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书包缓缓朝那边走去。
里面没有声音，很静。
周雅抬手，顿了顿，敲门，轻声唤她的名字：“绮幸？”
“......”
“是姐，你先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周雅侧头看向那边一脸焦虑的周华阳，几秒过后门忽而响了。
她在拧门把手，周雅一顿，心跟着提了起来，看着那道门缓缓被拉开，浑身湿透的周绮幸站在她对面，头微低。
周雅走了进去，关上门。
周绮幸一把抱住了她，周雅立即回抱她，安慰地拍她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姐在。”
等她哭了一会，周雅动作很轻地给她擦眼泪。
周绮幸已经不哭了，只偶尔抽泣一下。
周雅帮她把被浸湿的头发往后面撩，“那个男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拖进洗手间，脱、脱我的衣服，还拍了照，威胁我跟他睡。”
周雅听得皱眉，立即道：“报警啊。”
周绮幸忽然地不出声，周雅便感觉到了事情并非那样简单，她也不问，等着她说。
过去了一分钟，周绮幸才开口：“我偷了他放在桌上的一块表，被他发现了。”
“为什么？”周雅看上去很平静。
“做兼职的钱太少了，爸又没有工作...”
“什么？”周雅诧异，“你不是说他找到工作了？”
“我骗你的。”周绮幸的声音小了下去。
周雅皱眉看着她，心里在思量。
绮幸的性子她了解的，脾气有点不好平常也不爱说话但不会突然去干偷东西这种事情。
“你在网吧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周绮幸没出声。
“男的？”
“......”
周雅感到很疲惫，叹了口气。
“那块表在哪？”
周绮幸从口袋拿出一块表，“第二天我要还回去但他不要，说要报警，除非...”
周雅拿了过来，“他还在网吧吗？”
“他每天都去。”
周雅看着那表思虑了片刻，“去找他。”
说罢拉着她出去，等在客厅的周华阳要上来问，周雅使了个眼神，他便没再上前。
下楼后她们打了个车，周雅的电话忽然响。是阿耀打来的，开口他就问：“你在哪？”
“我要去网吧。”
“哪个网吧？”
“高中学校外面那条街的那家牛腩粉店旁边那家。”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周雅挂了电话。
到网吧时才六点多，天微微亮。
周绮幸走在前面带她上去二楼，走到一个过道时给她指了指一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的，走过去周雅才看清他的面容。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
男人带着耳机，周雅拍了拍他的肩。
男人转头，看到周雅没什么表情，当看到她牵着的周绮幸时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出来，我们谈谈。”
男人轻挑眉，放下耳机跟上她们出去。
走到网吧外的走廊，男人开口：“怎么？想通了？”
周雅面色冷漠，把手表往他手上塞，“表还给你，这表没有被弄坏，你把拍的视频删了，此事就此了结，你要还不肯罢休，你把我妹拖到厕所脱她衣服我可以去告你。”
男人嗤笑，“证据呢？”他往周雅身后的周绮幸瞥了眼，“她偷我表的事有监控作证。”
“你想打我妹的主意门都没有！”周雅朝他怒吼，“把表拿上给我滚！”
男人被惹怒了，也瞪着她，“我现在他妈改主意了，我不要那死丫头陪我睡”，他靠近，指着周雅，咬牙切齿：“我他妈就要你给老子跪下，磕头认错！”
“做你的梦！”周雅拉上周绮幸就要走，原本关着的门却忽然被人打开，进来一个男生。
“阿耀叫我来。”吴昊炎看着周雅说。
他原本在睡觉，薛祈耀突然打电话来，叫他去校门口的网吧找人，看她实在解决不了了就去帮帮忙。
周绮幸看着年龄很小，她应该不会是阿耀的女朋友，所以眼前这个女孩是。
“你可想好了，她才上高中，要是留下什么案底可不是闹着玩的。”
身后传来男人的威胁。
吴昊炎看着周雅。他们吵架的声音很大，他来到时听到了点大概，这男的他也认识，平常就干点放高利贷的事。
吴昊炎走进去把周雅往旁边推，接而笑着过去搭上男人的肩，“大哥，有事好商量。”说着把他往旁边带。
“谁跟你大哥！”
“别别，我们家小妹年纪还小...”
