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
“嗯。”
教学楼顶层上，有两个女孩。乌玥偲坐在地上，无聊地拿着块石子在地上划，周雅在她对面，背靠栏杆，双肘撑在上面，仰头向着天空，双眼紧闭。太阳光很强烈，隔着眼皮她感到灼热，但又不想低头，好像好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快毕业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她动作未变，仍是淡淡应一句：“什么怎么办。”
“不知道，就是很迷茫。”乌玥偲扔掉了石子双手撑在后面上身向后倾，看着她，“放暑假你打算干嘛去？”
眼睛被刺得痛了一下。周雅本能反应低下头，睁开眼睛，那个瞬间视线糊糊的又蒙着层五颜六色的花纹。
周雅席地而坐，视线也渐渐恢复过来，“找兼职。”
放假了不能再卖烟卖零食来赚钱她得找份工作，而且这个赚得太少了，根本凑不够大学的学费。
“好咯，我爸说要带全家一起去旅游，估计会去马来西亚。”
“好好玩。”周雅说。
乌玥偲点头。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她们从天台外面那个小楼梯走了下去，回到教室。
四天过去了，姜虹颖还没给她打电话，她也不太想回去，太吵，所以放学后她照旧往周华阳那走。
回家路上，在等红绿灯时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街上碰见薛祈耀的事，鬼使神差的，她换了方向。
这次为了能看清她特意靠近些，躲在那个巷子口外面几米远的小卖铺后面。
果不其然，她又看到了薛祈耀，跟那天几乎一样的情景，薛祈耀把一个黑色的袋子给对方，点钱，走人。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周雅情不自禁想靠近，但原本走着的薛祈耀忽然停下，周雅能感觉到他要回头，于是连忙躲了回去，再探头时，他已经不见了，最后留下的只有那个摩托车尾灯。
周雅停留了一会，走了。
到周华阳家门前，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钥匙忘记带了，她给周华阳发了消息说明，接着敲了对面的门。
熟悉得仿佛已经做了很多遍般，但这才是第二次。
薛祈耀开门，看见是她，没什么表情，让开给她进来了。
周雅看他拿着锅铲进了厨房。她还是在沙发那坐下，视线对面就是小厨房。
看着他炒菜的动作，忽而听见他说：“水壶的水刚烧开的，要喝自己拿水杯倒。”说完又继续炒菜。
周雅看了看，拿出个一次性纸杯倒水喝。
在他刚炒完菜出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就回来了，薛康盛手上还提着一个外卖盒，里面是烧肉。
他知周雅今天在于是买了肉回来。
两个男人在餐桌聊天，周雅帮着薛祈耀进去拿了碗筷。
饭桌上薛康盛不免要客气两句，一直叫周雅吃菜，周雅应着。
他们在喝酒，白酒，味道挺刺鼻，周华阳常喝，但周雅还是闻不惯。
薛康盛给周雅夹了一块肉，笑说：“你们两个第二次见吧，认识没？”
周雅下意识往薛祈耀看去一眼。他正夹青菜吃，可能感受到她实现，看了眼过来，她收回视线，摇摇头。
两个男人在笑。薛康盛说：“这小子叫薛祈耀，在读高中，虽然人看着不靠谱功课倒是不差，每回都排在前面，也不知是遗传谁的。”
周雅付之一笑回应。
“说起来，你们还有可能在一个高中读呢，阿雅你在哪里读书啊？”
“龙城高中。”
“那就是了，还真是哈哈，你们在学校有见过吗？”
“没有。”周雅低头在吃米饭。见他们喝了好多酒，忽然有点好奇，是不是闻起来不好喝但喝起来实际上好喝？要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喜欢。
这么想着，她便喝掉自己杯里的果汁，拿起茅台要倒，被一旁的周华阳看见，拿了过去，“小女孩家家，喝什么。”
周雅没去抢，但还是忍不住顶了句：“我满18了。”
旁边喝半醉的薛康盛哈哈笑，“是是，阿雅成大人了，老兄啊你就给她试点嘛。”说着便把酒瓶拿了过去，倒几滴到周雅杯里。
周雅缓缓地往嘴里倒，嘴唇碰到酒精的那一刻她感觉好辣又有些苦涩，嫌弃地拿开了。
薛康盛看得乐呵，“看来咱们阿雅离大人还差一步啊，说起来我这小子也是18，阿雅你几月生日？”
周雅好想拿水冲一下舌头，但那饮料又喝完了，她轻嘶了两声，抽空回答他的话：“十一月一号。”
“那我们家阿耀还是大哥呢，他八月的生日，阿耀日后你可得对阿雅好点，我跟老兄关系好，你得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不准欺负，阿雅也是，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叫他帮。”
“哪里的话。”周华阳应和。
