那两人定是知晓的;而戚子楚信中的内容也只是让几名弟子到镜山河拜访几日,虽没有提及缘由,但也无甚害处,对幕海天堑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他才会这般没有顾忌的动用尊主印。

想到这儿,黎岁落却又蹙起了眉。

“可若是师尊的意思,那他让我们来镜山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温渐寻的目光一移,黎岁落笔下的那张宣纸就这样映入眼帘。温渐寻看着那张已经被涂抹的乱七八糟的宣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黎岁落被他这猝不及防的笑弄得愣了一下,“怎么了?”

温渐寻只是一边笑一边挑眉打趣道:“师兄,你这幅画可真是旷世之作。”

黎岁落这才低下头去打量手底下的那幅“画”,只见上面圈圈点点,满是墨痕,“幕海三秀”被他画成了脑袋圆圆,四肢细长僵硬如火柴般的小人儿,就连他口中的“三个主座”,都变成了言简意赅的三个圆圈,一眼看上去,确实有些滑稽。

“...我只是信手乱涂的。”黎岁落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算不上什么画,不作数的。只不过说起作画,我确实不太精通。”

闻言,温渐寻眼中一亮:“作画没什么难的,师兄改日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黎岁落点点头,笑道:“那就先拜托你了。”

......

镜山河中有一处清澈的溪流,雕花精致的凉亭伫立在溪边,周遭满是嫩绿的草地,一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姜风盏靠在凉亭旁,手中端着一盏茶,面朝着微风和溪水,眯了眯眼:“还真是好景色。”

苑耳淡淡地说道:“与幕海天堑相比,也没什么不同。”

“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冯照影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一路走来,竟然一朵花都没瞧见。”

镜山河内设有结界,四季如春,而整个门派内却只能见到一片碧绿,就连随地生长的野花都没有。

苑耳却不以为然:“许是沈前辈不喜那些娇嫩的花朵,也无甚奇怪。”

“是花是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我们遇见苏陵游时,他说他稍后就来,怎么现在还没来?”孙凌百般聊赖地坐在溪边,手指浸在水中,沾染了半分凉意。

话音刚落,苏陵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草地的另一边,他离得老远便开始朝几人挥手,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总是一副热情雀跃的模样。

“我刚刚完成今日的课业,让你们久等了。”苏陵游走进了凉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你们想去哪里?我带你们去逛逛。”

“想去哪里倒还没想好...”冯照影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在心中措了措辞,说道:“要不然我们先在这里聊聊天,等黎师兄和温师兄来了,再一起去逛?”

“自然可以!”苏陵游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了。

“话说,你看起来年纪这么小,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叫你师兄,还对你毕恭毕敬的。”冯照影想了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好奇地问道,“你拜入镜山河多少年了呀?”

苏陵游却揉了揉脑袋,嘿嘿一笑:“其实我也记不得了,好像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这儿了。”

“十六年?那也真是够长了,比黎师兄拜入幕海天堑的时间还要长!”冯照影震惊道。

“也没有那么夸张。”苏陵游有些不好意思,“我学艺不精,玄门造诣肯定是没有黎岁落厉害的。”

姜风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镜山河中只有你一人用刀,其他人都是用剑的,那么你又是从师于哪位高人的呢?”

“我并未拜师。”苏陵游的回答让几人大吃一惊。

“别那么惊讶嘛。”苏陵游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淡定地摆了摆手,“我是用刀的,也没人教的了我呀。只有掌门会偶尔指点我几句,但更多的还是要靠我自己去悟。”

冯照影把那份震惊压了下去,对苏陵游愈发好奇了:“那最初是谁发现你更适合用刀的?”

“是掌门。”苏陵游答道,“我也曾问过他,‘古往今来,玄门各家都以剑为道,您为什么会准许我用刀呢?’”

冯照影眼巴巴地盯着苏陵游:“沈前辈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遵从本心才是你该选择的道。’”苏陵游说到这儿,自己也点了点头,“掌门说得对,若是强行让我用剑,我也学不会什么,还不如用我擅长的刀。”

苑耳也赞同道:“成仙之路漫漫,对于许多人来说都难于登天,大抵就是这个原因吧。”

“成不成仙的,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掌门对我也没抱什么大要求。”苏陵游爽朗一笑,“我只希望能变得厉害一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就够了。”

“你说的不错。”

苏陵游刚说完这句话,另一人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温渐寻和黎岁落正往这边走来,直到他们两人在凉亭外停住脚步,温渐寻才继续道:“我也这样认为。”

苏陵游冲他点了点头,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般。

“心怀天下者护苍生,像我等这般小角色,只护得住一人便也够了。”温渐寻朝苏陵游笑道,“我见沈前辈对你很是信任,你想护的人,莫不是沈前辈?”

苏陵游却摇摇头,抿唇道:“掌门的本领那般强大,怎么会需要我护着?我想保护的人,其实是我阿姐。”

黎岁落敏锐地抓住了他语气中一瞬间的落寞之意,试探地问道;“你的阿姐,也在镜山河中?”

“嗯。”苏陵游点点头,“阿姐的身子很不好,她把我带来镜山河,也是为了替我寻一处庇佑之所。”

“原来如此。”黎岁落思虑片刻,道,“不知我们能否有机会去拜见令姐?”

苏陵游的表情却纠结了起来:“...方才我无意中听见冯照影说,镜山河中见不到一朵花儿,可其实,是有的。”

冯照影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又突然提到了花儿,纳闷道:“在哪里?”

“在我阿姐的住处旁。”

“那正好!”冯照影兴奋道,“我们既可以去看望你阿姐,也可以欣赏欣赏美景,一举两得嘛!”

苏陵游却摇摇头,半晌,他尴尬道:“...可我阿姐的住处,早已被掌门划分为禁地了。”

......

默风堂中,沈雁杳正靠在椅背上假寐,一阵劲风突然朝他的面门袭来,他指尖微动,一把将那“暗器”夹于两指之间。

沈雁杳睁开眼,把玩着手中的那片叶子,沉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人便施施然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他灿然一笑:“好久不见啊,沈雁杳。”

沈雁杳轻哼了一声,颇为嫌弃地应道:“戚子楚,你还是这般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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