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在一旁悠闲喝着果汁，目光飘啊飘，飘回到他身上。
乐常夏攥着手机的手都出了汗，手机变得沉甸甸的，滑滑的，他有些握不住。
“吃好了？”沈绮问。
“嗯嗯。”乐常夏眨着眼睛点头。
“那你是要上楼歇着，还是回家？”沈绮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已经和乐常夏父母打好招呼了，直接把人带回自己那里，也是行的。
“我回家吧……现在有点晚了。”他很少在外面待到八九点钟自己一个人回家。
酝酿了一下，他打算开口问沈绮手机里给他转的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乐常夏估摸着，沈绮应该就会顺势找理由和他说分手吧？
今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给自己壮着胆第一次在人这么多的场合聚焦众人视线，试图招来些麻烦事儿，为的就是沈绮不想再应付而和他分手。
“嗯。”沈绮垂眸，点了头：“苏家的有车送你。”
“……沈绮，手、我手机、微信里的……”
乐常夏磕磕巴巴的话音忽然停下，因为他的手忽然被沈绮牵住，温热的触感包裹着手背。
沈绮已经站起身，稍稍弯下腰，低沉着嗓音问：“说什么？没听清。”
……
乐常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脑壳晕晕乎乎，心跳忽然加速。
“……没什么。”
光影打落在沈绮漂亮立体的侧脸上，显得整个人更加生动和精致。
好听且温柔的嗓音让乐常夏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的酒怎么还不醒？
乐常夏撇开脸，不问了，先不问了。
最后沈绮亲自把他送到了车上，和他解释自己留下有事。
苏筠家送客人的商务车看起来也很贵，座椅特别舒服，周围还有杂七杂八乐常夏看不懂的配件按钮一类。
窗外的灯光昏黄，树的影子在车窗上闪着飞过。
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慢慢累积起一汪清澈的泉。
讨厌啊。
乐常夏揉揉眼睛，靠在座椅上面，脑袋一沉，又犯困。
沈绮给他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了分手，他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难道是嫌弃他穿得又穷又土？
乐常夏再次委屈起来，睁开眼看向右侧座位上管家包装完好的自己穿过来的衣物。
人家只是帮忙包起来而已，那些衣服鞋子看起来都变贵了。
但他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很差吧？每一件也都一两百块钱了！
……
乐常夏思来想去，觉得那钱就算不是直接分手的，也是用来铺垫分手的。
或许是沈绮终于有良心了，知道自己是个渣的，所以给点补偿款吗？
……但是沈绮越像现在这样温柔、这样有良心，他就越难以割舍。
被摸过的手背因为心理作用开始发烫。
所以，他刚刚要是问了，这一切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结束……
这是他一开始的目标啊。
：你现在犹豫什么啊？小舔狗小炮灰小配角小乐常夏？
乐常夏擦擦自己酸酸的鼻头。
谁又知道他的委屈。
脑袋里一阵电流音响起，几秒后恢复沉寂。
-“系统？”乐常夏叫。
系统答：“回*#*#**来了。”
-“你怎么了？晚上为什么不在？”
系统：“我是初级剧情引导系统，基础功能薄弱，你喝醉了，意识模糊，所以我无法再和你进行链接，进而链接不上此世界。”
-“……那为什么连接上后还有电流音啊。”
系统：“……剧情有偏离，我会被制裁能力，有时力不从心。”
“偏离？！？”乐常夏心下一惊，目前的剧情到了舔狗上位等待被甩的阶段，怎么偏离？？
他一出声，开车的司机被吓一跳，偏头从后视镜看了眼。
……
乐常夏假装自己睡着做噩梦，闭上眼睛在心里问：
-“怎么偏离了啊？系统？”
系统：“我掉线了不清楚，没有权利去窥探，但只要后续朝着正确剧情发展，小范围的偏离可以被纠正。”
-“我喝醉睡着了，醒来后发现沈绮拿我的手机给我转了三十万巨款。”
他抬手揉揉自己还在发晕的脑袋。
系统：“……确实偏离了，原剧情没有这一段。”
……
-“所以怎么办？”乐常夏问。
系统：“片段缺失，无法判断。”
-“好吧，我猜三十万是沈绮给我的分手费。剧情偏离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的计划，让分手太快、太突兀了？”
系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用担心，只要你和他成功分手，主角就会走上原来的轨道，继续完成剧情。”
乐常夏喃喃重复：“就会走上原来的轨道……”
他眼睛轻轻睁开条缝，睫毛阴影随着灯光拉长，缩短，在微微泛红的脸上，一次次被暖黄光芒覆盖。
-
“少爷，醒了吗？您看是左前方这个小区吧，停在前面的大门可以吗？”
这称呼叫得乐常夏一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变成了和沈绮一样家境的人。
司机已年近五十，习惯叫这些公子们少爷，多数不会出错，即便乐常夏住在普通小区，他也没多想。
乐常夏假装刚醒，脑袋倒是实打实地晕，说：“对，停在前面就好了，谢谢叔叔。”
“哎……哎，少爷客气了。”司机被这一声叔叔叫得心一软。
他下车，拎着自己从家里穿走的衣服，走到小区门口后有些不知所措。
夜风一吹，胳膊有些发凉。
怎么解释……要怎么和爸妈说呢……
“哎！这是不是小乐呀？”一位黄发阿姨拎着一个皮包，认出他来，走到门禁前，说：“你这是没带钥匙？”
乐常夏嗯了一声，说：“谢谢齐阿姨。”
骗人的，他有钥匙。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了酒味儿，一心想着怎么解释衣服。
齐阿姨靠近后明显闻到味道，但惊诧过后没有问，只开了门，随口道：“啊，没事，听说啊过段时间这的门就换成人脸识别了，到时候不带钥匙也不怕了哈。”
乐常夏这小孩也算是她在隔壁看着长大的，平时乖得很，学习也好，她只担心别被别人拐坏了。
但这一路上他表现得心思沉重，齐阿姨也没好意思打听打听慰问几句。
哎，这小孩儿看起来像是失恋。
可别影响了学习，那多可惜。
“我刚买了两盒蓝莓，来小乐你拿着一盒吃吧。”
“我不用……”
……
“谢谢齐阿姨。”
乐常夏莫名被塞了一盒蓝莓和几颗糖，莫名被摸摸头安慰，莫名被夸学习好以后有出息。
齐阿姨说等着他高考考六百请大家吃饭。
莫名地，真莫名，为何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