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常夏在二班，隔壁三班里有群日常围绕沈绮的混子，或许是抱着看笑话心态，经常透露沈绮的一线消息给他。
甚至他有时候想知道，还主动带着报酬去问。
两个月前他发现沈绮喜欢喝凉茶，于是准备了两个保温杯，每天在家里煮完带到学校。
沈绮会接。
这阵沈绮嘴被伺候刁，想起他了。
“啊？”秦扬被问得一愣，
“乐小狗儿啊？没见啊，不会是迟到被罚了吧，我记着他们英语老师好像挺严格的。”
沈绮面瘫的脸上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无声回了班。
坐回到座位，秦扬好信儿地偷瞟了他几眼，想知道到底怎么个事儿。
今天下午乐小狗没来，他倒是注意到了，往常可是一个眼神都不给的。
“你皮痒？看什么？”沈绮余光感受到视线，忍无可忍很心烦。
“没没没啊，我看你脖子被勒的，有印子。”秦扬找借口，“那什么，我纳闷你都回班半天了乐小狗儿怎么没送什么东西来呢……”
沈绮左手食指关节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右手翻着英语课本。
上课铃已经响了，估计是不敢。
—
乐常夏在课间十分钟睡得特别香，就是期间好像有人怼他叫他名字来着，他没醒过来，不知是谁。
……人怎么能这么累啊。
乐常夏起身翻出课本，揉揉眼睛。
这一年他怎么能那么有活力，又是熬夜学习又是好好听课，课间连个觉都不睡就去给人当舔狗……
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刚醒来有点儿口渴。
他目及桌上的水杯，捞起来就喝了一口。
清香润嗓的凉茶入喉，舒爽至极。
嚯，自己煮的就是好喝又健康。
系统：“乐常夏乐常夏，这是你给沈绮准备的凉茶！你下课要给他送去的！”
我不不不不不！就不！！！
系统：“别忘了，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咳……”他掩饰般咳了下，在心里和系统交流，
“我有点渴……再说今天的饭不是被‘抢走’了么，水也不小心洒了啊，我明天刷一刷再给沈绮用。”
系统：“……那下午的剧情你怎么走？你已经知道了沈绮要去琴房。”
乐常夏垂眸盯着桌面，将手伸进书桌膛里摸索，摸到了什么，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有！这不还有情书没送呢么～”
他正沾沾自喜。
讲台上一声拍桌声响起，随后是中气十足的音色：“乐常夏！你愣什么神呢？！给我站起来！”
中年男物理老师眼神如鹰一般扫向下面。
乐常夏追求沈二公子的行为老师们也都看在眼里，无一不惋惜这颗好苗子竟被迷了智，谈话早在半年前就谈过两轮，丝毫不起作用。
好在他成绩滑坡坡度不算太大，勉强还能看，老师们只能无奈接受。
乐常夏收回手，受惊一般飞速站起。
物理老师把双手背在背后，挺着啤酒肚走下讲台来，呼吸的频率显示着他心情不佳。
“这都什么时候了？高三了！上课你发愣是在想谁呢？啊！”
这话一出，班级里其他同学了然地笑了出来，乐常夏有些羞愧。
角落里突然感受到一阵打量的视线，不同于其他同学看笑话的眼神。
物理老师盯着他的桌子，敲了敲，“上课了，光拿书，卷子都不拿是吧，来！你书桌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拿出来！”
乐常夏今天很乱，把上课要讲什么都忘了。
脸上开始变红，弱弱解释：“书桌里有卷子的……”
他弯腰去看，翻翻找找拿出了几张，找到了今天的。
也都是他晚上熬夜已经写完的，还好，松了口气。
“桌子里还有呢？”物理老师貌似不打算放过他：“你现在是高三！你想想你心思都在哪儿？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
还……还有情书。乐常夏生得也很白，脸红比较明显。
是啊，他也想打自己，他前面一年都是怎么想的。
沈绮那么好的家世，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后果。
那他呢？
物理老师恨铁不成钢，最后还是公开处刑，把他藏起来的情书翻出来，收了上去。
课上乐常夏不再敢有什么与学习无关的动作，心无旁骛地在物理老师眼皮子底下认真听讲。
临近下课，因为刚上课时他耽误了一会儿讲课，全班被拖堂五分钟。
他不敢抬头对上周围同学的眼神。
而且他的脑袋里系统还在催他，催他再写一份情书。
往常他给沈绮大概三天一送，用的都是相同的简易信封，沈绮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他就固定用极简风格的信封送。
附近他经常去买的文具店老板还以为他买这种信封有什么固定的特殊用途，进货来呢。
不过也差不多了。
他每次写的内容都很用心。
或许沈绮实在无聊时会看一点，也可能直接扔了一大半。