周雅还在被那辣意困扰，这时一个水杯忽然地出现在眼前，她低头看，是杯温水，递来的是旁边的他，周雅看他，他却没有看自己像无事发生过般，拿起碗吃饭。
“知道没有？”
薛祈耀喝了口酒，知他醉得不清醒，笑了一笑，半真半假说：“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这个妹妹。”
周雅不禁向他看去。他喝了大概两个小杯子酒，脖子温红，脸却没怎么变。
周华阳也喝醉了，周雅一个人拉不动他，薛祈耀帮助扶过去的。
周雅洗完澡，在客厅坐着写作业时忽而听见对面的开门声，这一层的住户只有他们两户，估计是他出去了。
她不禁又想起那条街的事来，但没想多久，过了凌晨一点，她收拾好了书本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去学校前她先去了拿货的地方，拿了昨晚跟他们说好的数目，到了学校还是按上次的价格卖给他们。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周雅不禁愁虑起暑假兼职的事，而且剩的钱也不多了。
等放学了她得出去找找才行。
周雅这么想着，便连着好几天放学后都去外面找兼职，但她现在又不能马上去做，而且她看着瘦瘦小小的，没人肯要。
那天是刚下过雨的晚上，同桌乌玥偲看她找得辛苦便说陪她去。
到了一家餐厅外，周雅看见招聘牌便进去问，乌玥偲坐在外面栏杆等她。
进去之后周雅从一堆忙碌的服务人员中找到了店长，问他能不能做兼职，怕这次还像之前一样她又补了几句说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店长忙没空搭理她，摆手叫她走然后就走开了，周雅不免失落，低着头往外走。
出了店门，正想叫坐在对面的乌玥偲走，一抬头忽然看见街对面的薛祈耀。
第三回了。她看见他又在跟人做什么交易。周雅想这次说什么也要弄清楚，便朝那走。
“阿雅你干嘛去？快回家了，我爸问我了。”
周雅停了下来，此时对面的薛祈耀已跟人交易完，开摩托车走了，她没再动。
乌玥偲拉着她手走，后来周雅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找了这么多天兼职周雅找累了，今天放学没有再去找，放学就回周华阳那。
她走到五楼走廊，恰好碰见在开门的薛康盛，他招呼她去家里坐，没容得周雅拒绝就带了她进去。
进去后他拿了刚洗的水果给她吃，说她爸还没回来，可以多坐会，周雅应着。
不久，忽然薛康盛电话响，他接了几分钟，之后匆匆跟周雅说要出门，就留了她自己在这里。
周雅看了看空旷的客厅，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就要走，这时，她听见似乎有什么动静。
周雅不动地坐得直直地，细心在听。
“欢迎收看本台报道...”
她清晰地听见这一句话。周雅不禁皱眉，被好奇心驱使，她轻轻地起身朝那边悄然走过去，接而将耳朵贴近门。
“这里是...哎怎么没录上...”
？周雅疑惑。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看着那门，她很轻很轻地拧门把手，打开了一个小裂缝，停了一会，确定他没发现自己，这才将眼睛凑近门缝。
她看到，薛祈耀背对着门，听他刚才那话，应该在录像。
周雅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手已经在掏手机。
“咳...”他轻咳了声，双手摆正交握在身前，“欢迎收看本台报道，这里是薛记者。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的身后正迸发着岩浆，朋友们这是很危险的啊，千万不能靠太近...”
有模有样的。
周雅边录像，忍不住捂嘴笑。
“好了，现在来到农场的报道。听说啊，这位农场主一夜之间不见了二百只鸡，二百啊，这小偷真是太顽劣，生生掠夺了一个老人家的幸福生...”
“嗤...”
薛祈耀身体僵了两秒，翛然回头看去。
周雅不慌不忙把录像保存，推开了门。
他的房间很窄，窄到放下一张床后只剩半米宽，所以他房里没有别的坐的地方，衣服也凌乱地搭在床尾。
薛祈耀倪着她，“什么时候来的。”
丫的，刚睡醒他以为没人的，忽然多了个女的，还是熟人。薛祈耀心里多少有点窘，第一次被人窥见这事。
靠。
周雅手指在敲着手机，故意地把他视线往上面引。
“你爸带我进来的，他有事，出去了。”
薛祈耀把手机按掉，拿起了床上的烟点燃一根，“视频删了。”
“什么视频啊？”周雅装作一脸无辜模样。
他看在眼里，觉得那眼神充满挑衅，他抽了口烟，只是一笑，朝门口偏了偏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这个房间出不去？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