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长让你们来的。”
云林蔼的声音也算不得好听,他带着陈述的语气开口,冰山一样沉沉地看着家门口这些人。
为首的愣了一下,“不,是以联盟会的名义......”
“别装了,联盟会不就是他的。”说话的语气带着轻哂,曾经在联盟大楼里还能装上几分友好。
现在换了地方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丝毫不顾及理事长的面子。
“时间。”
云林蔼的脸色看起来实在差的很,他们迅速说了个时间:“今夜。”
没想到在说完后,对方的脸色好像更差了,那双眼睛差点要把他们盯死在这。
“十二点之前,不要再来敲门。”
说完他砰的一声,力气很大地关上了门,让人脚下都能感到颤动。
云林蔼没问具体任务也没问地点,他跟时聿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长,根本不想让几个陌生人来打扰他们的时间。
不过他刚刚还是后悔自己关门的力气太大,声音漏进半掩的卧室门,被时聿听到了。
“有人在敲门?”
他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摇摇晃晃地差点以为他要摔。
云林蔼想到什么后,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又很快自己走几步站到他的面前:“怎么不多睡会?”
时聿摇摇头:“晚上会睡不着。”
脸上被人用拇指抹了一下,时聿奇怪地审视面前的人,就那么抬头望着云林蔼。
“你在想什么?”
云林蔼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观察力,理事长都看不出的心思,他居然能看出来。
他脸色依旧平静,掌心搭在时聿的肩膀上捏了一下:“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时聿眯了会儿眼睛:“不是好事。”
云林蔼不经意地挑了一下眉:“谁说的?”
接着他的手指划过时聿脖颈上的那根红线上,指腹摩挲着,时聿低头也看不见他的操作,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
很快脖颈上出现一个凉凉的东西,一个银色的链子从后面滑落下来,垂落在时聿的胸前。
那是跟手腕上同款颜色的绿钻,这次不是蝴蝶,只是一个圆形的。
不过后来就听云林蔼解释:“这颗没来得及送去做。”
时聿手腕上是敲碎的绿钻,这次脖颈上又是一颗特别完整的,一眼看上去,就算他不懂这些,也知道是很贵的东西。
“太贵重了,我不能总收你的东西。”
说完,时聿就要低头拿下来还给云林蔼。
“可我想送给你。”
平铺直述的语气,时聿居然听出来一点微妙的不甘心。
像他生出了错觉。
停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停了下来,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后来云林蔼装作什么都没事人一样,把他举起的手捏在掌心里,若无其事道:“陪我看场电影。”
说完就拉着时聿进了一个房间,是时聿从来没进去过的地方。
不知道云林蔼什么时候让人布置的,现在完全是个小型的影音室,较之前在客厅看的那次不一样。
客厅太冷,这一次又太暖。
时聿和云林蔼两人就缩在沙发椅上,再关上灯,幕布上放着不知道哪一年的文艺电影,看的总想叫人想睡觉。
不知道是这一次氛围太好还是这样的相处也实在稀少,时聿不想错过这样的气氛,总觉得下一次这样一起安静的看一场电影,会很久很久了。
“有点无聊。”云林蔼指的是电影。
时聿眨了一下眼睛,迟钝地转头:“那换一部?”
投影的亮度照的时聿眼睛很亮,云林蔼看了好久也没动身去换。
许久他才开口:“就这样吧。”
时聿点点头,也难得这么顺从。
随着投影灯光暗下来,一场电影也到了终点,身边云林蔼只留下一个影子,很久他都没有去开灯,两人似乎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明天要去医院检查你的腺体。”云林蔼在黑暗中突然说。
时聿疑惑道:“不是下周?”
“嗯,秦医生提前了。”云林蔼睁着眼睛说谎。
不过时聿很轻易地信了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不过他还是内心不安的开了口:“你会去吗?”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时聿什么都懂了。
心脏异常地跳动着,不知道是慌乱还是怎么也抓不到的失落感。
“是出任务?”时聿轻声开口。
他看不清云林蔼的脸,但他知道对方离自己很近很近。
像他几月前做的一个梦,只不过这一次他很轻易地摸到了真实的触感。
云林蔼听不出语气的:“是。”
时聿发着呆地点了点头,后来反应过来云林蔼应该看不见,才涩哑地发出了一点声音:“好。”
云林蔼依旧没开灯,不过他似乎有了点动作,让时聿以为他要开灯,于是动作很急切地想拦住他,没想到只是把时聿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明天秦樾会来接你。”
时聿已经到了提到别人的名字就会心慌的程度了,于是他低头恳求:“暂时不要提其他人了......”
云林蔼顿了一下,掌心下的触感比大脑还要提前感知到,时聿在小幅度地颤抖。
“你在害怕什么?”云林蔼问他。
时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是低着头。
云林蔼感受到雪莲花的苦味,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想要开灯,却又被人拦住。
“别开灯。”
时聿似乎很害怕云林蔼真的开灯了,就像做的美梦突然醒来,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内心完全被一根丝线缠绕个遍,到处都是死结。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尤其是在睡了一觉之后,他总觉得这一次云林蔼的任务不会那么简单。
云林蔼安抚似地在他后心口的地方轻拍:“我不会有事。”
他又低声问:“很担心我?”