乐常夏看着时间快不够，情书今天又要送出去，老师一下课他就赶紧拿出语文古诗词册子中夹着剩余的空信封，翻开一页文言文，抄了起来。
系统：……？
乐常夏下笔飞快：“没事啊，沈绮又不会看，他下午还有事。”
物理老师还是有点太负责，把他之前写完的三封情书都收干净了。
他一想起之前酸溜溜的遣词造句就一阵头痛，不过自己维持这个形象已经一年了，他很感恩老师没让他当堂念出来。
在同学们面前保住了他的最后一丝脸面。
写了没两行，他的桌子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他手一抖，在纸上划了道□□子……桌上水杯晃晃悠悠也差点被撞倒。
干嘛啊！
他紧紧皱起眉头。
屋漏偏逢……许辰飞？
好的，这口气他得自己咽下去(T ^ T)。
沈绮的死对头，应该是这个班里看他最碍眼的人了。
他打不过骂不过……也没有底气。
默默忍受。
许辰飞是故意撞的。
他不明白这些人喜欢人的眼光都是怎么了，有病就去治好么，喜欢个傻逼能喜欢出花来。
但是看到乐常夏皱眉抬头，看见是他后又舒展开来，露出怂怂的表情……他实在没兴趣欺负一只弱鸡。
拽着脸走了。
乐常夏：……
他就知道刚上课被罚站时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不管，信纸划了就划了吧，继续抄。
他手速飞快抄完了三四百字，折起信纸塞进信封，再一抬头，班里人好像都盯着自己看呢……？
背后响起一阵桌椅在地上滑动碰撞的声音，乐常夏倏地转过头看去，沈绮双手插兜进了二班。
……！！？
“写什么呢？”对上视线后，嗓音懒懒地问他。
……明知故问！
情书情书情书你满意了吧。
这是刚刚看到许辰飞撞他了吧，他也是又当上给许辰飞找不痛快的工具人了。
系统：“人设，人设，舔狗人设。”
乐常夏：我知道，你好吵！
震惊过后，乐常夏迅速换上一副惊讶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嘴角抿着乖巧的笑容将情书递给来到他面前的沈绮。
沈绮心情不错，接了，揣兜了。
乐常夏心里得意，对系统：你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打开看。
系统：“……话不要说太早。崩人设的后果我可不知道。”
哼哼。
沈绮站着垂眸又看了他一眼，拿上他桌边的水杯，转身走了。
……
系统：“嗯哼。”
乐常夏愣住，无声尖叫，赶紧追上去。
沈绮似乎是真的渴了，来二班居然是为了喝一口……凉茶，哈哈。
他喝了……喝了……
乐常夏无比后悔自己刚才愣神了两秒，等他叫住沈绮时，沈绮已经打开喝了一口。
沈绮，主角嘛，洁癖还是有一些的。
……怎么办怎么办，他是告诉……还是，瞒？
但是班里那么多人，自己坦白总比别人告密要死得痛快吧？
：系统你说呢？
系统：“哼哼。”
：……
追上走廊，沈绮被叫回头，转身过来看他。
“沈……沈绮，刚刚……”乐常夏脸色再次涨红，眸光水润地闪烁着，说话磕磕绊绊。
“刚那个，是因为我他才对你撒的气。”沈绮难得良心发现。
…可他不是要说这个。
许辰飞不知为何忽然折回来，撞了沈绮肩膀走过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刚刚好，帮他说出来：
“哟，进展挺快啊，共用一个水杯了？沈绮你慢慢谈，一个一个谈，小心肾虚。”
话语在唇齿间狠狠碾过两轮，仿佛不吐不快。
乐常夏这才注意到沈绮和许辰飞脸上同样新鲜的伤，还有脖子上已经消去大半的勒痕。
好像刚刚打过一架。
沈绮就这样立在他面前，听见那话后眼神一暗，周身气压骤然降低，好起来的心情破碎四散掉。
碎片边角浸入空气，如凌厉的刀，针对性十足。
共用？
压力给到乐常夏。
“是么？”他握着水杯的手越攥越紧，眼睛盯着乐常夏的脸，微微眯了眯。
这阵虽然刚下课，但走廊也没什么人，只有同学假装路过实则近距离看热闹，很安静。
使得沈绮忽变的情绪更加明显。
“嗯……”乐常夏加紧搜寻借口，紧张得直捻校服衣角，嗯了好一会儿。
系统提醒：“太早了，你现在想要追到他，不能让他厌恶你。”
好像没什么借口可以补救，只能如实招来了。
他心一横开口解释：“我……我刚睡醒的时候太口渴，就不小心喝了，本来是打算……回、回家给你刷……”
沈绮一抬手，乐常夏心下一惊，糟糕……生气了……！
沈绮的手掌触碰到他时，他一阵瑟缩，被吓得眼睫一阵抖动，不敢直视，就在他以为沈绮要收拾自己时，身体却忽然被勾到怀里。
一声虚假的、瘆人的，温柔一笑：“哦，这样。没事。”
气息吐在他耳边，这是他第一次距离沈绮这样近，第一次被……搂着肩膀圈在怀里。
许辰飞进班拿完东西又出来，看见的就是沈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和乐常夏贴很近。
沈绮是做给他看的。
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许辰飞盯了他一眼，随即咬着牙走开。
呵。
他爹的，渣男早晚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