他们离这边有五米远距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周雅一直在看着。
他们聊了应该有五分钟，吴昊炎回头，与她对视了眼。进展不太顺利。
吴昊炎打算继续劝，男人却一把将他推开，烦躁道：“滚开碍老子事！”说完就朝周雅她们走去。
吴昊炎看着要出事，跑过去拦，挡在她们前面。
“大哥，就是块表的事，说两句也就得了，你非要这么不饶人，就不是她俩的事了。”
“威胁我啊？叫人来啊，看你能叫多少人来。”
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
门忽然又被推开，所有人下意识看去。
来的人是个二十七八的男人，眼神慢悠悠扫过他们三个，最后偏头看向王路，“干嘛呢王路？”
他话音落，又来了三个男的，打量着周雅他们。他们被包围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老大，这小娘们偷我东西，正给她们讲道理呢。”
闻言，他往周雅姐妹身上轻飘飘扫了眼，“偷东西啊？是该好好讲讲规矩。”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表情也是淡淡的，却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大概是因他长得太高，还有寸头的缘故。
这人不好惹。吴昊炎多少知道点他的事。
“搞快点，还有事要忙。”说完那人出去了，但跟在他后面的三个男的仍站在这，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今天要是不让那个王路消气他们走不出去。
周绮幸有些怕，攥紧周雅的手。
“我只给你三秒的考虑时间，三秒后我要看到你人进来。”王路转身拧开旁边那个门。
“我去跪。”周绮幸松开周雅的手。
王路回头，“不，我就要她。”他盯着周雅。
周雅没有动，他已经进了房间。
“你...”吴昊炎欲言又止。今天这事比他想象的要棘手。这帮人都是出来玩命的，要打起来他们没胜算。
周雅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时间忽然变得很慢。
周绮幸感觉握着的手松了。
“姐...”
她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很静，听不到声音。
外面的周绮幸跟吴昊炎都很担心。
两分钟过去，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们瞬间看去。
出来的周雅仍像进去时那般，平静。
进到网吧里面，她回头看着周绮幸。
“哪个是那个男的？”
周绮幸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抬手朝某个人指了一下。
那人背对这这边在扫地，看上去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而在他的旁边坐着的正是刚才进来过的那个男人。
周雅走过去，拍掉男生的扫把直接揪他衣领。男生要推她，被旁边的吴昊炎眼神警告住。
周雅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警告：“不准再教唆她偷东西，听到了吗？”
男生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周雅厌弃地松手转身要走，这一个瞬间她晃动的手不小心打翻男人放在桌边的烟灰缸，哐当一声落地，他幽幽低眸，烟灰把他裤子弄脏了，他抬眸，恰巧撞上周雅的视线，一秒，她捡起来转身离开。
她走时他的眼神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
出了网吧，周雅很累，回去的一路上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在窗上。
到了小区楼下她让周绮幸先上去。
吴昊炎在一旁抽烟，周雅走近，有一会没说话。
“这事你别跟他说，就跟他说解决了就行了。”
吴昊炎点头，“放心，不说。”
周雅也点了点头，然后上去了。
开门进去时周绮幸正坐在客厅，周华阳不知去了哪里。
周雅在她对面坐下，倒水喝。
“对不起。”她说。
周雅表情没什么变化。刚知道的时候她很气，后来想，又觉得这怪不得她，是他们太穷，让她这次做了错事，错的是他们这些大人。
周雅看见她无措的摩挲着手指。
“我后天回去。”
周绮幸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姐姐肯跟她说话了。
“嗯。”她点头。
“那个男的，你别再跟他联系，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周绮幸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
周绮幸沉默半响，“她、进局子了。”
她，一个没道明的身份，周雅第一个想到的是姜虹颖。大概又是因为赌博吧。
她平淡地应了声嗯，接着起身，“我去睡会，你赶紧去上学。”
“知道了。”
周雅回去睡觉了。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待在家里，订了最后一天早上的机票，周绮幸送她下楼，在楼下她看到吴昊炎开着辆车过来，说送她去车站。
在路途中趁着周绮幸睡着周雅把一些钱塞到了周绮幸放在她腿上的书包里。
送周雅走了之后吴昊炎又把周绮幸送到楼下。
周绮幸要走，吴昊炎叫住了她：“绮幸。”
周绮幸回头，就见他拿出一沓钱。有五千块。
“这是阿耀吩咐了给的，你别让你姐知道。”
周绮幸没动。
“拿着吧。”
她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吴昊炎把他的电话留给了她，“有事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
他开车走了。
火车上，周雅在睡觉。
咚——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多出一个好友申请。