时聿没有说话,云林蔼又继续追问:“时聿,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没有明说过,好像一切都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只不过云林蔼还是不甘心地要在时聿这里求得一个身份。
“男朋友。”时聿很清晰地告诉他。
云林蔼侧抱着他,掌心很自然地搭在时聿的小腹上,认同但又不太甘于这一个简单的身份。
他点点头,“认知挺正确的。”
“但是我不会只甘于做男朋友,”云林蔼冷静的说,“跟你在一起,我是按一辈子为单位计算的。”
时聿不知道他早在之前就提交了结婚申请书,只不过被上头驳回了,所以他不止有这一个方案。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让时聿顺理成章地和自己结婚。
时聿看着近在咫尺,却又模糊的云林蔼发呆,后知后觉对方在跟他谈论未来。
“你现在的身份不自由。”
“所以选择权全部交给你。”云林蔼还是心口胀痛地吐出一口气。
“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最后一句他给了时聿无限的放纵,因为这时候的他还觉得是自己困住了时聿的人生,不让他往外走,不是个正确的养小孩方式。
可等到了事情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时,手里的那根牵引绳被人一刀斩断了,他怎么都没找得回来。
晚上,时聿主动亲了他很久,可到最后也没发展到人想要的那种地步。
原因不过是云林蔼不想伤到他,毕竟小腹里或许会有一个特别的存在。
“今天你的胃不舒服,不能弄伤你。”云林蔼低头在时聿的唇瓣上亲啄。
最后也不过是他帮时聿弄出来。
后来怀里的人还是被弄哭了,他躺在床上,发丝在枕头上蹭乱,脖颈连着脸颊都泛着冷白色。
“你要安全回来。”
这样患得患失地感觉弄得他实在很难受,是时聿从来都没有表现过的模样,云林蔼第一次见到。
他神色复杂,很想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不过就这一晚因为时聿的表情,就迫使他有了一个很长远的计划。
夜里十一点半,云林蔼坐在床边,像他们确定心意的那一晚一样,眼里总是带着不舍。
不过这一次他在离开床的时候,自己的衣服角被人拉住。
时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
指尖透着凉意,却还是轻轻笑了一下,“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
......
云林蔼不知道时聿今晚的异常是从哪儿来的,不过他都归结于是自己频繁的出任务让他缺少了安全感。
说到底,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云林蔼看着那双寂静的双眸,还是将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时聿,要不要结婚?”
面前的人如他所料地呆愣住,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
还是太快,又太自私了,云林蔼这么想。
他什么都没有,能给对方什么。
“是我太心急了。”云林蔼承认的说,“不该让你一下子接受那么多信息。”
不过他还是听到时聿很轻的一声:“我会考虑一下的。”
云林蔼滚烫的掌心搭在他的侧腰上,时聿很难不感受到,他甚至痒地躲了一下,可那只手离开后他又觉得可惜。
云林蔼给了时聿一个晚安吻就走了,也没道晚安。
十一点五十九分,就在那几个守卫准备敲门时,云林蔼从里面打开了门。
脸色一如既往地差:“任务不急?看来你们也没那么敬业。”
“......”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不让敲门的。
云林蔼带着一队前往任务目的地,这次还包括了理事长身边的三个守卫,陆亦川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仨,问云林蔼:“他们是来监视你的吧?理事长怎么突然看的这么紧。”
云林蔼正低头检查身上装备,冷静地告诉了陆亦川一个惊天消息。
“哦,我提交了结婚申请书。”
“?”
陆亦川满脸都是敬佩的表情,“哥们你神速,理事长没杀了你算是你的福气。”
反观云林蔼完全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一样,因为此刻对他来说,完成任务抓紧回去才是要紧事。
“狙击手先找好位置待命,听我指挥再行动,这次近身机会不大。”
后来陆亦川拿出地图,在军用后车厢上铺开,指着西南方向。
“这次本来是二队的,不过他们正在做跨国任务,赶不回来,只有我们靠的最近。”
他指着一个废弃的工厂标志,“A113直升机被莫名击落,坠机地点恰好在边境,驻镇士兵没发现黑匣子坠落地点,很有可能被危险分子抢走了。”
边境地区本就危险,云林蔼为防止自己的腺体再出问题,贴了两层阻隔贴。
这一次任务难度不亚于他们当初清扫试验所,只不过这一次实在不清楚会多久结束。
如果一直找不到黑匣子,那他们就一直没有归期,甚至会等到二队回来。
越靠往边境,手机的信号就越来越低,唯有那只通讯器还有些作用。
云林蔼坐在角落,不动声色地揉了一下心口位置。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一心想要完成任务。等他们到了驻扎的阵营时,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白天。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想时聿应该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心脏又跳动了起来,他不知道那是紧张还是什么其他异样的慌张。
心口的不适,让他越来越没有办法忽视他想要跟时聿一辈子的念头。
只是迫切的,想要彻底远离理事长的视线,和曝光一切他的肮脏手段。
可他也忽略了自己父亲强大的权利,只是随随便便地开了一张金贵的口,就能致人死地,云林蔼也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个职位很小的中尉。
他左右不了云彻,就算多忤逆,在云彻看来也不过是个小孩的把戏。
所有一队的人都在会议室开会,云林蔼刚刚讲完作战计划,口袋里的通讯器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声音大的刺耳。
在众人眼下,云林蔼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听筒也只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